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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公子相約,一起遠游

  • 歲華羅織
  • 貓耳蕨
  • 3520字
  • 2020-02-08 18:30:11

轉眼已是五月十八日,陸元來到連風城也一月有余。在這繁華的都城里,日子過得比從前要快,陸元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沒有打聽到任何有關爹娘的線索。當初無比的憧憬,滿心的希望,如今,人海茫茫中時不時的迷惘,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望著外面街市上人來人往,陸元呆呆的坐在桌旁,左手托著頭,右手的中指與無名指模仿著行人的步履姿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著桌子。此時尚早,還沒有客人前來用早飯,吳掌柜看了看陸元,也沒有出聲,任她坐著發呆。

陸元的思緒不知飄向何處,但見大門前有不少行人停下腳步,似在圍觀什么。陸元也有一顆好奇心,止住思緒,起身大踏步的走出門外,只見右手邊墻壁上貼了一張告示,陸元湊近一看,上書:河清海晏,時和歲豐。本院擬于下月初,開山門授學,屆時,將招收數名弟子。有意者可依時前往,逾期者不予等候,亦不得參試成為本院弟子。以上所述,還望知悉。落款為殊羅院,五月十八日。

世人都道,政治經濟大事可以不曉,但這殊羅院天下人皆知,無論朝堂江湖,無論仙家凡人,其聲名遠遠高于國之太學。聽說,院里的夫子通天曉地,博古通今,入得塵中,出得世外,修習仙法,高深莫測,為世人所景仰,連歷朝天子都尊崇有加,更不消說平民百姓了。

人群漸漸的圍攏過來,陸元聽著人們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心中升騰起一線希望,她也是聽說過殊羅院的,兒時外祖母便時常提起。

“殊羅院每年開門授教,倒不曾聽說過招收弟子一事。”一個年輕男子不無疑惑地說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爹跟我說過,這殊羅院每五十年方開山門收一次徒弟。”旁邊一位男子雙手抱于胸前,接過話說道。

“你說的沒錯,聽說要求極為嚴苛,多少人削尖了腦袋也過不去參試那幾關。”另外一名男子湊了過來,一臉看好戲的神態。

陸元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又聽后面有人說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一輩子大概也就這么一次。”

“那可不是。”

“可聽說這一路上山高水長,障礙重重,不少人半路上便折了回來。”

“誰說不是呢?就算僥幸到得黃梁山,能進去殊羅院一睹圣地已是萬幸了,要想成為院中弟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唉!這種事兒,得看機緣!”

“也不知此次,誰個交上這好運!”

“難說,難說!”

…………

大伙兒指指點點,又是搖頭又是嘆息的,陸元聽了咬著唇,她也知難,難的不知如何言說,但卻動搖不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正如他們所言,對于同是普通人的她來說,光是想想都覺得難于上青天,但這也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若不盡全力爭取,她一定會抱憾終生。

陸元擠出人群,來到柜臺前,盯著吳掌柜問道:“吳伯,此去殊羅院需多長時日?”

吳掌柜正聚精會神地擦拭著柜中的小酒壇,聞言轉過身來,緩緩說道:“這得看人,有人用不到一日,有人需三五日,有人需得十數日,還有人……”

“還有人怎樣?”陸元著急想要知道答案,“吳伯,您就告訴我吧。”

“還有人,三年五載,直至一生,也到不了那地方。”吳掌柜斂去臉上的笑意,認真的說道。

“差別這么大!”陸元聽了吳掌柜的話屬實驚訝,眼中隱隱擔憂,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么?”吳掌柜說完,又轉過身去繼續著手中的活計。

“我……我看外面貼了告示,殊羅院的。”陸元不禁眨了眨眼,盯著吳掌柜的背影說道。

“告示而已,那黃梁山尚且不易靠近,更何況那山中的殊羅院,常人不過是想想罷了。”吳掌柜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個梅子青酒壇,稀松如常的說著。

“吳伯,那究竟怎樣的人,才可進得去那殊羅院呢?”陸元迫不及待,不覺輕拍著臺面,連忙問道。

“這,說來話可就長咯!”吳掌柜歪了歪頭,仔細瞧著手中的酒壇,“這么跟你說吧,不論何人,經過重重艱險,到了那黃梁山,后面才是真正的考驗。聽說,那山中仙障甚多,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令不少人望而卻步。最后進入院中的人是少之又少,而最終成為夫子弟子的人,寥若晨星。”吳掌柜似在敘說遙遠的往事一般,聽得陸元一陣陣心寒。

“吳伯,您是不是去過?”陸元的直覺告訴她,吳掌柜曾經必是接觸過殊羅院的。

“我去那里做什么?一不求仙,二不問道。既不慕名,也無經世之心。”吳掌柜聽了,淡淡的說道。

“喔!”陸元摸摸頭,也覺得在理。像吳掌柜這般人物,雖置身聽雨樓,但看得出功名利祿,修行得道,于他而言并無甚吸引力。他每日做著他該當做的事,淡看著俗世人生,悲喜亦不明顯。可陸元不同,她尚年少,富于想象,好奇心尤甚。那殊羅院盛名遠播,得見真容者卻少。院中夫子德高望重,他那里有陸元想要的答案。

看著外面的行人聚攏來又散開去,又有人再次圍過來,又一次散開去……

“不行,我得抓緊時間!”陸元在心里盤算著,正欲開口跟吳掌柜坦言自己的想法,突然聽到身后吳桐的聲音響起,“陸元,公子樓上有請。”

陸元轉過身來,用手指了指樓上,“王公子?”

