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似是故人
- 寄居天神
- 三零零三
- 2744字
- 2020-04-06 23:45:50
“既然你這么幫忙,我也有個禮物送你。”
大島次郎打開辦公桌上的一個密碼箱,抱在懷里給周質看。
密碼箱里并排擺著四樣東西,一個全金屬注射器,周質的兩只手和一根右手食指。
“寄生系統被抽離之前,你可以把兩只手裝回去,讓它最后發揮一下功效,也給自己留個全尸。”
周質用斷臂撫摸著斷手:”謝謝你的好意,我的手是用來殺人的,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怎么會不怕,但你不會這樣做,因為你并不想娜塔莎小姐,鐘小光的父母都為我陪葬。”
大島次郎說著拿出注射器放在座椅扶手上,然后幫周質把斷肢接好,周質發出意識指令,寄生系統促使細胞加速增殖,兩只手很快就完好如初了。
大島次郎露出驚訝的神情,轉而這神情又變成難以掩飾的欣喜:”神奇的發明!”
周質冷笑道:”大島先生,你還真是個懷疑一切的人,這雙手對我已經沒有用處了,你無非是想最后確認一下我體內的寄生系統是不是真的有效,我說的對嗎?”
大島次郎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我是很多疑,但我懷疑的不是寄生系統的效果,我懷疑的是海耶斯,我無法確認他以前有沒有在你的寄生系統上動手腳,你知道,他不是一個很值得信任的人。”
他說罷拿起注射器,對準了周質手臂的靜脈:”周先生,時間不多,還麻煩你把寄生機器人都調動到這里,共計1318個。”
“呵呵,娜塔莎還真告訴了你不少東西啊。”
周質用笑掩飾心寒,自己體內的寄生機器人數量,看來娜塔莎也和盤托出了。
辛苦了老朋友們,愿你們繼續長生。
周質閉上眼,與照顧了自己四十七年的小家伙們默默道別,同時,他最后一次發出了意識指令。
...
大概是擔心夜長夢多,在大島次郎的敦促下,周質被捕的第三天,企業聯盟合規部的人就趕到了A28。
審判地點是神農集團總部最大的會議室,審判現場對全體A28市民開放,但這是一件很普通的盜竊拒捕案,死了幾個保安而已,受審的又只是個新員工,企業聯盟沒有大肆宣傳,自然也沒有閑人到場觀看。
審判流程一切從簡,周質俯首認罪,企業聯盟合規部長當庭宣判,‘鐘小光’因盜竊和拒捕殺人,被判處注射死刑,但因為領取注射藥劑需要走很長的審批流程,還需要將他關押一個月。
大島次郎對此很失望,他原以為會判周質槍斃或者絞刑,畢竟子彈和絞索都是現成的,執行起來有效率,可以避免夜長夢多,審判結束后,周質看見他一直在打電話,在長生寄生系統的幫助下,他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沒了老態龍鐘的佝僂,腰板挺得筆直,紅光滿面的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焦慮。
電話那頭一定是海耶斯吧,周質猜測,自己一天不死,他們就一天不會徹底安心。
觀眾席上坐著三個人,鐘小光的父母從A44城市連夜趕來,老兩口哭的很厲害,但沒有過激舉動,這讓周質安下了心。
第三個人是娜塔莎,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戴著黑色的寬檐帽,周質所在的被告席太高,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宣判之后,她第一時間離開了會議室。
審判流程結束之后,兩名保安押送周質離開,在通往一樓的電梯里,一名保安用槍托狠狠的砸了他的前胸。
“狗東西!抓你的那晚,你殺了我的兄弟。”
保安低聲罵道,但周質沒聽清他的話,他只聽見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沒有寄生系統抑制疼痛,他感覺腦中嗡嗡作響,雙眼竟忍不住淚花淋漓。
周質啊周質,你的人生一直在作弊,現在終于見了真章了,你也不過是個會因為疼痛哭泣的懦夫罷了,他在心里默默的嘲笑自己。
大樓之外,運輸囚犯的馬車早已準備好了,監獄在A28一層的邊緣,距離神農集團總部有兩個小時的路程,接手押送任務的是亞美子。
“科長親自送我,實在是受寵若驚啊。”
周質有氣無力的調侃道,但亞美子卻是罕見的一臉嚴肅:“我自己要求的,我有些話要問你。”
“我兩天前被大島問了一堆,今天又被那個什么部長問了一堆,心肝脾肺都掏干凈了,實在沒什么料了。”
周質說話時會牽動肋骨的傷,這導致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你的手,怎么回事?”
