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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恃酒行兇(下)

  • 刺青花
  • 梅影篩月
  • 3100字
  • 2020-01-19 14:08:20

翊明語氣仍然很兇,但這種兇在他醉酒的狀態下,除了讓遙清覺得好笑根本毫無威懾力:“我,我一會兒定叫母親罰你。”

“哦?怎么罰我?”遙清戲謔的語氣讓翊明更生氣了,她覺得這樣奶兇的明弟弟有點可愛。

“府里的家法你當是擺設?”奶兇明弟弟繼續威脅。

“嗯,就當是擺設了,怎么著?”遙清繼續逗他。

“你!賤婢!”

“我靠,小崽子你竟然罵我!”

“你叫本世子什么?我母親呢?我問你呢!我要,我,本世子要把你賜死!”奶兇明弟弟緊緊抓著遙清的胳膊,抓的她生疼。

“呦,您這還賜死我呢,不知道你母親是誰,也不知道你父親是誰,找不著,沒法找。”遙清忍著疼痛想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誰知他越抓越緊,也不知道這孩子哪來的這么大勁兒。

“你!”翊明空下來一只手,去抓桌上半杯酒,遙清沒意識到危險來臨,注意力全集中在欣賞他奶兇的樣子和盡力扶住他上,“嘩”遙清感受到酒水“撲面”而來,順著臉頰和脖頸淌進了衣服。

“我靠!”遙清一把抹掉臉上的酒,沒想到這“皮孩”竟然直接給自己來了這么一下。

“呵。”滿臉通紅的翊明譏笑一聲,似是對自己的反擊感到滿意,他雙眼有些濕氣,長長的睫毛翹起,紅紅的小鼻尖隨著他不停的往遙清身上靠也不停的戳著遙清的脖頸,彼時的他還沒有遙清高,遙清扶著他雖然很輕易,但架不住他一直在她懷里撲騰。

“你這小子再鬧我就把你從山頂扔下去!”遙清兩條胳膊被他抓的生疼,又不敢推開他,他看不見,她怕他一個趔趄倒在哪,然后再滾下去,只能這么被他抓著,還得環住他不讓他亂動。

“還好我沒有像你這樣的親弟弟,不然他老姐早就把他掐死了!”遙清氣急敗壞“我靠大哥你輕點掐!老子我的胳膊!嘶~啊!!!”遙清已經快暴走了。

“嗯..”他慢慢坐回石凳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枕著腦袋,另一只手還是擰在遙清胳膊上不松開,雙目逐漸有閉合趨勢,嘴唇張合越來越微弱,嗓音從囂張到平常再到細微。

又過了一會兒,他擰在她胳膊上的手勁兒也慢慢小了下來,到最后完全放松,重重的敲在自己腿上,自己被自己砸了,他嘴里輕輕哼唧一聲,又沒有了動靜,遙清再一細看只見他呼吸平穩,眼眶和臉頰紅透,儼然已經睡了過去。遙清小心的從他身側跨回自己的座位,生怕一個不穩再次驚醒他。

哦,這真是嚇死我這個社會主義接班人了!遙清長舒一口氣,要知道除了自己“法力無邊”的母親和父親大人以外,其他人還沒對自己下手這么狠過,她擼起袖子,果然在胳膊上發現了一條又一條紫色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出血印了。

遙清一邊小心翼翼的輕輕沖著傷處吹氣,一邊用惡狠狠的目光惡狠狠的瞪這個對自己惡狠狠的孽障,又惡狠狠的想:生活終于對我這只小貓咪下手了!!

平日里挺斯文的小伙子,今兒給我擺了這么一道,要知道初中之前這樣狠得掐過我的小朋友們,已經被我用社會主義毒打狠狠教育過了,我看你這孩子就是欠拍!就應該用小繩吊房梁上用小皮鞭抽你!

而另一邊剛剛對遙清實施過“酒后暴力”行為的翊明,自然絲毫感受不到遙清對自己的滔天怒意,頭枕手臂,鼻翼微動,呼吸自然暢快,睡的十分穩當的亞子。

遙清忍著手臂疼痛,開始自斟自酌,企圖用酒精麻痹自己,她離開石凳,在亭前離山崖不遠處席地而坐,支起一條腿,胳膊搭在腿上拄著腦袋,另一手握著酒杯,欣賞起了風景。

長發如墨,衣袂紛飛,與山色對飲,與鳥鳴作伴,遙清自以為自己此刻臨風飲酒的造型,像個逍遙自在的大俠,山風拂面而過,本已漸漸犯困的大俠被吹的有些精神,甚至因為飲酒出汗驟然受風而打了個哆嗦,遙清回頭,見翊明依然保持著那會兒的姿勢熟睡,“呵,這酒量。”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小聲嘲笑道,“擱酒桌上幾杯這酒就趴了,嘁。”

