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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金蟬脫殼

  • 朱元璋傳
  • 悅悅好
  • 8263字
  • 2019-12-22 16:58:31

朱元璋回頭看見山坡上下來的那員老將正是赤馬雙鉤神臂將武符武殿章。他真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說:我大哥不是吐血身亡了嗎?怎么會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呢?莫非我是在夢鄉,要不就是大哥的亡靈顯圣,前來助戰?不對呀,人死如燈滅,豈能死而復一活呢?不但朱元璋的心里暗犯猜測,在場的眾人也都得住了。其實,武殿章根本就沒有去世。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來當年趕考眾人沖出武科場的時候,一胡一大海落了后,沒出彰儀門。武殿章平時對待這幾個兄弟就像慈父一般,一看二兄弟沒闖出來,登時就急了。他叫六弟常遇春在彰儀門用槍支住千斤閘,自己一人復入城中,順著原路去找一胡一大海。不想兩個人把道兒走擰了,一胡一大海沒有碰見武殿章,在順城街繞了一個大圈子,就奔彰儀門去了。來到城門甕洞一看,六弟正用槍支著千斤閘呢,心想:他們一定是在等我。急忙飛馬跑出城門,順便一斧子就把常遇春的大槍給勾了出來,咣當一聲,千斤閘落了下來,把武殿章給關到了城里邊,兄弟們再想進城連門兒都沒有了。從那時起,一胡一大海的心里就堵了一個大疙瘩,一想起這件事來就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

且說武殿章,他進了城以后順著原路尋找一胡一大海,正好碰見太師脫脫。因為脫脫戰不過寶槍將張興祖,所以撥馬往回來,偏巧和武殿章打了一個照面。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武殿章進退無路,只好往前問,擺雙鉤直奔太師。脫脫一瞧雙鉤到了,往旁邊一閃,揮起九鳳朝一陽一刀,把武殿章的兩個鉤頭給削掉了。武殿章在馬上剛一打愣,脫脫乘機反手一刀,直奔武殿章。武殿章自知兵器被廢,無法抵抗,便心生一計,隨著脫脫的刀勢一低頭,單腳摘鐙,左手抓緊繃鐙繩,伏身于馬的右肋,右手解活扣將甲胄脫掉扔在地下。二馬一打錯鐙,武殿章看準機會,抖身形上房走了。這是他的一門兒防身絕技,叫金蟬脫殼。大都城內人們傳說武殿章死在太師脫脫的刀下了,其實不然。別人不知道,脫脫心里可有數。當時他想著趕上去再給武殿章來一刀,正在這個時候,小英雄張興祖催馬挺槍追了過來。脫脫沒有辦法,只好放棄武殿章撥馬而走。他回到太師府馬上傳今:四門緊閉,大街小巷嚴加把守,店房住戶清查店簿戶口,有外鄉可疑之人一律嚴拿。命令傳下去以后,過了好些日子,毫無所獲。

那么武殿章到哪去了呢?當時他抖身上了房,天到黑的時候,他才從房上跳下來。一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巡城的兵丁們來往不斷,只好轉身鉆進一個大一胡一同。他剛進一胡一同就聽街上有人喊:“哎!我看見前邊有人進一胡一同了。”“在哪兒呢?”武殿章聽見喊聲趕緊縮身藏到了一個大戶人家的門洞里邊。他剛要探頭往外窺望,忽聽身后大門兒吱嚀一響。武殿章一驚,回頭一看從里邊走出一個人來。這個人不容分說伸手就拉住了武殿章:“武壯士,趕緊跟我來。”武殿章一聽這個人的口氣不像是有什么惡意,就隨著他進了院,仆人隨手把門關上,上好了閂。那人低聲說道:“武壯士,讓你受驚了。”武殿章借著滿天的星月之光一看,此人是個員外的打扮,身高不足七尺,生得瘦小枯干。長得雖然貌不驚人相不壓眾,穿的倒很闊氣。頭戴紫緞子員外巾,身穿紫緞子員外氅。足下白襪青鞋。看年紀就在六旬左右。武殿章一愣,覺得這個人陌生得很:“啊,您是……”那個人一笑:“武壯士,你不認識我吧?我姓楊,名叫楊忠。當年在陸家莊我與那郭郴郭斗南常有交往,在他老人家的府中,我看見過您。今天聽見街上一亂,就知道是有人鬧事了,我出去瞧瞧,一看原來是您,我怎能視而不見,讓您遭難呢?快跟我來吧。”武殿章一聽這個人是郭斗南的朋友,當然也就放心了,跟著他來到了里邊,落座以后,這位楊員外對武殿章說:“現在太師正下令查店薄、查戶口,捉拿可疑之人,吃緊得很。您在我這兒只管放心,京城的大小官員們都會有個照應,他們不好意思到我這兒來查,您就踏踏實實地住在這兒吧,什么時“候京城消停沒事了您再走。”武殿章非常感激,從此他就住在了楊宅。

