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是教師節(jié)，好回味當年做學生的日子，誒，我聽你說過，你是九月十號出生的，明天也是你的生日，你的運氣真好！”志欣很羨慕似的說。

“這有啥好的，每到這個日子，我就感到落酸，我這個念不起幾年書的人，卻要一生加重的記住老師，自己沒幾個文化，又總要與老師混在一起，有時多希望自己真的是老師，不過，我總是相信，給我多念幾年，我定成得了老師。”妙余有些傷感的傾訴起來。

“誒，可以舉辦一個生日會，高興一下，你看，那些城里人都在過生日，電視里經常在過生日，我們這些從農村來到城里打工的人，很多人都學起來了，我們也過一個。”

“這也不用學，我們村都是要過生日的，只是沒有那么花錢，每當我生日時，媽媽就煮兩個蛋給我吃，我看著她，摸著那雞蛋，那舍不得的樣子，還說，妙余，媽媽就覺得是敬未來的老師，吃了這蛋，可要好好念書，咱這老師就給它當成了，誰知道，沒念兩年，就要我出來了，出門打工賺錢，就這樣吧，算是還了那雞蛋的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正因為它難，我們就念不下去了，這不也很好，我們就快快樂樂的把這個教師的生日給過了，今年更是不一樣，你有了人生的另一半，這個生日，會過得更精彩。”

“人生的另一半！聽得好沉重啊，覺得自己像是已婚的人似的，還是放松點好，我也不想要他花費什么，不圖那個名，只要他腳踏實地就好。”

“你饒得過他，他不會饒得過你，看他那個樣子，這輩子，他就是要腳踏實地，實實的踏你這塊地，不把你踏出個窟窿，肯定是過不去的。”

“呵呵！瞧你說的...睡覺了，明天的事留給明天再來看。”

妙余倒在了床上，把腳與手放好，身子側向一邊，開始讓自己向夢鄉(xiāng)里鉆。與妙余說話時，志欣手中的那本詩書一直是合起來的，看著妙余很認真的躺到了床上，她也就把書放下了，關了燈，躺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來到車間里，志欣就把妙余過生日的事說開了，有同事說：“桃白要給妙余過生日，還是不打擾的好，就讓她們兩個甜蜜加浪漫一回。”還有同事風趣的說：“就不做這個電燈炮了，還是用蠟燭好！”妙余說：“就是一個生日，沒那么有意思，還是不過的好，省得你們要拋棄我。不要說桃白沒有說要為我過生日，就是他要來過生日，我也要將他打回去。”

妙余的聲音還未落，她的手機就響了，是男生，妙余按下接聽按鈕，手機那邊說：“妙余，我又要給你個驚喜，這是第一個有我的生日，一切都準備好了，你要請好今晚的假。”妙余想要說話，話音一起，手機里的男生又說：“這個生日一定要過，如果你請不到假，或是不想請假，我就把生日搬到你的廠門口來過。”“別別別，我怕了你，我不請也得請！”妙余說著就把手機掛了，她又對志欣說：“志欣，你，我一定要請。”志欣趕緊說：“免了吧，這個電燈泡太大了，電費貴，我點不亮，送你一包火柴，點蠟燭吧！”車間里一陣大笑。

上完了下午的班，妙余乖乖的請了假，一出廠門，就看到男生在那里等待。男生的自行車后面帶著一個大紙箱，男生護著箱子推著自行車，像是里面裝滿了金銀珠寶。

“要去哪里？像是搬家似的！”妙余說。

“去我們住的那個村邊，那里有一條小河，我要在那里給你一個驚喜的生日。”男生喚著妙余，推著車子，開始往那里去。

“沒有這么過生日的？！”

“這才叫驚喜！”

到了河邊，男生拿出一張大毯子鋪在草地上，又拿出八根棍子插在毯子的四周，棍子的上端都綁了鮮花。妙余在一邊看著，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幫些什么，心中有幾只小兔子在亂跳。男生再拿出一扎裝滿了小燈泡的線，在四周的棍子上繞了幾圈，裝上幾節(jié)電池，突然就成了另一個世界。妙余心中的幾只小兔子，一下子全跳出來了，說：“好美！”

從箱子里，男生又捧出一個大蛋糕，放在毯子的中間，插上了十九支小蠟燭，點亮了。妙余看著十九支小蠟燭，像是十九支糖果在心中，點燃了，融化了，滿心都是甜。

“接下來就是吹蠟燭，真像是在電視里邊！”

