“師妹。”門外，不同于蘊安清潤的嗓音，一道屬于發育期少年的沙啞嗓音傳來。

“哎，我明，不是，那個，我師兄來了。”遙清差點說出了我明弟弟幾個字，她起身去開門，蘊安很有眼力見的先她一步起了身，“師叔，我來吧。”說著他打開了門。

門外的翊明當然聽見了房內不屬于遙清的聲音，門被打開的時候，那句每天都會聽見的充滿喜悅的“師兄”二字，這次離自己有些遠的樣子，也就是說，給自己開門的人，不是她。

“蘊安見過明師叔。”個子比翊明高許多的蘊安沖著翊明躬身行了一禮，遙清看著這場面就像是過年時候，比她大好多的親戚們跪下給她拜年磕頭，有點滑稽，也有點小得意。

“嗯。”翊明愣了愣，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半晌才回了一聲。

“師兄！”少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師兄，蘊安是師父派來給我講課的！”

翊明臉上現過一絲陰霾，他有一種莫名被剝奪了什么的感覺。

但，不等他說別的，遙清便緊接著對蘊安說道：“蘊安，其實你沒來之前一直是師兄給我講早課的，我是這樣想的，就是師兄和我離得近，你住的地方離我們遠，每天還要專門往這里跑，我聽說大師兄門下的弟子課業都很多的，以后你不必天天來回跑了，我覺得還是讓師兄教我，然后到了你覺得得考核的日子，你直接來考核我，這樣就既能解決你時間精力不夠的問題，也能解決我的課業問題，還能完成師父的任務，你覺得呢？”

她這一番話，把翊明和蘊安都說愣了，蘊安沒想到翊明這個平日里給他印象極其內向沉默的冷冰冰的人會每天給遙清講課，翊明沒想到，她這么干脆的就拒絕了蘊安替代自己給她講課這件事。

“蘊安你覺得呢？”見兩人都沒啥反應，遙清又問了一遍“你別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咱既然有更好的辦法可以一舉三得，何樂不為是吧？”

“嗯，好，蘊安沒有異議。”蘊安反應過來，語氣恭敬表示贊同，他每日來回跑確實是占用了一部分練劍時間的，而且耽誤時間在這里給遙清講課之后，他的休息和溫習功課的時間也要縮短。

“師兄，你沒嫌繼續每天教我煩吧？”遙清笑嘻嘻的說道。

“不會。”他神色稍緩。

“嗯哼，那咱現在交流一下，來來來都坐下，蘊安，下次你要考我考到哪里，給個范圍，好讓師兄教我。”遙清眉毛一挑，把紙推給蘊安“師兄來來來你坐你坐”。遙清見翊明還杵在那，往屋里招呼他。

從蘊安開始劃范圍一直到遙清把蘊安送出門，翊明臉上的神情一直晦暗不清，從他剛剛進門到送蘊安走，遙清只和他說過一句話，剩下的一直是和蘊安有說有笑，這是他第一次不喜歡聽她笑，特別是最后那句“以后有時間，可以隨時來找我玩，當然出門啥的可能得我胳膊好了”。他們相談甚歡讓他不舒服。

“師兄？”送走了蘊安，遙清發現了翊明臉上的不對勁，“怎么了？今天發生了什么事嗎？”

“嗯？”翊明被她突然的詢問問的有些心虛，“沒有。”可遙清看的出來，他不高興，而且在極力隱瞞。

“師兄……”他這是被師父教訓了？怎么一直心情這么低落呢？不過師父從來沒跟我倆紅過臉，穩得很，要說教訓這不科學啊。還是說因為蘊安呢？難道蘊安為難過他？所以他厭惡他？

“師兄，你是不是不喜歡蘊安？”