時光荏苒,一轉眼就是一個多月。老楊家舉家大小對待武殿章敬如上賓一般,常常酒宴相待,仆人相隨,除了不得出門以外,百樣隨心。武殿章這個人特別者成耿直,他總覺得自個兒跟人家素不相識,得到這優厚款待,真是寢食不安,想著趕快離開這里去自謀生路,日后有機會再來報恩。這一天茶余飯后閑談之際,武殿章就和楊忠說:“楊員外,這些天來我一直住在您家,給您添了不少的麻煩。員外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武某終身難以忘懷。來日方長,過后俺定要以涌泉答報。為讓您的舉家免受我的牽連,明日我就告辭了。”楊員外一聽,趕忙攔住武殿章說:“武壯士,我對您的這點微薄之意,哪里談得上什么思德,乃是份內之事,何足一提。剛才您說您要走,但不知您要投奔何處哇?”武殿章說:“唉!我的眾家賢弟全都失散了,蹤影不見,去向不明,我時時放心不下,他們也必然掛念于我,現在我得四處云游,去找我的眾家賢弟。”楊員外說:“不行啊,武壯士您去不得,眼下京城內外戒備未除,您若出去非常危險。我看您不如在我的家里再住上一時,我派家一奴一院公四面八方替您去找您的眾家賢弟,您看如何?”武殿章說:“千萬使不得,想你我二人以前并無交往,可員外對我卻如同至愛親朋,我心中久已不安,再難為你們,我就不能相受了。”楊忠一笑:“武壯士您怎么又說這客套之言。好吧,您既然覺著不踏實,我正有一事相求。”武殿章說:“您能求我什么事呢?”楊忠說:“我膝下有一子名喚楊玉謙,大概您也見過,這孩子骨骼生得挺好,又很聰明,就是不愿意念書,只想一習一武。京城內這些個教師爺都請到了,可是誰也教不了他。我想著讓他投名師,訪高友,學得滿身文武學業,將來也好奔個前程。可是像您這樣的高人,我們打著燈籠也找不著,蹬著梯子也高攀不上,反正您現在出去也不便,不如住在我這兒教玉謙練武,我派人到各處去找您的兄弟們。等把您的賢弟們都聚會到一塊兒,王謙的武藝也能學得差不多了,你們再一起走不好嗎?”武殿章一想:可也是,要讓我在這兒閑住當然住不下去,要讓我教他兒子練武,我這心里還踏實一些。武殿章也就答應下來。楊員外把玉謙叫了進來,見過了武殿章。從第二天起,武殿章就在花園里教給楊玉謙練武。楊玉謙這孩子挺一精一,顛前跑后,殷勤侍奉,對待武殿章視如生父一般。他下功夫勤學苦練,武殿章對他也非常滿意。

