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夢江湖遠,
醉里探花幾度春。
沙場點兵金戈路,
英姿白發少年時。
石峰走路搖搖晃晃,醉醺醺的自言自語胡謅著,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房,倒頭就睡。
葉忘塵很貼心的為他關上房門。
幾人也將陳青翯帶了回諸葛家安置在了客房。
把人安頓好了,幾人才松口氣。
逛了一天了,小六善很自覺的也離開,回房做晚課去了,把空間留給這對新人。
諸葛玥陪著葉忘塵在庭院中坐下喝茶,閑聊說道:
“認識石大哥這就么久,沒想到他竟也是性情中人。”
葉忘塵喝了口茶淡淡的說道:
“小峰從小性格矛盾,他心地純,良樂觀開朗,又詭謀深沉,遇事不驚,處處謀劃,但總而言之,性情難測。”
諸葛玥接著問道:
“葉郞,難道…天道真的不可違嗎?”
葉忘塵放下茶杯說道:
“一切未可知,天意難測,我等皆非天人,又怎會預知天道何意,是緣是劫,皆是小峰的因果,我們多說無益。”
諸葛玥鼓著小圓臉搖搖頭說道:
“那怎么行,我們得幫他,他可是我們的家人,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葉忘塵露出迷人的微笑說道: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幫他嗎?”
諸葛玥轉念一想笑了,接下來的畫面,略過,單身狗不宜觀看…
第二日一大早,石峰就去拜見諸葛湛夫妻。
一來是為了昨晚酒后失態表示歉意,二來是為了辭行。
昨天的卦象讓他對如何處理登天圖這一燙手山芋有了想法,所以今天一早他就來辭行。
“緣何如此匆匆離去?”
石峰拱手行禮道:
“小子尚有要事纏身不便久留,叨擾多日感激不盡。”
“哎,這說的哪里話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
就在石峰與諸葛湛夫妻說話之時,所有人都趕了過來。
“石大哥,你要走?”
諸葛玥問道。
石峰笑了笑說道: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還有事情要去辦。”
諸葛玥剛想開口說要與他一道同去,就被石峰給制止了。
石峰拱手說道:
“嫂嫂以后與兄長一樣叫我小峰即可,你與兄長剛定有婚約,理當多加親近,就不必與我同行了。”
諸葛玥話沒開口就被噎回去。
石峰看著葉忘塵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接著說道:
“兄長不必擔憂,此行元亨利貞,上利大吉,前路通達。”
葉忘塵一向行事果斷,唯獨事關石峰的時候,他才會猶豫。
經過一番思量,最終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臨行前諸葛家擺了一桌臨別宴。
陪他們吃完飯。
石峰就帶著六善與陳青翯一起離開了…
定了回程的機票,三人坐上了回杭州的航班上。
一路上,陳青翯都有些垂頭喪氣。
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也只好認了。
誰讓自己喝高了,答應這家伙今后一路同行呢。
“哎哥們,你這身上帶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兒,這么燙手讓我瞧瞧唄。”
坐在飛機上陳青翯有些耐不住寂寞,好奇的問道。
石峰也不避諱,直接從包里取出登天圖給他看。
陳青翯接過類似羊皮卷的登天圖,攤開一看。
“咦”
他表情變換不定,到最后也沒看明白這羊皮卷上刻的古文到底是什么。
于是他小聲地問道:
“這啥玩意啊,好像是塊古文字地圖,只是這上邊的文字太古老而且好像還是密文,嗯…看不懂。”
葉忘塵瞟了一眼四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用傳音之術告訴他道:
“登天圖。”
陳青翯一聽眼睛瞪得像銅鈴,立馬把登天圖收起來塞回石峰手中。
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小聲說道:
“你這哪是燙手山芋啊,分明是燙手的烙鐵。”
石峰嘴角一笑沒有說話。
陳青翯平靜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拍拍胸脯說道:
“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這事我認了。
哪怕前邊是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也陪你走一遭,只不過…”
“不過什么?”
