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余，妙余，你看，你看，天上開花了！”

“志欣，看你大驚小怪的，現在正是春天啊？！”

“啊？！......”

天空飄著幾朵白云，而陽光似乎總喜歡聚集在她們的身后，滿了，就從邊緣溢出來，比旺盛的火焰還要光亮鮮艷。也有些直接從云朵的中心冒射出來，像是鮮嫩的花蕊，白色的云瓣被襯托的飛出了虹，冒出了霞。云朵就像是被底下燒著了的陽光煮沸了，飄飄欲騰。有飄騰而飛的，彌漫下來，空氣變得有了色彩，呼吸著，不知道是云香還是花香。

“你聞，還有香味呢！”

“這是春姑娘的味道，我常聽我村里的老人說，春姑娘總是這樣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去了，沒有人發現的了她，只能聞得到她的味道。”

“服你了！你一個小學都沒有畢業的人，說出的話，聽起來，像是聽詩。”

“聽尸！你又要罵我，我可不喜歡做僵尸。”

“又來了，我說的是詩人，小學里不是有李白嗎，你還裝...詩里的神仙，神仙的眷侶......”

志欣又看向天空，看著那幾朵像花一樣的云，她的心已經飛上去了，正翩翩起舞.....

“瞧你的樣子，真像個尸人，癡迷望兩，怪不得你每天再晚下班，也要捧著那本裝尸的書看一看跳一跳，我看，你就是被那里面的尸人給迷惑了心！”

“那是當然了，我是一個偉大而又多情的詩人，雖然，我嘴上沒有作出詩，可是，我的心里時時刻刻都在作詩，撲通撲通，跳啊跳啊...”

“不好意思，我說的是僵尸的尸，呵呵呵呵...”妙余奔跑的笑起來。

“啊——，我就知道你說的僵尸的尸，但我就是當做李白詩的詩，不與你這個沒有文化的人計較”志欣追著妙余也跑起來，又說：“你是不知道，成天面對那些機器，機器的聲音，難聞的料，如果沒有詩，那還怎么活，我知道你是活得了，反正我是不行，嗯，還是沒什么文化好！”

曲折的路環繞著湖，路邊長滿了鮮花，再放眼向前一看，湖邊的小山上也換了新裝，高高的樹也悄悄的披上了綠衣裳。湖水把天上的花，路邊的花，山上的花，還有山上的樹，都裝了進去。兩個女孩子在路上奔跑著，從湖中來看，就像是水中的蝴蝶。

“好像自己很有文化似的，不就是多上了兩個中嗎！我聽更有文化的人說，還有遙遠的‘撥尸后’呢！”妙余忽然停下了。

“等等...你說的‘博士后’，一定又是僵尸的尸”

“呵呵呵...”

“我就知道，你這個精靈怪......”志欣追上來，拍打著妙余的背說。

妙余沒有反應志欣，靜靜的看著湖中。她忽然說：“你看，春姑娘正在水中，誰說她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去？”

“啊，你說的春姑娘就是一條金魚...也對，書上說沉魚落雁之美，春姑娘一定是很美的，我就說，你這個沒什么文化的人，說出的話，一套一套的。”志欣看向水中時，一條金魚游出，還想著有人要喂食，圓圓的嘴張開了，伸出來，確實很動人。

“不全部是！”妙余用手指指那條金魚，又指指湖中倒影的一些些。

“什么？...”志欣跟著妙余的手來回的看著，她的瞳孔慢慢的變大，像是貫注了全部的精力，正要挖出一個春姑娘來。

湖水蕩漾來幾個大動作，那條金魚立刻向更深的水中鉆去，瞬間不見了影子。剛才金魚在的位置，鼓起幾泡大水花，跟隨著一個頭伸出來了。

“來了，來了，他悄悄的來了！”

志欣一雙眼睛睜大到了極點，趕緊拉著妙余一起，向后退過幾步。而妙余的樣子，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只可惜來的不是春姑娘，他是男的，他不是女的！”志欣繼續扯著妙余的衣服。

“他一定是尸人，是從你那本日夜捧著的書里跑出來的，聞著你的氣味到了這里，這輩子他就纏著你了。”妙余看著水中伸出來的頭，臉上依然沒有太大的驚訝之色，若無其事的向志欣開著玩笑。

“他怎么會是詩人，他就是水怪，我才不要他纏著我，我去找一塊石頭來，把他的頭砸了！”

