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黃恒楚入獄到現在差不多也三年了,黃征已經準備申請備博士學位了。這期間他去監獄里探望過爸爸幾次,每次去他都看起來比以前老了一點,兩鬢都有了些許的白發。不過難得可貴的是黃恒楚由于自己在監獄里的良好悔改表現經法院審理可以為他減刑,改判為有期徒刑20年,剝奪政治權力6年。這對于黃征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起碼父親在有生之年是可以走出那一間狹窄的鳥籠重新像個人一樣自由的活在這個寬廣的世界里。如果他再努力一點,積極改造再次獲得減刑的機會那么不出二十年他就可以出獄了,想到這里他還是覺得有希望,自然甘愿等待!
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沒有任何人的敦促下,使勁兒的往前趕,對于有些在原地打旋兒的人總是苦熬難捱,對于那些追趕時間的人卻像是流沙,一晃就消失的干干凈凈。結束了一場比賽,再一次拿到了冠軍的黃征,準備出門去參加朋友們攛掇起來的慶功宴。站在碩大的洗手間,凝視著自己對著鏡子的這張臉,他反復的打量,看各種細節,摸了摸下巴又長出來的青色胡渣,順手拿起了擱在洗手池另一邊的剃須刀,吱吱吱的聲音傳到了耳朵里,他在心底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抬起頭來,發現眉眼間有了些許父親的影子,棱角鮮明了起來。雖然自己并不很清楚自己的樣子究竟變了多少,但是總歸是哪里跟以前不一樣了,情緒也變的平穩了許多,剛來英國的時候,還是個臉頰光潔帶著些許嬰兒肥從來不長胡須的小孩。唯一不變的是,依舊沉默寡言,不茍言笑,雖然身邊總是圍繞著林林總總不計可數的人群。遇上這么多的變故,那年回到倫敦在公寓里暗無天日的呆了一個月再次鼓起勇氣走出家門的那一刻,他就決定了他是黃征,是媽媽口中那個不一樣的孩子,所以他就要像個不一樣的孩子一樣活著,即使心里覺得這些打擊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卻很難在有想要開口說很多話,開一些不緊不慢的玩笑,他把自己滿腔的熱血都投入進賽車的改裝和各種大小比賽中,他不關心自己的學業,不關心自己的家族,現在的他正要一門心思成為像銀石最成功的車手阿蘭·普羅斯特一樣,成為一名世界頂級的賽車手。
清洗干凈之后,他換上了并不是經常穿的迷彩夾克,就出門了,看了一眼等在門口的女生,感覺風冷颼颼的,不聲不響的轉頭又折了回去,套上了丟在沙發上的白色羽絨服。女生凍的唇色有些泛紫,早就迫不及待,快要把他的電話打穿了,他卻因為潔癖的緣故不愿意隨便請別人到自己家里來,即使是朋友也不可以,換好衣服再次走出來的黃征依舊不動聲色,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開著日常出行用的亮黃色的法拉利載著她,往自己的慶功派對瘋狂的奔馳著,一個閃跳,紅燈亮了起來,立馬削弱了他往前邁進的氣勢,他像這個世界上其他的遵紀守法青年一樣乖乖的等著綠燈的秒數一秒一秒的倒計時,看著行人一個個的或著急或緩慢的過馬路。轉了一下頭突然十字路口的一個女生吸引了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她穿著黑色長款大衣,身材修長又苗條,帶著鹿皮絨手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白皙的臉蛋由于天氣寒冷的緣故有了一絲發青的痕跡,深褐色的大眼睛好奇又敏感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很別致的溫柔。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個女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個清潔工假裝不經意的瞟了她幾眼,然后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緊緊握住自己伴侶的手卻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來來往往的各色行人忍不住多盯著她看了幾眼,黃征的心底生出一種無名火,占有欲很快就像是浸了水的海綿一樣無限的膨脹開了充斥著他的胸腔,他恨不得沖下車去把盯著她看的人毒打一頓,自己反倒是扭著脖子看了很久,精致修剪過的濃黑眉毛輕輕抬了起來,瘦削硬朗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泛起一陣愉悅,整個人變得充滿渴望就像是從春風的呢喃中嗅到了幸福的味道,僅有的一個副駕駛上坐著的女生并未發覺到黃征的變化,可是他自己卻在心底問了問自己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來英的林雨已經很少穿白色的衣服了,不像以前林雪在的時候倆人總是喜歡白色居多,拉開衣櫥光是白色毛衣單品就有好多件;后來林雪不在了林雨正式告別了白色,她在心理層面覺得這算是對小雪的一種紀念。黑色更讓人有安全感,比起白色它更有魅力,更經久不衰,不易夭折。
綠燈終于跳了起來,林雨在人流的裹挾中穿過了馬路。黃征踩下油門拐進了另一條主干道。車子從她的側面輕輕的開了過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目不斜視的一直向前走。在這附近出沒的肯定是倫敦大學的學生居多,黃征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