石峰問道。
陳青翯隨手掐指推算說道:
“若是我算的不錯,我們此行是要去神風谷對吧?”
這話一出讓石峰對他都感到贊賞了。
因為從頭到尾他沒有交代他們要去哪,沒想到看上去吊兒郎當不靠譜的家伙,卻還真有真本事。
于是他點點頭表示沒錯。
陳青翯接著說道:
“若想一探神風谷,恐怕還需堪輿之術相助,不巧,哥們我不精于此道,唉,兄弟你會嗎?”
石峰看著他說道:
“不會。”
“那咋整啊,尷尬了不是。”
石峰輕聲笑道:
“昨天之前是不會不過現在不好說。”
陳青翯表情疑惑的看著他問道:
“啥玩意兒,沒聽明白,那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啊?”
石峰也不再跟他多說廢話,直接把昨天在書攤上買到的那本書拿給他看。
陳青翯有點好奇的翻開書本一看只見,
“星峰引脈聚群龍,堪輿點穴妙落宮。”
八個字樣赫然落于紙上…
陳青翯看了一會立馬把書合上。
然后賊頭賊腦的環顧四周后,附耳對石峰小聲問道:
“這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石峰有些嫌棄的推開他說道:
“地攤上買的,不就是一本書嘛有什么大驚小怪。”
陳青翯也覺得自己戲太過了收拾了一下表情。
接著小聲說道:
“我的爺唉,這本書可是青州楊家楊氏獨門的天星堪輿術,雖然這本是手抄本,但所記載的內容與原本無二。”
這回該輪到石峰好奇了。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向陳青翯說道:
“你是怎么知道,這是他們家的家傳之術?”
陳青翯白了石峰一眼說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道爺,我以前和他們家老三是死黨,一次偶然的機會得見此書。
只不過當時出于匆忙沒顧上細看,我能確信這本書與楊家那本如出一轍無疑。”
石峰挑挑眉毛壞笑的說道:
“沒少被挨打吧!”
“去你大爺的。”
兩人拌了一下嘴石峰接著說道:
“既然這本書與你有緣,就送你了。”
陳青翯摸了一下他那尖尖的下巴思量了一下說道:
“不要,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偷學人家秘術非君子行徑。”
看陳青翯一副故作清高的模樣,石峰覺得他有點好笑。
一舉識破他的偽裝說道:
“德性,你會是那么有原則的人,你是懶得看書故意找托辭吧。”
陳青翯發現自己的惰性被看破紅塵,尷尬的笑了笑拱手說道:
“知我者兄矣!”
不過石峰仔細想想他說的也對于是接著說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現在知道了這是別人家的家傳秘術。
要還是光明正大的學了去,確實有點貪得無厭了。
也罷,既然你與楊家是舊識這本書你就先拿著吧,待到你重返家中時,找準時機還于他們便是。”
陳青翯也覺得這事合理,只好勉強答應又將書放回自己包里了。
等幾人到達杭州臨安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于是二人商議現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歇腳明日再出發。
這一整天下來小六善也沒說幾句話,有點悶悶不樂的。
到了休息的房間,放下行李,石峰很貼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查看了一下他身體狀況。
“小寶貝怎么了?”
六善搖搖頭說道:
“大哥哥我沒事。”
石峰輕輕的伸撫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問道:
“是不是想師傅?”
六善緩緩低頭抿嘴點點頭說道:
“嗯。”
石峰看著他微笑著他說道:
“那現在我們回來了,要不哥哥送你回清風山找師傅好不好?”
六善連忙搖頭說道:
“不,大哥哥,我沒事的,師傅說了,要我跟隨大哥哥一起游歷紅塵,這樣才能更好的修行。”
石峰看他可愛的小模樣突發奇想的看了一下時間。
發現時間還來得及于是帶著他就奔向附近的兒童樂園。
接下來一副和諧的親子活動的畫面就開始了!