遙清自飲自酌了很久,后來干脆就不用杯子,直接用壇子喝,同時,桌上的糕點也幾乎被她消滅干凈,她“酒足飯飽”,抱著空了的壇子看著不遠處的山頭愣神,那山頭邊上也有浮云飄過,她抬起頭看天上的云,云朵隨風飄過,一會兒像海邊的浪花一會兒像奔騰的馬駒,不停的變換著造型。

遙清索性躺在地上,把壇子放在一邊,這里湛藍的天空看起來沒有北方家鄉的天空高遠,也不會像家鄉那樣一到春秋便總有狂風呼嘯,只是這樣一直秋日晴朗或是秋雨連綿,溫度宜人不會驟降驟升,像個溫婉的南方姑娘般輕聲細語。

她閉起眼睛,在山風中想象著家鄉的深秋,祖國東北部的深秋,樹的葉子總是由墨綠逐漸侵染成鵝黃再到金黃干枯,然后和自然脫落的小枝一起化為春泥,再護嬌花,走在落滿枝葉的小路上,清脆的踩樹葉聲“咔嚓咔嚓”不絕于耳。

北方的風性子烈,它們來時,便得個幾天幾夜不肯罷休,窗臺上,靠窗的書桌上總會有一層塵土,任你一天擦一遍窗子關緊也不會干凈,舊的被拭去新的卷過來,要是這個時候撣一撣,就著干燥的空氣在陽光下還能看見塵飛灰舞。

想到灰塵遙清母親大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從她記憶深處猛烈襲來:“痛快兒把窗臺還有柜門給我擦了,這屋子讓你禍禍的,我這么干凈的人,一天兒我也和你呆不下去,看你以后咋嫁人,誰敢娶你!”

即便是知道灰塵這玩意兒不可避免的一天一落,但母親大人的邏輯豈能與遙清等“凡人”相一致,每每這個時候遙清肯定皮癢而充滿自戀的回道:“你不樂意和我呆還呆十八九年了捏,我東北一枝花,小伙子得排隊!”

然后母親大人不屑的說:“哼,破狗尾巴花也不知道你嘚瑟啥。”

想到這,遙清不由笑出了聲,可很快這笑容又黯淡了下去,再一次的,她想家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她念出一首《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此時此刻十分應景,她摸了摸頭上的茱萸,再次閉起眼睛。

迷迷糊糊似睡著又沒睡著,遙清就這么在地上賴到了天快黑了的時候,她頭被山風吹的有些痛,支撐著站起身,腳部有些亂,搖搖晃晃差點一腳踩進了酒壇。

“呼,好險好險。”遙清拎著壇子搖搖晃晃走回亭子,“這壇子正好回去用來貯水。”她自言自語,結果一抬頭看見翊明竟然還在睡,她收拾了一下殘局,把杯子揣進懷里,又把油紙對折幾次也揣起來,隨后轉身去叫翊明。

“師兄,醒醒該回去了,天黑了。”她晃著翊明的胳膊,翊明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要醒的意思。

“回去再睡回去再睡,趕緊的,回去了。”她手繞到他脖子下,強行把他的頭支起來,頭被支起來的翊明稍微有些清醒,嘴里“嗯?”了一聲,人是坐起來了,但雙目微睜,目光呆滯,就像沒有神志。

“師兄!回去啦!站起來!”遙清第三次叫他,這一次的音量比前兩次大多了,還是她趴他耳邊吼的,吼的翊明一哆嗦,酒醒了一些,雙手撐著桌子,一條腿邁出來,另一條腿緩緩移動,而脖子似乎是太久保持一個姿勢有些僵硬,他往前繼續邁步,腳步虛浮,一個不穩就趴在了遙清肩頭。

“又來!”遙清已經對他掐自己產生心理陰影了,她推他卻推不動,他整個人再次掛在了她身上。

“行行行我扛著你走行了吧!”遙清無奈的左手拎著壇子,右邊肩膀和手臂架著他,搖搖晃晃下山了。

因為天色漸晚,山頂下山的路本來就窄,此刻又暗,鬼知道遙清是如何憑借堅韌不拔的毅力把翊明扛回去的,翊明雖然才十五歲,但他不是瘦小身形的人。

遙清雖然一米七三的身高,但高中生經過幾年早出晚歸的身體消耗,依靠每天僅有的課間操和跑操鍛煉,必然和身強力壯這個詞一點邊兒都不搭,兩個人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翊明還時不時要倒地沒有重心的樣子,遙清人累心更累。

“我就不該帶你來山頂,這酒量,咱倆就老老實實擱院子里喝點兒完了。”遙清悔恨自己一時興起來山頂的決定,“你還真不輕啊弟弟。”“別往下滑,抓著我!”她每走幾步就抱怨一句。

“真的我都佩服我自己能把你帶回來。”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遙清一把推開翊明的門,一下子將他卸貨一樣從身上卸到他床上,她已力竭,癱倒在翊明床邊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我滴...媽呀,可....累...累死我了。”她掙扎著站起來,想給斜在床上的翊明換個造型,起碼是順過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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