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思賢落水的事情隨著梅香的死落幕了。

這事兒到底如何各位主子都心知肚明，可惜卻不能把事兒放明面上解決，因為章家在泉州城里是有臉面的大戶，萬萬不能有絲毫的瑕疵。

不過因著這事兒，章老夫人把章思賢看的更緊了，只要出了房門身邊就跟著四個小廝四個丫鬟，生怕他再遇上什么意外，而章宏也接連數日歇在珍姨娘房中，連隱華居的院門兒都沒進過。

這天一早，趙佳寧終于在惜琴的安排下回來伺候了，剛到了前頭，元香正端著銅盆從屋里出來，擦肩而過時就沖著她眨巴了兩下眼睛。

趙佳寧柳眉一挑，斂了眼神。

這段時日元香跟以往大不相同，不僅時常來找她，跟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也多了起來，在外人眼中她們倆儼然是一對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章婧琳已經梳洗打扮好了，正讓人伺候著用早飯，趙佳寧打了簾子進來就跪了下來。

“奴婢華裳給小姐請安，小姐萬福?！?

“來的這樣早，身子可都好了？還咳嗽嗎？”

一連幾聲的問候讓趙佳寧又磕了兩個頭，才回應道：“勞煩小姐掛念，奴婢都好了，幸而前幾日小姐賞的枇杷膏，如今一聲咳嗽也聽不著了。”

章婧琳點頭：“唔，那便好，日后在我身邊好好當差吧?！?

趙佳寧還沒明白這話里的意思，蕓蓮和惜琴就笑著打趣了起來。

“我先在這里恭喜華裳了，這么快就升了二等?！?

“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小姐也攔著，我們就沒去鬧你，如今好了，這頓酒可是不能省，你有喜也得讓我們跟著沾沾喜氣才行?！?

趙佳寧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章婧琳正坐在桌前捂著嘴巴嬌笑，她這才信了蕓蓮和惜琴的話。

竟然真的升了她做二等丫鬟了。

這樣快！

“完了完了，小姐你快看。”蕓蓮指著趙佳寧說：“華裳這是不是高興的傻了，怎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惜琴走過來饞著她的胳膊就把她扶了起來，打趣：“哪里是傻了，我看是想躲了咱們這一頓酒吃?！?

趙佳寧耳根有些發熱，慌忙又屈膝福禮：“奴婢多謝小姐提拔，兩位姐姐別笑我了，回頭挑個日子，我定然置辦一桌上等的席面來宴請兩位姐姐?！?

看她們三人這樣鬧著，章婧琳也不在意，從手腕上退下一只紅玉髓的鐲子，又從自己發間摘下一只赤金的雙蝶釵，一同塞進趙佳寧手里。

“升你做二等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當得起。”

趙佳寧盯著手里的東西愣神。

她自然不會認為這些是章婧琳的心愛之物。

這紅玉髓鐲子明顯是在盒子里放置久了，這剛拿出來還沒有重新拋光，又帶的時間少，所以表面看著缺少了些亮澤。

而這只赤金的雙蝶釵倒是光亮的很，恰恰說明主人很少帶它。

兩個都是原來閑置的物件兒，如今卻突然拿出來帶了，還賞了她，或許是覺著既然升了她做二等，那賞下的物件兒自然要從身上摘下的才能彰顯恩寵。

趙佳寧不動聲色的謝了恩，立即就將鐲子帶到了手腕兒上，至于那發釵……

“來，我給帶上。”章婧琳招手道。

趙佳寧順從的蹲跪在章婧琳腳邊，由著她把發釵插進發絲里，才又起身謝恩。

蕓蓮和惜琴又是一頓笑鬧，崔媽媽在一旁看著，待她們鬧夠了才帶著趙佳寧出去。

院子里灑掃的活計都差不多了，只留了兩三個小丫鬟收尾。

“打今兒起……”崔媽媽環顧院子里的小丫鬟們，說：“華裳就是二等丫鬟了，專伺小姐筆墨書文。”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崔媽媽說完了話扭身走了，留下趙佳寧被聽到消息的人里外三層地圍了個嚴實。

“華裳，你真的升二等了？”

“怎么這么突然呀，也沒事先通個氣兒，剛聽崔媽媽說害嚇了我一跳?！?

“那是你孤陋寡聞，早前幾日就傳開了，華裳升二等是早晚的事兒，就是沒想到這么快……”

耳邊亂糟糟的都是聲音，趙佳寧什么也不說，只在臉上掛了笑，不管誰問她什么，她都笑著點頭。

“怎么都圍這兒了，都不用干活了？”元香高聲呵斥，才算把趙佳寧從人群里給解救了出來。

“元香，多虧是你來了?！?

“看來是真的了?！痹闵舷麓蛄克?，調笑道：“我還沒恭喜你升二等呢，日后你可就是華裳姐姐了。”

趙佳寧抓著她的胳膊輕晃：“怎么連你也要來打趣我，這事兒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還沖我打眼色。”

元香說：“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只知曉今日你來小姐會有賞賜，卻不曾想竟直接就升了你做二等，不過這樣也好，前些日子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若小姐再沒個指示，你這日子怕是不好過，現在好了，日后看誰還敢亂嚼舌根子?！?

趙佳寧聽元香嘴里說的都是為著她著想的話，可那眼底卻時不時流露出一些異樣。

她知道元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坦，明明是一起進的府，在人情禮往上，元香做的可比她多多了。

因此，趙佳寧又挨近她，小聲耳語：“什么二等不二等的，小姐一早就讓咱倆進屋伺候了，雖然是三等的身份，卻是實打實做著二等的活兒，如今我這就是過了明路而已，許是小姐有旁的安排呢。”

元香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輕拍她的手道：“你說的這些我自然知曉，我可不會嫉妒你，當初我做官婢的時候可是一等的大丫鬟。”

“是是，元香姐姐最大氣，日后我還要仰仗元香姐姐指點一二呢。”

元香被她兩句話哄的高興，下巴一臺，略帶傲嬌的道：“要我指點也可以，先奉茶叫聲師父來聽聽?！?

“奉茶奉茶，元香姐姐想喝多少壺隨便說，一定都照顧周全?！?

笑鬧中兩人的關系又拉近了幾分。

趙佳寧不想跟其他人一起吃飯，這會兒怕是都知道了她升二等的消息了，指不定還要怎樣鬧騰呢，倒不如撿些飯菜回房吃，也算清凈。

元香自然是跟著一起，兩人各端了一小碟青菜白粥回房，臨到了房門口趙佳寧才聽到元香開口。

“后日輪休，你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