兩個青年小伙子帶著一個娃在做親子活動,畫面有的太美不敢想象了……
或許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道,但是此刻的他只希望六善能是個快樂的小朋友就好。
正午的陽光總是熱情似火的,他們兩大一小跟隨游玩的旅客一起在清涼山風中沐浴著驕陽。
陳青翯望著不遠處,看上去不難走的小道,對著石峰使了個眼色。
石峰心領神會的微微點頭。
三人避開了旅客行走的大路,順著河流往上走。
越往上走人走留下的痕跡就越少了,直到最后連小路的沒有了。
他們只好一邊撥開雜草一邊走。
終于,在下午的時候三人來到神風谷水源的盡頭。
一個小瀑布前,水是從上邊小山腰里的一個洞口出流出來的,水流量不算很大,但也把洞口堵的滿滿的。
石峰蹲下來洗了洗手說道:
“這是地下河流出來的水,依據你的卦象來看,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在卦象所指之地了?”
陳青翯環顧四周邊看邊掐指推算說道:
“以卦象所示應當是此地無疑了,但具體在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
石峰蹲在小河邊用手舀起清水洗了一下臉,然后甩了甩手說道:
“你們也累了吧,包里有吃的你們在這休息吃點東西,我腿腳快我在這四處轉轉,看看有什么發現。”
這早累癱在地的陳青翯聽到這話甚是符合他的心意,想都不想喘著粗氣搖頭晃腦的表示答應。
石峰無奈的苦笑著然后轉頭對六善說道:
“寶貝乖,我去去就回,你跟陳大哥留在這里休息一下。”
六善又一次聽到被叫寶貝有著不適應,只是低著頭沒說話。
石峰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說罷就自己獨自離開了。
他穿過充滿荊棘叢生樹叢往上爬,好不容易來到了山頂。
石峰還沒站穩,就差點被四面吹來的大風給吹倒了。
他剛想穩住身子要站起來又被側吹來的一陣風給吹的踉蹌了一下。
接二連三的如此,石峰算是徹底被征服了。
于是他干脆坐著看向遠處,觀察四周地形。
這時他才知道,為什么山頂吹來的風這么怪異有規律了。
因為山復地區是一群大小不一山峰群,山脈綿延,層巒疊嶂,風吹過崇山婉轉而來形成一道道不同的風力吹向此地。
依據楊氏堪輿所述的山脈水法,調理規律去觀山望氣,似乎能粗淺看出一些門道。
但是具體是什么石峰也不敢確定,畢竟賣書的時候他就初淺的隨便看了前面幾頁,并沒有看完全本。
觀察了好一會他實在是抵抗不住了,他眼淚都流出來了。
回到休息的地方石峰遠遠都能聽到陳青翯邊肯東西邊和六善聊天的的聲音。
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走回兩人身邊坐下。
六善把攥在手中的一塊面包遞給了他,石很自然的接過就啃了起來。
“峰哥有什么發現嗎?”