“嗯。”吳桐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陸元心中納悶,這時候喚她去樓上做什么?口中只好說著:“好,我知道了,這就上去。”

顧不得多想,陸元一路小跑著上了樓。門依舊虛掩著,扣了叩門,陸元徑直走了進去。卻見座中不止王舒雨一人,另一人乃是白家公子白辭卿。

“王公子,白公子。”陸元微俯身行了禮。

白辭卿見她進來,遂起身拱手回以禮。

王舒雨穩坐在桌前點了點頭,只道:“坐。”

陸元眼見白辭卿自向右挪了一個位置,她只好低著頭,輕輕地落了座,依著白辭卿,坐于王舒雨正對面。

“王公子,你喚我來何事?”陸元忍不住先開口。

“天朗氣清,宜出行。你可愿隨同白公子一道出游?”王舒雨盈盈笑意,怡然自得的說道。

“什么……出游?”陸元懷疑自己心事繁重,耳根不凈,聽錯了。一邊轉頭瞄了一眼白辭卿,只見他面不改色,依然鎮定自若。陸元心里打著小鼓,和他?這怎么可能?

“怎么,你不愿意?”王舒雨似笑非笑的說著,好似惋惜陸元若是錯過白辭卿,便是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

陸元看著王舒雨的神情,捉摸不透他何意,一臉難為情,“我……我……我沒空。”陸元實在不知說什么好,也不知該客套還是怎樣,只好據實而言。

“哦?我讓吳叔許你幾日休息不就好了。”王舒雨接過話,絲毫不在意。

“這……”這該如何往下說呢?陸元犯了難,“我有別的事,怕是去不了……白白,白白耽擱了白公子的時間可不好。”陸元硬著頭皮,磕磕巴巴的說道。

“那便等你忙完再去,也不遲。”王舒雨看了看對面的白辭卿,向著陸元說道。

天吶!陸元又偷偷瞄了瞄一旁的白辭卿,他怎么都不言語呢?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倆又不熟!她還得準備準備前往殊羅院呢!

“王公子,為何是我呢?你去不也行嗎?”陸元大眼圓睜,竟在王舒雨面前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哈哈哈……辭卿,你說呢?”王殊雨看著陸元坐立難安,又是瞪眼又是撅嘴的,仿佛孩童模樣,實在惹人好笑。

“隨意。”白辭卿不為所動,簡簡單單兩個字。

王舒雨只好搖搖頭,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水,又說道:“你想去黃梁山殊羅院?”

陸元見他看著自己,眼中不復笑意。她心下吃驚,他是怎么知道的?“對,我想去殊羅院。”陸元抬高了聲量,但自己也感覺的出來,這話說的沒有多少底氣。

“為何?”不待陸元思量,王舒雨又問道。

“我想成為夫子的徒弟。”陸元沉住氣,迎著王舒雨的視線,堅定的說道。她顧不了那許多,就算說出來招人笑話,她也不怕。

“你可知這其中,有多少人連想都不敢想?”王殊雨沒有笑話她的意思,只淡淡的說著一個事實。

白辭卿聽陸元如此,微微轉了轉頭,臉上略有動容。

“不僅路途艱險,擇徒要求更是嚴苛。光有一番豪情壯語,終究不頂用。”王舒雨接著說道。

陸元聽了,似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還是首次從王舒雨的話中感到透心的涼意。他的言外之意,難道是說她連想都不該想么?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陸元微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的失落。她在心里告訴自己,絕不能還未開始便叫屈認輸,不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全力以赴,不負初心而已。

“你,下定決心了?”王舒雨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陸元抬起頭,毅然的點了點頭。

白辭卿聞言面色稍松,王舒雨看著他一臉得意。

“既然你決意如此,我這聽雨樓,怕是留不住你了。”說完,不無感慨,輕聲嘆了嘆氣。

“王公子,我還會回來的。”陸元聽他如此說,心下畢竟不忍,接著又道,“我喜歡聽雨樓。”

“是么?”王舒雨的話中聽不出悲喜,“時日無多,你且收拾收拾,明日便啟程吧。”

“那,如此,便謝過王公子了!”陸元臉上浮出笑意,心中莫名的激動。

王舒雨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心中無奈,這丫頭轉眼便忘了傷感,想必不多時,他連同聽雨樓,也會被忘到九霄云外。

“隨同白公子與蘇姑娘一道。”王舒雨不忘正事。

“啊……真的?”陸元聽了王殊雨的話,喜上眉梢。原來他二人也要去那殊羅院,如此一來,路上好歹有個伴。且他二人出身世家,方方面面皆是不俗,她還可以多多向他們請教。

王舒雨點點頭,復又叮囑道:“此去山長水闊,重重阻礙。當小心行事,多多保重。”

陸元眼中不舍,心中滿滿的感動,只好乖巧的點點頭,想說什么,終是什么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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