志欣顯得非常緊張，眼睛瞄一瞄四周，想看到一塊大石頭。妙余突然笑出聲來，說：“看把你嚇的，他就是一個大男孩在洗澡，在我們村邊的河中水庫里，我見的多了。整天說自己有文化，我看你是文化多了，卻沒了見識！”她們在說話的時候，那個水中的頭一直看著，有些癡迷了的神情。

“對對對，他就是人，在這里裝神弄鬼，嚇唬誰呢，還不趕快走，我就拉著你的耳朵提上來。”

“你是金魚王子嗎！”妙余放大了聲音，向水中的頭招了招手。

“是...不是，我不是金魚！”水中的頭靠近了湖邊，伸出雙手抓著湖邊上的小樹，嘩的一聲，甩出一騰水，整個身體來到了小石路上。他穿著一件短褲，上身的T恤緊貼著身體，露出了兩塊大胸肌，臉上也很干凈，沒有像妖怪一樣的面目猙獰。

“誒！還是一個帥哥...”志欣平靜了些，把眼前突然從水中鉆出來的人，看的清楚了許多。

“是春姑娘為你送來的白哥哥，省的你整天惦記著那詩里的李白哥哥，你可別弄丟了，誒，你帶回去，放到你那本裝尸的書里去，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了真的詩人，你那李白哥哥。”

“可是？他不夠白，就是他夠白...哦，妙余，我要告訴你，我更希望出來的是徐志摩！”

“魔！僵尸已夠不了你的胃口，你還想要魔鬼，我看那一天，你那本裝尸的書，就要把你也給裝進去，變成了尸魔！”

“魔？僵尸！尸魔？！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不能再夸你了，你這個沒什么文化的人，就真成了尸魔。”

“兩位奇怪的姑娘！你們在說什么，讓我聽得如此出了神。我在水中的時候，好像聽到你們在責怪我，倒是我要責怪你們，就是你們說的話，讓我掉到了湖中，我要你們賠我衣服。”那個從水中鉆出來的人，終于說話了，他向她們靠的更近了。

這個時候，志欣也終于想起了，她得教訓一下這個在水中裝神弄鬼的人，向前一把抓住那個男生已經濕的像透明紙一樣的T恤。唰的一聲，T恤從脖子上扯下來了，男生的大半個身子露在了外面。

“你這個兇女孩，不是被嚇到了，是被電到了，大肆站在一個已經濕透了的男生身邊，大談特談，現在又要刮了我的衣服，可以看個夠！”

那個男生聳起一個肩膀，挺起胸，像是要說明他是天上掉下來的神。妙余、志欣趕快的轉了身，眨眨眼睛，吐吐舌頭，臉上露出點紅色，相互使過一個眼神，連續的向前跑。她們一直跑，越來越遠，快要看不見身影了。男生以為兩個女孩是害羞了，瘋一回，就停下了，看來，兩個女孩是要逃跑，就趕緊說：“你們還真是小精靈，想逃跑，是跑不掉的，現在，你們不僅要賠我的衣服，還欠我的電費！”

她們也不管他在說什么，跑過一個突角，來到了一個小山坳，一下子就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又在漫不經心的看看地上的嫩苗，山上的嫩葉，還有細枝上突出來的小花角。

“好美的蝴蝶啊，還有蜜蜂！”志欣沉醉了，在她的心中肯定又在跳動一些詩。

“我覺的，還是蜻蜓美，你看那個花蕾上，有只蜻蜓立在上面，屁股還一動一動的，那個怎么說來的...蜻蜓點水，不，那里沒有水，對，蜻蜓點春。”

“小何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志欣自然的念出了一句詩。

妙余向志欣豎了一個大拇指，說：“你真是個詩人！”轉而她又說：“志欣，你看，一只蜻蜓要停在我的頭上！”

“哈，妙余！你這個人不光是說的一套一套的，做的也是一套一套的，你可知道剛才那兩句詩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這不是你作的嗎，還問我！”

妙余的頭上還真有一只蜻蜓就要落下，蜻蜓的翅膀震動著頭頂上的發絲，看到志欣走過來，那只蜻蜓振振翅膀，徘徊而去。

“呵！我說你是個詩人，你就是一個尸人！”妙余似乎明白了點什么，伸出雙手向志欣抓去，志欣跑，妙余追著她跑，比那山間的蝴蝶蜜蜂蜻蜓還要熱鬧。

“‘地楂里’，很多‘地楂里’，志欣，快來吃啊。”妙余停了下來，蹲下身子，地上是一簇一簇的小紅黑的野果子，采摘了幾個扔進嘴里，甜甜的吃起來。

“還真有野果子，你不是訛我，真能吃！”志欣也跑了過來，摘了一個送進嘴里，吃著說：“嗯，還真好吃”妙余快速吞掉嘴里的細渣，說：“那是當然了，我小時候在家鄉，一到了這個時候，我就滿山的跑，大把大把的吃，那些老人還說，春姑娘的果子，你不等她全熟了，就偷來吃。”