簡短截說,武殿章在楊家住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武殿章只出去過兩、三次,每天除了在花園里教給玉謙練武,就是到前廳后廳向人們打聽自己兄弟們的下落。這一日天氣挺熱,武殿章在花園里教完了把式,洗了洗澡,讓大師傅給自己炒了幾個菜,燙了一壺酒,獨自一人在花亭下面吃酒。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夾了一塊辣子雞剛要往嘴里填,就聽見有人說話:“嗨,武教師,我說辣子雞好吃嗎?”“嗯?”武殿章一愣,心說這是誰跟我開玩笑呢?他把筷子放下,站起來往四處察看,只見從一叢玫瑰花的花叢里邊躥出一個小老頭兒來。他身高不足六尺,兩腮無肉,瘦若干柴。兩道白眉毛,一部白一胡一須垂灑至腹下,足有二尺多長,頭上沒戴帽子挽著個牛心發髻,頂心別著一根竹簪,穿一身上黃布的褲褂,腰里系一條藍布褡包。別看這老頭兒長得瘦小,可是精神百倍,顯得特別靈便、輕巧。武殿章一看認識,原來是老楊家的花把式湯老漢。武殿章又坐了下來笑著說:“哎呀湯老漢,原來是您,來來來,既然趕上了,咱們一塊兒吃點吧。”老頭一搖腦袋:”我可不敢吃,別看我都我么大歲數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武殿章一聽,心說:這個老頭兒可真怪,我讓他跟我一塊吃點,他說他還想多活幾年呢,這意思是喝了我這酒就得死,這叫什么話呀?“我說老爺子,咱可不是開玩笑,我這桌上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怎么會吃了就不能活了呢?”老頭兒瞇縫著眼睛說:“武殿章啊武殿章,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喝酒呢,你也不摸摸你的腦袋長得還結實不結實?”武殿章一聽這話,再看老頭兒的神態,不由得心里挺納悶:“老爺子,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有話您就直說吧。”