陳青翯啃著面包津津有味的說道。
“有點收獲,依據楊家的那本天星堪輿術的前篇所述,這里群山綿延,錯落有致,似乎是一個天然的風水靈脈,至于是什么,只觀其行未見其勢,目前很難判斷。”
陳青翯吃的腮幫子鼓鼓的點點頭接著說道:
“不急,他們家這本天星堪輿術只能在晚上借星辰觀象,等晚上吧,要是有他們家風水大觀那就好辦了,得,咱等吧。”
聽完這話石峰饒有興趣的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問道:
“小陳爺這您都知道想必你與那楊家關系匪淺吧。”
自從兩人熟絡后,就彼此給對方取了個自己叫的順口的代號。
論年紀石峰比陳青翯年長,所以陳青翯順著叫了他一聲哥。
而石峰也為了表示尊重陳青翯稱呼他小陳爺。
陳青翯拍了一下大腿,苦笑著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
“唉!孽緣啊,不提也罷。”
石峰連忙趁勢追擊說道:
“別呀,話說一半多沒意思啊,反正現在也閑著不妨說來聽聽。”
陳青翯又拍了一下大腿,斜著腦袋看了石峰一眼說道:
“得,誰讓你是我兄弟呢,說說也無妨…”
于是陳青翯開始講述了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陳楊兩家本是世交,再加上兩位家主的夫人又是以前一起上學的同學。
兩家子關系一下子就熟絡了許多,女人的友誼總是令人無法理解的。
于是關系很好的他們,就給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定了娃娃親…
從那時候開始,陳青翯就跟另一個女生的名字捆綁在一起了。
小時候還好,畢竟彼此不懂事在一起玩倒也沒什么。
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他們上了學讀了書,彼此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
楊家大小姐楊玉妍,出落的亭亭玉立,蕙質蘭心,不僅學習成績好,考進了一本院校。
而且才藝也是出類拔萃的,很是深受同學們的追捧。
經常會有男同學追求她,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而陳青翯就不同了,他壓根就不是愛學習的主。
但是為了避免父親的雷霆之威,他也只能強迫自己學習,所以他的成績一直很穩定,不上不下的。
誰的青春不叛逆呢?
陳青翯也不例外,從初中到高中他一直都壓抑著自己,直到上大學的時候,他終于下定決心改變自己。
已經接受了新思想的他,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獨立的世界觀、人生觀與價值觀。
他不再接受家里主導思想的影響。
他勵志要成為當代新青年,成為一個對社會有價值創造者之一。
于是大學畢業后,他不服從家里安排,不顧家里反對,毅然決然的到了另一個城市在一家大型中外合資企業中當了一名實習生。
可是這份工作也就僅僅維持了三個月,實習期一結束,他就被告知考核不合格給辭了。
由于實習期間他工作很認真,后來他的主管實在良心過意不去,就告訴他這是他們家里的意思……
知曉原委的陳青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接著找下一份工作。
可是,還是接二連三的碰壁了,事情的背后多多少少都與家族企業有關。
最后他就徹底放棄掙扎了,他回了家。
當他的父親認為,這場父子博弈自己贏了,為他安排了與楊家大小姐大婚的時候,就在大婚當晚,他逃婚了……
他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存款,下定決心去實現自己人生中的第二個夢,仗劍天涯,四海為家。
直到后來沒錢了,流落街頭遇見了石峰。
聽完他的經歷,石峰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此刻的想法。
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下問道:
“既然楊家大小姐這么好,那你為什么不就順著從了呢?”
陳青翯第一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眼神中閃現出淡淡的落寞,說道:
“她是人間初月,可我不是伴月清風,何苦耽誤佳人芳華呢。”
他的做法石峰倒是很能理解。
自己是否給予對方幸福這個問題,石峰也曾經反復問過自己,卻始終沒有得出答案。
未來太過遙遠,明天似乎很近但同樣也遙不可及。
面對愛情的自悲或許是很多男同志們都會有的情感。
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陳青翯,因為他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他,兩人點上香煙沉默的吐云吐霧著……
陳青翯不經意間抬頭望天,好像發現了什么,突然手指向天說道:
“看天星。”
石峰被他這么一提醒,也抬頭望天。
才發現,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群星初顯。
兩人很默契的彼此對視一眼。點頭,立馬分開行動去撿柴火,生了堆火,直到天色全暗,群星曜空。
石峰突然反應過來問道:
“唉,不對,我們不是說過,不看楊家堪輿術的嘛,這樣好嗎?”
陳青翯毫不在意的主動拿起了那本天星堪輿術翻看了起來。
他邊看邊說道:
“嗐,多大的事,事急從權,況且我們又不是用來為非作歹的,別擔心,這事兄弟我替你扛了。”
四十分鐘后……
石峰舉著玄鐵八卦尋找方位,而陳青翯則抬頭望著漫天星辰。
“方位可有所示?”