“等一下，還要唱生日歌。”

妙余傻笑著，男生又從箱子里拿出了六個孔明燈，叫妙余幫著，一個一個放上了天空。六個燈在空中起伏，像是一群大雁，一會拍成個一字，一會排成個人字。

“妙余生日快樂”妙余昂著頭數(shù)著念。

“這就是我要為你唱的生日歌，我想讓神仙也羨慕一回！”男生拉著妙余的手，一起望著天空。

“神仙早就羨慕我們了，人們常說的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等到現(xiàn)在想去驚動他們，神仙什么事情能不知道！”妙余把手從男生的手中拔出來，看著男生，臉上滿是反問號與感嘆號。

“但是我們這對鴛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比如戲水”男生又把頭伸到妙余的耳朵邊，說：“其實，一對鴛鴦的戲水，真正指的是，在床上的被子里的那種。”

“哼！”妙余大哼一聲，把男生推開了，跑到毯子的另一邊，生日蛋糕恰好處在了中間。

“吹蠟燭！”男生用手指一指。

妙余與男生都趴在毯子上，各人一邊，看著中間的蛋糕與蛋糕上的蠟燭。男生說：“吹吧，吹吧。”妙余舍不得吹，又數(shù)了數(shù)，說：“十九支，我又大了一歲。”說完，她又雙手疊在面前，閉上眼睛，在許愿，男生說：“我差一點把最重要的給忘了，許愿，是女生，不，是小女生最喜歡的事。”

“許了什么愿？”男生又問。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甜，放在心里才一直覺的甜，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就告訴你。”妙余還真是個小女生，是那個下學生，守著月亮秘密的人。

“真的很甜，從你的眼睛里已經甜到了我的心里，把我們的世界都變成了可愛的甜品！”男生的心中也保有了那個愿望，只是妙余含包著它，男生要撥開它，等到撥了一生，發(fā)現(xiàn)這才是真正的樂趣所在。

妙余深吸了一口氣，在十九支蠟燭的身上都過了一遍，才把氣吹完，蠟燭也全滅了。其實生日蛋糕的意義，不在于吃，妙余用兩根手指挖出一朵，抹在男生的臉上。“啊！”男生一強起頭，手里也挖出一朵，涂在了妙余的臉上，說：“你這個小女生，我還以為你要往嘴里送，沒想到，你這個沒有在蛋糕上過過生日的人，也知道，有這一手。”

“沒吃過豬蹄，還沒見過豬跑。”

妙余一雙手合起來抱出一大塊，又抹在了男生的臉上，跳起來，離開蛋糕在毯子上跑動，以避男生的襲擊。男生也挖出一大塊，跳起來追著妙余，一不留神，男生的雙手就抱住了妙余的臉，妙余也抱住男生的臉，現(xiàn)在是兩個人都成了蛋糕老人。接著，她搓著他的臉，他搓著她的臉，臉上的蛋糕反而沒有了。

“別動！”

男生忽然嚴肅而又認真起來，兩只手抓住妙余的兩只手，嘴在慢慢的靠近妙余的嘴。妙余的頭一直后仰，眼睛睜大了看著男生的嘴，不知道男生要做什么。男生輕輕的說：“你的嘴角邊還有一小朵蛋糕，我要把它吃了。”立刻，妙余的心情，眼神，還有臉上的神色，和在一起投到了自己嘴角邊的那朵小蛋糕上。也是立刻，男生的嘴就含在了妙余的嘴上，蛋糕溶化了，妙余感覺自己的嘴唇也溶化了，蛋糕的甜，嘴唇的甜，慢慢的甜入了心底。

當內心的某種甜欲值，就要超過某一個臨界值時，妙余的手突然使出了一小股綿力。男生感覺到了，一切都立刻靜止了，兩張融化了的嘴，慢慢離開，又慢慢的成型了，回到原樣。

她們并排的坐著，在毯子上，面對著小河，兩雙眼睛發(fā)出的目光，也沒有斜偏，直直的向前，似乎在認真的數(shù)著小河里的星星。小河里，流水潺潺，月光閃閃，此時，一定比不過她們兩人心中血液跳動的聲音。

“你準備這么多東西，太浪費了，這些過眼就不要了，至少那些棍子上的花，就要扔掉。”妙余開口了。

“要的，一切都是需要的，即使是過眼就不要了，也需要過一過眼，心里才會甜，我們的世界才有更多的精彩。”

