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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東池有宴

千疊秀羅裙,東池宴,初相會。

當加長林肯停靠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門前的時候,舒曼還在如同夢中一樣,盡管她今天的衣著光鮮亮麗,婀娜多姿的模樣很適合今天的宴會主題,但還是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舒曼知道自己不是今天的主角,本應該有著足夠的自知之明,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有一些心慌,而身旁的夏夢,卻出奇的鎮靜,甚至有一些不屑一顧的樣子。

夏夢沒有把這些身外之物看重到不可求卻也要強求的地步,什么豪宅香車錦衣玉食對夏夢來說沒有足夠的吸引力,盡管車子停靠在了酒店門前,對她來說和自己騎著自行車來到自己花店門前性質一樣,反正都是到了一個地方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夏阿姨,到了!”夏夢這才意識到車門已經打開了,那個小伙子宋章銘恭恭敬敬的站在車門前迎候自己下車。

夏夢和舒曼陸續下了車,當舒曼看著眼前如何奢華的酒店,酒店的迎賓小姐與保安如同看到祖宗一樣,忙的不可開交等于是簇擁一樣,把這兩姐妹迎入酒店大堂之中的時候,舒曼感慨的說了一句:“這地方……真……真有意思……”

舒曼是詞窮了,她不知道如何評價這個地方,說是奢華吧太俗,說是體貼吧也太沒見過世面,只能說一句真有意思,來掩蓋自己內心之中無處安放的小資情緒。

“有什么意思啊?吃個飯罷了!”夏夢的聲音有些冷冰冰的,顯然對這樣的地方沒什么太多的感觸。

宋章銘作為宋家的大公子,宋懷書的長子,理應也算是今天的主角,但在夏夢與舒曼面前活像是一個服務生一樣,從下車到進酒店,忙的不可開交,引領著夏夢進入酒店,走哪條路,如何到電梯前,甚至上幾層都安排的頭頭是道。

如此周到且又貼心的小伙子,早就讓夏夢身旁的舒曼心滿意足,但是夏夢,卻不以為意。

畢竟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作為與夏夢將要結婚的宋懷書,到現在只聞其名,從未見到本人,根本沒有路面。宋章銘一直在說著自己的爸爸在房間里等著夏夢,生怕夏夢會焦急似的。

當她們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走廊盡頭的包房里,一進門刺鼻且又辣眼睛的煙味讓夏夢與舒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是感覺到屋子里好像有五六個人坐在圓桌子前,抽著煙聊著事。

“爸,夏阿姨來了,還有……夏阿姨的朋友……”宋章銘進了屋子,畢恭畢敬的對著屋子里坐在正位的男人說著。

端坐在正位上的宋懷書還在跟著身旁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聊著火熱,沒有顧得上搭理宋章銘,只是揮著手示意宋章銘帶著兩位女士先到隔壁房間里等一下。

宋章銘明白了宋懷書的意思,回過頭滿臉堆著笑意,對著夏夢說著:“夏阿姨,這邊請!”說著打開包房的門,領著夏夢與舒曼走到隔壁的包房里。

別說夏夢,就連舒曼對于這樣的情況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舒曼自己沒什么在意的,要知道身旁自己的好姐妹夏夢才是今天酒局上的主角,這剛進了屋子,招呼還沒打,就被驅趕到隔壁的屋子里,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當推開了隔壁屋子里的門,一屋子十來個人都是女人,看年齡三十到四十歲不等,都是衣著光鮮亮麗,濃妝艷抹的,標志性的模樣就差寫在臉上了,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是貴婦人。

“夏阿姨,爸爸還在里面談事情,您先在這里跟幾位阿姨聊會天,待會爸爸忙完了會來見你的!不好意思啊!”宋章銘臉上堆著笑意,還沒等夏夢回話,就合上了門。

當夏夢與舒曼彼此相依坐在桌子前的空位里,看著屋子里這些貴婦人交流著,她們雖說同樣說著中國話,但夾雜著各種北京話、山東話、上海話、重慶話,各種讓夏夢與舒曼難以聽得懂的言語,湊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鍋亂燉,滿面尷尬,寫滿了格格不入。

這兩人格格不入不要緊,整個屋子里的所有貴婦人就沒有帶眼看過這兩個人,好像進來兩個人她們都未曾察覺過,依舊是熱火朝天的閑聊著。

“這位就是夏小姐吧!哎喲,生的真俊得嘞!比老宋的前妻好看的喲!難怪要和夏小姐處對象得嘞!”

終于有一個人注意到了夏夢,但說的話口音也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而且說出來的言語簡直就是哪句不好聽的不提哪句。

那些貴婦人其中一位說這話,還夾雜著一兩滴口水胡亂飛射:“周太太可真會說笑啦,誰不知道周太太才是最好看的啦!周老板到現在都把你寵的不要不要的!”

舒曼看著一旁旁若無人事不關己的夏夢,一切言語都對她無懈可擊的樣子,舒曼的道行沒有夏夢的深厚,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屋子里的氛圍,她起身,借著上廁所的機會走出了屋子。

舒曼在衛生間里呆了許久,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敢說風姿卓絕,但也算是風情萬種,作為一個美女,居然陪著自己的姐妹和這一堆沒有任何素質的暴發戶同在一個屋子里,而且還得受著這些人評頭論足,簡直要讓舒曼崩潰了!