石峰盯著八卦目不轉睛的看著開口問道。
“卦引象生,水則為元,坎卦,坎為水,司北方。”
陳青翯看著天上星辰,根據楊家那本風水堪輿術的提示,手指一直不停推算著,卦象印證的結果,他回答道。
“好。”
石峰面向正北的位置抬頭望天口中念起楊氏口訣道:
“天機妙訣本不同,八卦只有一卦通,乾坤艮巽躔何位,乙辛丁癸落何宮,甲庚壬丙來何地,星辰流轉要相逢,莫把天罡稱妙訣,錯將八卦作先宗……”
依照楊氏的口訣與尋龍點穴法來尋找方位,果然是事半功倍的。
石峰指著北方一處星辰說道:
“看斗、牛、女、虛、危、室、壁,北宿七星宮,天之四靈象。”
“玄冥靈神,北方玄武。”
兩人齊刷刷的看向正北方的天空,異口同聲道。
六善看兩人的模樣很奇怪就站起來,伸出小手拉了拉兩人的衣角。
石峰與陳青翯立馬回頭看向小六善然后又互相對視一眼,才發現他們有點激動了。
彼此尷尬的笑了笑。
石峰摸了摸他可愛的小腦袋說道:
“沒事,我與你陳大哥在找路呢,有點激動了。”
“那你們找到了嗎?”
小六善有點奶聲奶氣的問道。
石峰微笑著回答他道:
“快了。”
“依兄所見,你說前路會在哪呢?”
陳青翯看著眼前這座高山發呆問道。
石峰拉著他做回火堆旁。
拿出放在包里的保溫杯打開喝了一口,然后遞到他目前。
陳青翯那狗鼻子一聞,發現是酒也就不客氣的接過喝了一大口。
石峰這才開始說道:
“下午觀山的時候我發現此山坐北朝南,行脈理氣,氣勢磅礴。
如今得星圖指點,知其為玄冥靈象,問題自然一應可解了。
北方玄武乃司水之靈,欲知前路當踏水而行。”
石峰說完指著半山腰的出水口,接著說道:
“就是那了。”
陳青翯激動驚站起說道:
“哥們兒,你不是開玩笑的吧,這么大水流我們怎進去,開玩笑呢嘛這不是。”
石峰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拉他坐下,半開玩笑的說道:
“小陳同志,偉大的思想領袖卡爾.馬克思,說過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嘛。”
陳青翯表示不是很理解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石峰看向六善,小六善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看到兩人這么沒有幽默感。
石峰只好直白的說道:
“潮汐,我們需要等的是潮汐。
地下河的水位會受到潮汐影響導致水流量減小。
屆時我們再順著入口進入山腹一探究竟。”
“哦!意思是,我們還得等唄。”
陳青翯一副不感興趣的表情說道。
石峰點點頭表示正解。
此時,遠在禹城隱山,一座古代建筑風格的門匾上,寫著隱山閣三個大字的高樓大院中,大門緊閉。
夜幕下兩束燈光快速穿過山林驚起林中飛鳥,停在大院門口。
兩個身穿黑色西服,一中一少的兩個男子從這輛黑色的奔馳車上走下來。
然后立馬快速的跑到隱山閣大門口,敲響大門上獸首銜環,不過一會,門內就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
“清風歸何處。”
聞言,兩個男子立馬拱手低頭行禮。
帶頭的中年男子開口回道:
“春暖雁歸來,分家陳洪有要事稟報家主,煩請老管家開門。”
站在門內老管家對身邊的兩名保安使了個眼色。
他們立即上前把門打開,只聽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只見一位身著中山裝,頭發斑白老者迎面站在門后。
兩人依舊弓著身子不敢抬頭表示尊敬。
老者看了兩人一眼,隨后回了一禮,轉身說道:
“二位請隨我來吧。”
兩位男子跟隨老管家穿過庭院來到書房門口,幾人停下腳步,書房通火通明,很是安靜。
老管家輕輕的敲了敲門說道:
“家主,分家主事陳洪來了。”
“進。”
書房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示意讓他進屋。
兩個保安站在門口兩側,老管家輕輕打開房門帶著兩人走了進去。
寬敞明亮的書房里,一位留著平頭,身著中式練功服高大威嚴,氣場強大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平靜的看著書。
見到三人進來,中年男子合上書本放到面前的書案上,然后正視他們。
手掌微微擺動說道:
“老六來啦,坐吧。”
三人不敢怠慢,趕緊坐下。
中年男子讓女傭人給他們倒了茶,看見陳洪有些著急,坐立難安神情緊張的樣子。
他才開口問道:
“六弟與明侄兒半夜匆匆至此是有要事相告,為何不打電話?”