“請問花果山怎么走？”突然，一個聲音問著。

“那邊”志欣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指，頭也不抬。

“你是孫猴子啊，要去花果山！”妙余也順便一說，抓了一把地上的野果子，直起身一伸手，說：“這里就有果子，拿去吧，猴...”

“是他，那個水里冒出來的怪怪！”

志欣先叫起來，直起身，妙余把手中的小野果向前一拋，兩人撒腿就跑。

“哈哈，我說你們跑不掉的，這是你們欠我的。”

“誰欠你的啊，你這個水怪，自己喜歡鉆進水中，來嚇我們，沒有找你算賬，你還變成牛魔王了！”

“他就是陰魂不散，我說他這輩子就是纏著你了，你還欠他的電費呢！”

“誰欠他的電費！他又不是房東？”

妙余、志欣不停的向前快速跑，那個從水中鉆出來的男生在后面追著喊著：“別跑，站住，賠我的衣服......”

“你不是要去花果山嗎，那邊，那邊就是......”

妙余、志欣同時用手連指側邊的遠處。男生仰頭向那邊望一望，還真有一片果林，只是這個時候沒有果子，很多的蝴蝶蜜蜂飛來飛去，就多看了一眼。當男生回過頭來時，就看不見兩個女孩了，他停下了，心中還在想：“還說我是怪怪，你們這兩個女孩才真是怪怪，一晃就沒了人影！”

日頭落到了西山邊，兩個女孩已回到了進村的路口。

志欣伸了一個懶腰，伸伸腿，斜著肩膀，說：“嗯！美好的一天又要過去了，這一天在天堂，明天又要進入一個月的地獄！”

“在地獄時，你想著天堂，地獄就不再是地獄。”妙余什么也不掛在心上，不管是今天還是明天。

“你真是高人，我就做不到了。”

“你怎么做不到，捧著你那本裝尸的書，地獄也是天堂。”

“你們逃不掉的！”一個男生的聲音冒出來。

“僵尸...”妙余心中一頓。

“哎呀！媽呀！你這個人就是個鬼，就知道嚇唬人。”志欣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猛地蹬腿，反過身，狠狠的瞪著，說：“你跟蹤我們，你可別亂來，這里是大街，我一喊，有很多人就來了！”

“是你傷害我，還叫我不要亂來，看我衣服，已經破了，我現在也不收你的電費，只要你賠我衣服。”

“好，我賠，你不要再跟著我們！”妙余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

“憑什么？”志欣搶了妙余手上的錢。

男生卻說：“兩百不夠，你看，我的T恤破了，褲子到現在都沒有干，我要買上衣，要買褲子，還...還要買內褲...”

“你是誰？是不是人間的吆！”妙余也盯著男生。

志欣說：“我看他什么都不是，就是癩皮狗！”

“我就是詩人，就是那本書里掉出來的啊！”

“呵呵呵...”妙余笑了，從袋子里又拿出一百塊，再從志欣的口袋里掏出兩百塊，又一連的從志欣手中拿回兩百塊，交到男生的手中，說：“尸人，你拿去吧，這回總夠了，看著像是沒了親人似的，快去買衣服，不要跟著我們。”

志欣沒有說話，乖乖的看著，像是真的相信男生是從她的那本書中掉出來的，只記得她的味道，害怕今生就纏住她了。男生接過錢，深深的看著妙余，很舍不得的樣子，妙余連連的擺手，他才慢慢一走一回頭的向遠處去。

晚上了，兩個女孩躺在床上，志欣忽然說：“妙余，你說，那個男孩子會去哪里，不會真的在我的書里吧。”

“那還不好，他就是你的詩人，我說他是李白，你還嫌他不夠白，非要喜歡什么魔。”

“哎呀，你不懂...我覺的，他就是春姑娘送給你的，你不說他白嗎，準就是你的白馬王子！”

“不管，睡了......”

時間少有流逝，房間里就響起了輕微的酣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