翊明一愣，好像自己確實不太喜歡他，但是自己為什么不喜歡他呢？

“你們有啥過節嘛？”遙清見他沒說話，默認的表情，遂繼續追問。

“沒什么，你別猜了。”翊明有些煩躁的打斷她，突然變硬的語氣嚇著了遙清，她立刻乖巧的閉了嘴。

不說就不說唄，咋這么兇呢。

“咳咳，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在聊什么，那么開心？”仿佛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不對，又仿佛是終于忍不住了，他還是問出了口。

“手表。”遙清拎著手表想塞到他手里：“你過來點兒。”翊明往前挪了挪，感覺到一串涼涼的東西落入手心，“拿住了，別給我摔壞了，這可是絕版，世上只有我有的東西，壞了都沒地方修。”遙清一臉傲嬌的叮囑道。

“這是什么？”翊明感受著手里的金屬觸感，當然他并不知道那是金屬的，表帶和表盤的平面部分切割光滑完整，讓他覺得更像是石頭做的，環狀的東西，上面有一個很平的圓盤，圓盤上有一處凸起，“這是做什么的？”他不解。

“你把它湊近耳朵，那個圓盤，湊近耳朵。”

“嚓、嚓、嚓..”秒針走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在翊明的耳邊清晰起來，認真聽，也可以聽見這東西的內部有什么東西咬合摩擦的聲音，那“嚓、嚓、嚓”的聲音很有規律，不快不慢。

“這是手表，用來看時間。”遙清看他聽了許久，解釋道。

“什么？這里面是什么在響？”翊明繼續側耳聽著里面的響動，他很喜歡這規律的聲音。

“你聽到的應該是秒針吧，一下一下很有規律的那種，響一下代表一秒鐘，六十秒是一分鐘，六十分鐘是一小時，一天是二十四小時，關于這個秒鐘分鐘和小時，和你們的時辰不太一樣，是我們那里的計時方法。”

“除了一下一下的聲音，里面的聲音呢？”

“你不會能聽見里面齒輪的聲音吧！”遙清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果然是耳力好啊！

“不知道，反正這個里面的聲音不小。”翊明把手表從耳邊拿下來，放在了桌子上，“你的意思是你用這個來看是什么時辰？”

“對，就是這個意思，當然了這個也可以看日期，但是我也不知道現在是怎么算這個陽歷日期，現在這個日期應該還是錯的。”

“那它是怎么動的呢？”

“這個啊...呃”遙清內心：這你就觸及到我知識的盲區了“這個，外邊有一個旋轉的機關，把它轉幾圈，就相當于上勁兒，就相當于給了它一個力量，然后它里面有齒輪，就是圓形的，上面有齒的輪子，這些輪子互相咬合在一起依靠著這個力量帶動，最后帶動整個手表，大概也許就是這樣吧，當然了，我這塊表，不旋轉機關，依靠走路擺臂帶走背部的重錘旋轉也能實現上勁兒，呃，你明白了嗎？我這說的有點亂而且我也不太明白，我就大概知道這么多....”

“這么個小東西里面大概有多少個你剛剛說的齒輪？”

“大概幾十個？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少。”遙清攤手，她也是猜的，完全不知答案。

“太精妙了。”翊明贊嘆，他即便從小錦衣玉食，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沒見過這個東西，剛剛的“手表”無論是質感還是響聲還有原理無不昭示這個東西精妙的很。

“哈哈哈哈，我也覺得，人類智慧的結晶嘛。”

終究還是少年心性，不開心的事總是輕而易舉的被其他事給替代，翊明原本那點不開心早已被手表轉移了注意力，再加上遙清嘻嘻哈哈的聊天方式，到最后，翊明還是像每天一樣開開心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翊明的屋頂上，一個黑色的影子閃過，他直到翊明房間沒了動靜，才肯離開，正是胡伯，他有一個堅持了兩年每晚都要看見翊明安全入睡才會離開的習慣，這么久了，他不明白翊明對遙清究竟有無男女之情，但遙清終究是整個只劍門除了掌門對翊明親切的人，對于翊明每日都和開開心心的遙清在一起這件事他倒是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