老管家率先開口答道:
“老爺下午雷陣雨的時候信號塔被劈了,尚未修復完成,目前家中沒有電子信號。”
中年男子面不動容,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陳洪拱手急忙說道:
“大哥我與明兒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大侄子的行蹤有變!”
沒等陳洪說完后半句,中年男子就面色微怒,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那個逆子,你們還管他干什么。”
陳洪趕緊勸說道:
“大哥別動肝火,大侄子再怎么胡鬧也是我陳家兒郎。
我們也沒有多加干涉,只是派人監視他的動向而已。
不過,這次似乎有些牽扯,所以才著急過來打擾大哥。”
這個發火的中年男子正是陳青翯的父親陳忠。
陳忠平息了一下怒火說道:
“怎么說?”
“據派出監視的人匯報,大侄子原本已經落魄到流落街頭了。
我原本想,他應該堅持不多久就會回到本家來了。
未曾想他在街頭結識一位同齡的青年人,大侄子與那青年意氣相投,把酒言歡。
據匯報的人觀察說,那青年人似乎還是個練家子。
看他穿著打扮也應是玄門中人,而且兩人醉罷,卻被青年人的同伴帶回來諸葛世家!”
陳忠沉默著略微沉思說道:
“竟與諸葛世家有牽扯,想必此人也是來頭不小,查了嗎?”
陳洪點頭說道:
“得知消息我第一時間就叫人查了。
但是此人的信息查不到,據我推測應是與官家有關。
不過倒也不是一無所獲,那年輕人的同伴中確有諸葛家大小姐諸葛玥無疑。
我們的人還看到其中還有一人樣貌不一般,不過,還不敢確定是不是那位尊駕。”
“哦!究竟是何人竟然讓你也如此尊敬?”
陳忠一臉正色的看著他問道。
陳洪嚴肅的反問道:
“大哥您還記得當初玄月之變一劍蕩諸邪的那位白發青年嗎?”
陳忠放在書案上的手微微一動,神情一變,隨后又恢復如初的輕輕點了點頭。
陳洪接著說道:
“根據我們的人來報,此人與無塵劍圣的樣貌極其相似,多半應是他。”
聽完陳洪的匯報,陳忠心中已然有了定奪。
于是吩咐老管家道:
“六弟與侄兒一路奔波辛苦了,勞煩您老,安排二位去休息。”
陳洪作為分家主事人又是家主一同長大的至親兄弟,自然能領會他的意思。
他既然不愿多說,陳洪也自然不會多問,就帶著兒子告辭,隨老管家去休息了。
等幾人走后,他讓服侍的傭人和保安也離開了,獨自一人在書房沉思了許久。
神風谷中…
燃燒的篝火發出淡橙黃的火焰照亮周圍的黑暗。
六善雷打不動的一直在做著晚課。
旁邊的陳青翯在溫暖的火焰照耀下,聽著六善輕聲的念經聲,仿佛是催眠曲一般使他一再犯困不停的撐著下巴打瞌睡。
石峰則時不時的觀星望水,就這樣過好幾個小時。
原本水量充足的出水口水位逐漸下降。
石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十一點四十五分。
他轉過身拍了拍陳青翯的肩膀。
陳青翯的下巴滑過手掌,往下一墜,立馬本能性的反應,腦袋一抽,往后一仰,醒了過來。
腦袋有點懵的他看到石峰在叫自己,立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雙手揉了揉有點麻的雙腿,彎腰側臉看向石峰說道:
“峰哥,怎么了?”