亞美子并沒注意到這個異樣,她的眼神停留在周質戴著鐐銬的雙手上。
“大島次...大島先生找人幫我接上的。”
周質舉起手晃了晃。
“大島?他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
亞美子冷笑了一聲。
“你知道軍刀的工作原理嗎?我體內有2000個寄生機器人,都只有碳原子大小,從我的毛孔里發射,以我的意識遙控,你的手不是被切斷的,而是被軍刀破壞了分子結構,常規醫療手段根本無法再植。”
周質聽到這里,心中一凜,他已經知道亞美子接下來要說什么,她對所有的寄生系統似乎都非常熟悉,但當下只能裝作一臉茫然,痛楚讓這種偽裝顯得很真實。
“可能,他找到什么神醫了吧,你看他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不是嗎?”
“這是我要問你的第二件事,那我告訴你,你的斷肢,他的肝硬化晚期,都只能以治療型的寄生系統才能治好,據我所知,這種寄生系統只有‘長生’。”
顯然,亞美子并不買賬,周質心跳劇烈加速,因為受傷,也因為緊張,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靠在囚車的欄桿上,氣喘吁吁的敷衍道:“那您只能去問大島了,拜您所賜,我失血過多暈倒了,醒來就已經這樣了。”
“先是周質死掉,這個消息是你告訴我的,大島也確認了這件事,說他屠殺了七十多個失業者,自己死于和失業者的交火中,然后你就來入職了,過了一個月,大島的病情忽然好轉,你的手也兩天之內就接好痊愈了。”
亞美子冷冰冰的說道,周質故作鎮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最后一次見到周質,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很小,對他的長相已經沒什么印象了,但我見到你時,潛意識里總覺得你很像他。”
亞美子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目光像刀子一般鋒利,仿佛要扎到他的內心深處,周質吃了一驚,他實在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亞美子,他也很確定自己沒見過伯納德將軍的女兒,四十多年前,他根本不知道伯納德將軍有女兒。
“這不奇怪啊,大家都說我大眾臉,反倒是您,您已經四十多歲了?”
周質擠出一絲笑容,試圖轉移話題,這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亞美子嘆了口氣說道:“也對,你不可能是周質,他是絕不會做賊的。”
接著,她轉過臉望著囚車之外,咬著牙自言自語道:“大島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如果是他害死了周質,我一定會殺了他,再把我的命還他。”
“你說什么...為什么?周質和你是什么關系?”
周質以為自己聽錯了,亞美子在面試他時說過,她離開匪幫的原因是要超越周質,把他從能源獵人的績效排行榜上拉下來,他以為這是伯納德將軍給她從小灌輸的仇恨,畢竟在能源戰爭時期,他們曾經兵戎相見,但現在聽上去,似乎自己完全猜反了方向。
“你不用知道,你快要死了,而且是永久死亡。”
亞美子瞟了周質一眼,眼神里有些遺憾。
“還有不永久的死亡?”
周質笑著問道,以為她用錯了詞。
“對以前死去的幸運兒們來說,死亡并不是終點,但對你和還活著的大部分人來說,死亡將會成為終點,而且是確定無疑的毀滅。”
亞美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周質看著她頭上的絨毛娃娃,再看看她嚴肅的樣子,不禁覺得很有趣。
“哈哈,科長大人,您講鬼故事的樣子一點也不嚇人,還蠻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