“這個毯子也是多買的，蛋糕可以放在石頭上，我們也可以坐在草地上。”妙余繼續(xù)說。

“妙余，我要與你講一個故事。”男生看著妙余。

“什么故事？”

“哲學家與他妻子的故事。”

“哲學家！你又要拿他來蜇人？！”

“只是個故事，不會蜇人，有一個哲學家愛流浪...他的妻子更愛他”男生開始講了起來，一直把這個故事講完。妙余一直在聽，直到講完了，她才說：“這個哲學家很喜歡想問題，想問題累，難受，那一天在書店里，我有體會，他的妻子要多照顧他一下。”

“他的妻子覺得她的丈夫很偉大，我卻覺得他的妻子更偉大。”男生是要對妙余說，卻像是在自言自語。

“偉大有多大，我們村里的老人總說偉大的XXX，可我看了XXX的像，他老人家還沒有村口的那根樟樹大，也沒有山大。后來我才明白了，偉大就是在頭腦里，把他想的很大很大，比什么都大，就像那些到青云山去拜佛的人，我問了有些的人的感覺，他們說的也是這樣的樣子…”

男生被妙余對偉大的感覺折服了，又說：“這個故事最重要的，是要告訴我們，不管是做什么事，都要認認真真，兢兢業(yè)業(yè)，做好了，都是有價值的，哪怕是暫時的，也不能敷衍了事，要認真，要做好，世界上的幸福才會更多。就像這過生日，很多東西用了一下要扔了，也要好好的準備來，你也要多像這哲學家的妻子”

“呵！你是要告訴我，叫我要好好照顧你，美了吧，你又不是哲學家！”妙余可是個實實在在想問題的人，她說：“哲學家就是愛折騰腦袋，折騰來折騰去，總能折騰出個偉大來，你還要我好好照顧你，你也要瞎折騰來的，我把你伺候好了，你就說我更偉大，誰稀罕那，我還不如拿個放大鏡來，把自己放的很大很大，也比你在頭腦了，把我折騰來折騰去的強！”

男生覺得有百嘴也無言，只好微笑，更像是抑制了大笑后的笑。他夸著妙余，說：“你說的對，你說的妙。”可在他心里卻是說：“還說我折騰你，你倒是成了那什么‘折學家’，蜇起我來了！”

妙余可不想做‘折學家’，說過了，就不放在腦子里，抬起頭看著天空，不知道在那個方向找到了那幾個要讓神仙也羨慕的字，已經變得很小了，她左一句右一句，又在數(shù)著念。男生在一邊看著她，覺得這才是月光下，最美的景色。

夜里，很晚，妙余回來了。志欣好像沒睡著，聽到了，就說：“你們都跑哪兒去過生日了，過了這么久，不是乘著過生日的勁，把那事也做了吧......”

“把那事也做了？那件事？”妙余似乎沒有聽懂志欣的話。

“就是，你過生日，他送給你禮物，給了你驚喜，你就把自己送給他，來一個更加驚喜。”

“沒有！！”

看著妙余的樣子，志欣忍不住大笑起來。

第二天下午，男生又要妙余把晚上的假請了，說是生日的余韻還沒有了。下了班，男生駕著那輛白色的自行車，又在妙余的廠門口等。妙余出來了，看到男生，發(fā)現(xiàn)車子的后座今天沒有一個大箱子，她坐了上去，不知道又要被男生載向何方。

男生把妙余帶進了電影院。等電影看完了，從電影院里出來，妙余才仿仿忽忽的說：“這才是電影院，好危險，刀劍都劃到臉上來了，還有那只老虎，就要從電影里跳出來，好險！”男生說：“這叫立體電影，可別把電影院當成了動物園，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就是希望給你更多的驚喜，就像你那個不能說的許愿，不說，一直都是甜的，怎么樣，體會到了吧，我也有一招，看你的情況，以后，要多看看電影。”

“多看看，有時間嗎？有也沒有那個錢，一場電影抵得上一大籃子雞蛋！”妙余又想起了以前過生日，那個生日與這生日，竟是這么的不同，她又說：“與你在一起，感覺不一樣，好像自己過著另一個人的生日！”

“這就是快樂的勞動，勞動中也多做這些快樂的事，這都是你要求的，我怎么也要把它做好了。”男生趕緊附上。

“你還要我去看折學，自己也不知道折騰一下腦筋，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誒，怎么快樂的勞動，都有這么千差萬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