舒曼好在了解夏夢,她知道夏夢這個人心思縝密、九曲回腸,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會多說一句話。這樣的聚會肯定讓夏夢也有些難以承受的情緒。

當舒曼收拾心情,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眼前站立著一位身材高瘦,西裝革履樣貌英俊的男人,引起了舒曼的側目。

只是一面之緣,好像是見了很多次一樣,這個英俊的男人看起來如此的面善,他低著頭時不時看著手表,好像有什么焦急的事情一樣。

本來已經洗過手的舒曼,刻意的在洗手間外面的洗手池前又洗了一下,只是為了能在面前的鏡子里再看這個男人一眼,舒曼自問不是一個花癡的女人,但是出于好奇,也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來歷,怎么會在洗手間門前如此焦急的等待著什么。

當男人抬起頭無意間瞟到了舒曼一眼,兩個人四目相對,讓舒曼有些慌張,面色刷的一下紅了一下,低著頭也顧不著拿起面紙擦拭潮濕的手,迅速逃離衛生間的門前。

舒曼感覺到身后的這個男人在嘲笑著自己,好歹自己也算是個美女,如此以來卻顯得有些不矜持了。

當舒曼回到房間的時候,屋子里只剩下夏夢一個人。

“咦?”舒曼看著屋子里狼藉一片,空無一人,“那些暴發戶呢?”

夏夢低著頭看著手機刷著朋友圈,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不知道。”

舒曼坐了下來,心里有些輕松的感覺:“不知道?這些人將來怎么著也得算你的閨蜜、牌搭子,你怎么能不跟她們搞好關系呢?”

“呵!”夏夢冷聲笑了一下,不作回答。

這時候,門開了,宋章銘走了進來,謹慎禮貌的神情讓屋子里的兩位女人簡直覺得這個小伙子一點靈魂都沒有,十足是老宋的狗腿子一樣,一點點零星的好感,在這一場沒有開飯的飯局里活生生的磨沒了。

“夏阿姨!爸爸要你們到那邊的房間,有要緊的事跟你說!”

夏夢收起手機,噔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等著穿著緊身裙的舒曼站起來坐下去不慎方便,嗖的一下就走出了門。

舒曼緊跟著夏夢,當進了宋懷書的房間里,夏夢像是做客一樣,坐在了距離門口最近的位子上,舒曼坐在夏夢的身邊。

對于舒曼來說,未婚夫婦怎么著也算是熱戀期間,怎么著也得緊挨著坐在一起,而眼前的兩個人就像是做生意談判一樣,圍著大圓桌子彼此坐在正對面,沒有交流,沒有笑容,甚至連一絲絲的感情都沒有摻雜在內。

宋懷書沒有在意這些,看到夏夢,將面前一摞A4紙整理了一下,放在轉盤上,伸手將轉盤上的文件轉到了夏夢面前。

夏夢拿過這一摞文件,舒曼伸頭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看著一厚摞,感覺足足有五六十頁那么厚,扉頁上寫著“婚禮流程”四個大字。

“夏夢,我平時也沒那么多時間,就安排婚慶公司整理了這婚禮的流程,你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合適,你先修改修改,然后拿給我看,我再安排婚慶公司修改一下!”宋懷書一臉認真的表情,唯恐夏夢聽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頓的說著。

夏夢翻看了兩三頁,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就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宋懷書看著身旁的宋章銘,說道:“你們也算是認識了,我也不多做介紹了!時候不早了,我下午還要去見幾位領導,先上菜吧!”

“不用了!”夏夢站了起來,冷冰冰的神情,像是要爆發似的,她的手壓在了這厚厚的文件之上,看著對面這位精明的生意人,好像要拿起這一摞文件丟在他的臉上一樣。

可是夏夢沒有,她低下頭,重重的呼了兩口氣,看到桌子上四個很是刺眼的四個油墨大字“婚禮流程”,抬起頭,笑了,笑容如此的苦澀。

夏夢說:“這么多的文件,我想快點回去慢慢看,就不吃了吧!”

舒曼知道夏夢不會在這樣的地方爆發,夏夢不是那種沖動不計后果的性格,她柔弱、單純、優柔寡斷、一輩子都是操心的命。

但舒曼沒有想到,宋懷書居然沒有看的出來夏夢的高興還是不高興,他站起身來,點著頭說著:“既然這樣,我讓小銘送你們回去吧!我也回去準備準備,待會去見幾位領導!”

宋懷書像是一陣風一樣,嘩的一下消失在夏夢與舒曼的眼前,只剩下他的這位寶貝兒子,如同迎賓小姐一樣,招待著陪同著送夏夢與舒曼離開了房間。

舒曼滿肚子疑問與不滿,這不是婚姻,就連做生意都算不上,哪有這樣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坐下來屁股沒有捂熱,兩句話也沒有說,就走了,她如何能夠忍受自己的好姐妹進入這樣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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