“看。”
石峰指了一下半山腰出水口的位置說道。
陳青翯可沒有像石峰一樣的道眼。
他看不見,于是他趕緊從背包里找出原先買好的強光手電筒往半山腰處一照。
看見只有淺淺細水流出來的出水口。
立馬醒了醒神,邊收拾東西邊說道:
“準備一下我們出發。”
石峰低下頭看河邊的水位線接著說道:
“看這潮勢我們只有大概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得抓緊了。”
石峰說話間,六善也睜開了眼睛,收拾了自己的家伙站了起來也準備一起同行。
石峰見他這模樣考慮了一下上前蹲下身子問他道:
“寶貝要不你就別去了,就在這里等我和你陳大哥好不好?”
六善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說道:
“阿彌陀佛,大哥哥師傅安排我與你同行自然有他的深意,師傅說,只有經歷諸般業,方能成為世間佛。”
石峰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他可愛的小腦袋。
既然決定了一路同行,石峰也沒什么后顧之憂了。
滅了火堆,三人就背上行囊往半山腰處爬。
剛開始爬的時候,山巖雖然崎嶇但是還可以一點一點往上爬,可是越往上就越難爬。
直到最后,距離他們白天安置的放繩點,還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無法再前進了。
整個山壁受水流影響很是光滑,陡峭石壁根本沒有落腳點。
石峰四肢緊貼山壁轉過頭對著最后面陳青翯說道:
“小陳爺前面沒有落腳點了,你們現在原地休息一下,我先試著用登山鎬爬上去再用繩子拉你們上去,看著點六善。”
六善雖然佛法造詣有成,但畢竟也只是一個小孩童。
哪有像他們一樣的體力,兩人一直把他放在中間推拉著爬上去的。
陳青翯連忙點頭回應道:
“好,小心啊。”
石峰看向六善勉強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說道:
“寶貝,小心點撐住啊。”
六善咬著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石峰深呼了口氣拔出隨身匕首,隨即雙腳一發力身子一躍而上。
用匕首配合著登山鎬快速的往上爬著。
畢竟是習武之人,有一身道家功夫在身,獨自攀巖走壁對他來說也不算什么難事。
不過一會功夫他就爬到洞口了。
石峰抓住原先放下來的繩子,氣運全身,手臂一發力將繩子甩出。
繩子穩準的按照預想那樣纏住了六善的身子。
他吩咐讓六善抓緊繩子就趕緊把他拉了上來。
石峰如法炮制將陳青翯也拉了上來。
三人總算有驚無險的順利到達入口,繼續進行下一步深入的探索。
常年浸水的山洞十分的濕漉光滑,未干水滴從頭上巖石上滴落在三人身上打濕了他們衣服。
山洞里本就很陰冷,再加上此時正是半夜,三人行走在水中難免寒氣四溢。
石峰體質特殊倒沒什么感覺,但是陳青翯與六善走著走著就有些扛不住了。
他們有點瑟瑟發抖縮著身子躬身往前走。
陳青翯的身子骨比六善還要差,邊走還時不時的邊擦一下鼻涕。
石峰走在最前面開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兩人的狀況。
可是現在他也沒有辦法能讓他們好受一點,只能咬著牙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
在寒冷壓抑的氣氛中三人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走在最前面的石峰突然了下來,陳青翯一個不留神差點撞到了六善身上。
“峰哥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陳青翯嘴唇發紫瑟瑟發抖的問道。
石峰松開牽著六善的右手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看前面。
陳青翯緊了緊衣服湊上去一看,才發現現在他們身處的地方已經很寬敞了。
洞頂離他們頭頂已經有一米來高了,只是他自己一直低著頭往前走沒注意到而已。
看著看著他似乎注意到了石峰要他看的地方。
他驚喜的脫口而出道:
“石階。”
石峰與他對視一眼點頭回應道:
“走,過去看看。”
石階是順著河壁鑿出斜著往上走的,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石階之上連接著一個方形的洞口。
在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見的是上邊似乎是一個寬敞的地方。
具體是什么,由于洞口空間有限他們也看不全面。
石峰看著石階上的紋路,對著旁邊的兩人說道:
“這是人為形成石階上面定別有洞天,走,上去看看。”
隊形不變,石峰依舊走在最前面,不過這次他開始變得謹慎小心了起來。
在快接近洞口的時候,他讓陳青翯兩人停下,留在原地。
自己獨自一人快步往上飛身一躍跳了上去。
陳青翯緊張的看著洞口處四處閃動的燈光,一副戒備狀態不敢松懈。
直到石峰再次出現在上面朝兩人招手,招呼他們上去他才松了口氣,護著六善往上走。
這是一條深邃的石道長廊,前面時不時有風吹過,后悠長看不見盡頭。
是一個人為開鑿的通道,兩側石壁上刻著古老圖案壁畫。
陳青翯環顧四周的壁畫說道:
“峰哥,我們這該不是在墓道里吧?”
