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會議結束。

會議結束時間比安凈以為的要早許多，離開市局的念頭跟會議室門打開幾乎是同一時間。

會議室大門一打開，大家從會議室里一涌而出，安凈愣愣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先看到她的還是蕭渡，他朝著安凈走來，一臉好奇的問：“你要走？”

“我已經浪費半天時間。”

言下之意，她確實想要離開。

蕭渡抬手招來一位女實習生：“你會開車嗎？你能坐大眾嗎？”

前一句是問實習生，后一句問的卻是安凈。

“可以。”

站在蕭渡眼前的兩個女生異口同聲的回答，他先是一愣，隨即走到陸荊辦公桌上，拎起他隨手放在桌面上的車鑰匙，丟給實習生：“給你一個小時送安顧問去她想去的地方。”

“一個小時？”聽到蕭渡說給她一個小時，實習生眼睛都亮了，畢竟半個月以來，她一天至少有十二個小時待在刑偵大樓里，她早就想出去透口氣，于是機靈的問，“要是安顧問去的地方只需要十分鐘車程呢？”

“瞧把你能的。”蕭渡抬起頭，想要拍她后腦勺，意識到對方是小姑娘時才及時把拍她的動手變成擺手，“我不介意你再待半個小時。”

“我這就走！”實習生把手機揣到兜里，笑著對安凈說，“安顧問，我們走？”

安凈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蕭渡，轉身前說了句：“剛才我不小心接了你的電話，你等會兒給對方回一個，不過我想她應該沒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說到最后一句，安凈竟然嘴角微微彎，臉上竟有一瞬的哭笑不得，注意到她那一抹笑意的實習生跟蕭渡都不由一愣。

她會笑的，蕭渡心想。

蕭渡回到辦公室，剛拿起手機沒來得及看，不知何時跟在身后的陸荊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時把女的當男的用，男的當牲口用的蕭隊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懂得憐香惜玉了？”

如果你也不要工資，我會對你更好，把你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讓我每天上香都沒問題。”

蕭渡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給陸荊，后者隨手把拿在手上的資料板往他胸膛狠狠一拍：“去你的。”

不過陸荊倒并不意外安凈愿意當免費的顧問，只是——

“你讓安凈當刑偵隊顧問的根據是什么，還是你根本就是懷疑她跟死者的死有關系，才會用這一險招？”以他對蕭渡的了解，蕭渡確實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這一次陸荊卻猜錯了，蕭渡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偏偏就是那么巧，在死者出事那天安夏酒店所有的監控都關了？這么大一個酒店關掉所有的監控這明顯并不科學。”陸荊并不排除死者的死跟安凈有關系這點懷疑上。

在警方趕到安夏酒店第一時間讓人去跟酒店拿監控，但是工作人員卻告訴他們那天酒店所有的監控全都關閉。

什么原因？

死者死亡前一天正巧有劇組在安夏酒店拍戲取景，為了確保劇情不被泄露，劇組要求酒店關閉所有監控，劇組離開后，工作人員卻忘記把監控打開。

劇情要求關閉監控并不難理解，但是酒店以“忘記開監控”為借口實在是難以令人相信，但盡管不相信，他們一樣沒有證據，更不敢隨便去懷疑這是不是安凈做的。

畢竟加在他們身上的身份并不是讓他們自由隨意的去懷疑別人而存在的，而是為了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正義。

“既然你不相信，大可去安夏酒店審一審負責酒店監控的工作人員。”

蕭渡倒沒有跟陸荊解釋他相信安凈的原因，以陸荊對蕭渡的了解，他并不是一個輕易相信別人的人，要不然他不可能在三十幾歲的年紀坐上支隊長的位置。

陸荊把開會得出的結果往他桌面上一拍：“那你現在是懷疑韓愈多一點還是李小梅？”

他不打算繼續跟他爭辯這個問題，反正他們現在手頭上要查的線跟安夏酒店并沒有關系，而是死者家屬這條線。

蕭渡打開手機通訊錄看一眼，在已接看到周晴的名字時，眼角一抽，突然意識到安凈離開市局前那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是為什么。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陸荊將食指跟中指扣起來，敲了敲桌面，“你那些煩人的私事能不能下班再處理？”

陸荊以為又是那些沖著他的臉抑或是沖著他的家世背景來各種約他的鶯鶯燕燕們的來電跟短信。

蕭渡把手機放在陸荊的眼前晃了晃，淡淡丟出仨字：“你晴姐。”

“得，我撤回剛才的話。”

陸荊摸了摸鼻尖。

他跟蕭渡大學時期關系就好，現在工作又是同單位同辦公室的同事關系，跟蕭渡爸媽接觸的機會多了，一來二去跟周晴就更熟，就連蕭渡都不知道陸荊什么時候跟他媽熟悉到叫她晴姐的地步。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打算親自去周縣？”

“周縣離云城來回快的話不過三個小時車程，現在去，還能趕得回來跟你們吃宵夜。”

刑偵大隊的宵夜在沒有蕭隊發善心時一般特指茶水間里隨意拿取的桶裝泡面，無限期提供加班泡面的當然是刑警隊的資本家蕭渡。

“可是你貿貿然的去周縣，就不怕韓愈跟李小梅懷疑你？”

要是韓愈跟李小梅真的跟死者的死有關，但凡他們看到是云城人出現在村里，就一定會提高警惕，有可能蕭渡前腳進村，他們就從偷偷離開。

村鎮畢竟不是小區，沒有出入口，更沒有保安跟監控，想要在他們熟悉的地方圍住他們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跟你一塊去。”

陸荊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安凈的聲音，辦公室里的兩人紛紛朝著聲音看去。

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安凈繼續說：“以酒店負責人的身份去探望員工的人家，總比城里來的警官讓人容易接受。”

頓了頓，“至少心理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