石峰此時正從背包里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毛巾給六善擦了擦淋濕的衣服。
然后丟給他,起身答道:
“很像,看這壁畫風格與雕刻的古文字來看似乎與商朝時期流傳下來的古文獻類似,但從這文字的雛形來看,歷史可能更早。”
陳青翯接過毛巾邊擦身子,邊用手電筒盯著壁畫看說道:
“確實,從字體形狀來看是早期的甲骨卜辭。
這邊壁畫上畫著身長雙翼騰云而上似龍似蟒一樣的動物應該就是神話傳說中的應龍。
應龍的下面是各種各樣騰云駕霧的人及像人像動物的東西。
最上面是有身穿金甲的守衛,他們守衛的大門是傳說中的南天門,這是一副仙界的升天圖啊。”
陳青翯看完整壁畫,有些驚訝對著石峰兩人說著。
石峰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著陳青翯。
他心理暗道:
“這家伙根本不像他自己說的一無是處,沒想到在這方面還頗有所成。”
于是石峰接茬指著對面墻壁說道:
“哦!那你再看看對面畫的是什么。”
陳青翯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到對著墻面上的壁畫仔細研究了了起來。
過了一會他轉身來看向兩人說道:
“是盤古開天眾神從混沌中蘇醒的畫像,哎,你們怎么吃上了?”
陳青翯激動的轉過頭看向他們的時候,石峰兩人正邊吃著干糧邊聽他講,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有點逗。
陳青翯走到兩人身邊坐下也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邊吃邊聊道:
“峰哥你們怎么看起來一點也不敢興趣啊?”
石峰嚼著東西嘴角一笑說道:
“小陳爺知識淵博,沒想到深藏不露,連甲骨卜辭都識得,這不得給你一個自我表現的機會嘛。
況且我又不是來考古的至于上面畫的是什么無關緊要。
看你對壁畫這么感興趣,交于你去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或許還能有什么意外的線索呢。”
陳青翯狠狠地盯著他看說道:
“哎呦喂老狐貍啊這是,得,您可以,連兄弟我都算計,真棒。”
石峰微微一笑說道:
“行了啊,又不是什么大事,瞧你那樣,趕緊吃,吃完了休息一下我們還得繼續往前走呢。”
三人吃過東西補充了一點熱量就開始繼續前進。
逆著下面河流的方向三人朝著石廊深處走去。
每往前走一段距離兩側石壁上都會出現一副新的壁畫,都是記載關于上古神話傳說的。
而石壁穹頂之上的壁畫卻一直是蓮花的圖案沒有變,這讓對壁畫古文有興趣陳青翯過足了眼癮。
每每有經過新的壁畫圖案時他都要停留看上幾分才舍得離開。
石峰也不介意,奉陪到底,畢竟現在已經找到前進的路,不需要再擔心漲潮時,會被大水沖走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