老頭兒假裝修剪花枝,在花園里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來到武殿章面前說:“你知道這個楊忠是誰嗎?”武殿章說:“啊,他不是楊員外嗎?”老頭說:“這個人為人奸詐,是個實足的偽君子,他叫楊鐵道,當年在濠洲做過知府,為官期間,刮盡地皮、吸盡民血,橫行霸道,為所欲為,把濠州地界的百姓們給坑害苦了。他依仗著貪贓受賄,積攢下了許多的金銀財寶,發了橫財,就帶著所有的東西到京城享福來了。”武殿章聽說是仇人楊鐵道,恨不得立即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他說:“原來是這狗官!我得設法除掉他!”老頭兒說:“武教師,使不得。你知道他把你留到他家給他當教師爺是什么意思嗎?”武殿章說:“不知道哇,我只念他救過我的性命,又對我敬如上賓,我覺得無可報答,走又走不了,只好答應教給他兒子練武。”老頭兒說:“你也沒想想,他憑什么救你,又憑什么對你那么好哇?這里邊都有原因哪。前天晚上我到后宅路過他們的寢房的后窗戶根兒,就聽見他們兩口子正在說你的事呢,楊鐵道的媳婦埋怨說:‘咱們這幾個錢是好不容易弄來的,那姓武的有什么能耐呀?咱們舉家大小拿他當活祖宗那么看,請一個有名的教師爺也不至于花之么多的錢哪!左一回問你不說,右一口問你也不言語,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再要這樣下去,我可要攆了。’逼得楊鐵道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跟他媳婦說了實話:‘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楊某也不是好慧的,賠本的買賣咱們不做,他武殿章有能耐,但是他跑不出我的手心去。在濠州為官的時候,我曾經和他打過一交一道,雖然說他沒見過我,我可見過他呀。這個武殿章可了不得,前些日子街上大亂那陣就是捉拿他呢!我出去一看是他,當。時我心生一計,就把他拽進府來。我沒敢報真名實姓,他要知道我是楊鐵道,就是用八抬大轎也抬不進來,還許宰了我。我就以員外的身份,報了個號,這樣他就相信我了。’他媳婦一聽這話,氣得一拍大腿:‘哎呀你這個老糊涂,既知道他是你的仇人,那你為什么不把他送到官府去呢?”楊鐵道一笑說:“你們婦道人家畢竟見識短淺,豈知我的用意。那武殿章遲早得送,不過現在時機未到,我自有打算。第一,咱們兒子正在好歲數,訪師學藝又找不到高人,要是能把武殿章這身能耐學到手,將來的功名富貴不可限量。在他遇難之時,我伸手相助,似乎對他有救命之恩,然后再讓他教給咱們兒子武藝,他一定得實心實意地教。第二呢,過個三年兩載的,等咱們兒子把他身上的功夫全都學會了,再用酒將他灌醉嘍,把他往大師府里邊一一交一,還可以得到一筆重賞。別看現在多花倆錢兒,過個一、二年,咱們兒子做了大官,再把武殿章一送,這財又發大了。咱們這個買賣虧不了,你不用擔心。’昨天晚上我在私下里聽了他狗夫妻的這番言語,一夜沒有合眼。自從你來到楊家,我看你的行動,待人接物是個正派人兒,可我不知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他們對你又那么好。前天聽了他們夫妻對話,才知道你就是當年大鬧武科場的武殿章,因此我豁出老命也要救你。這個地方呆不得,你得趕緊離開。”武殿章說:“老人家,您救了我一命,請受我一拜。”說完就要磕頭。老頭兒趕緊相攙:“武壯士不必客氣,你必須馬上走。”武殿章說:“馬上天就要黑了,我怎么出城呢?”老頭兒說:“昨天我已給你找好一位朋友,他住在北城,名叫岳倫,他給你預備下了盤纏錢和一匹快馬,你明天早晨起來就跟楊家說遛個彎兒去,然后到他那里,由他安排你出城,”武殿章一聽這話,從心里邊感激老人家的一片熱心,說道:“老人家,我和岳仁兄素不相識,怎好打擾人家?”老頭兒說:“他是忠良之后,拯救英雄理所當然,你就放心去吧。”武殿章總覺得老頭兒來歷不凡,又不好多問,便說道:“多虧您老人家從中幫忙,要不然我這條命就完了。可是我走之后,您老人家怎么辦?”老頭兒哈哈一笑:“壯士先走一步,我的事辦完之后,自然要離開這里。”武殿章就要告辭了,這時老頭兒說:“我還有一件事想求您哩。”武殿章說:“老人家,有什么話請您直說,何用求呢?”老頭兒說:“是這么回事,離小月屯六、七十里有個華家嶺,那里有一位老莊主叫華成,跟我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有個兒子叫華蓋。此子甚是聰明伶俐,想學武藝又找不著合適的人。我看你教楊玉謙的武藝滿夠樣兒,想讓你教他武藝。你回到家鄉,不妨到華家嶺走上一趟。我給你帶上一封信,你可以住到華家嶺,反正那兒也沒有外人,要怕不方便就把華蓋領到你家去教。你看行嗎?”武殿章說:“那怎么不行啊?那華家嶺離我小月屯才幾十里地,方便極了,這碼事兒我給您辦了。”老爺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讓武殿章帶上。

第二天清晨,武殿章吃罷早飯騎上馬假裝著遛彎兒,出門到了岳倫家。武殿章到岳倫那里才知道,這位老人在二十年前與楊鐵道結下了奪妻殺子之仇。他周游四方,學了一身本領,這次回到京城,以花把式的身份進了楊宅,是要伺機報仇。武殿章來到楊宅,引起了老頭兒的注意,楊家對武殿章的態度,更使老頭兒懷疑,因此,他處處留心,這才發現了楊鐵道的一陰一謀。老頭兒讓岳倫設法搭救武殿章脫險。武殿章在岳倫家沒敢多呆,換了一身衣服就出城走了。

武殿章回到了小月屯自己的家里,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兒子武繼忠、武繼孝都挺好。一家人見武殿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都非常高興。他休息了幾日把家里安排了一下,就讓繼忠帶著老頭兒的信到華家嶺去把華蓋接來。繼忠持信到華家嶺跟老莊主華成一說,老爺子挺感激武殿章,親自把自己的兒子華蓋送到了小月屯。武殿章一看華蓋這孩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又很聰明,老莊主也很忠厚,心下非常歡喜,就把華蓋留在了小月屯,教給他武藝。他時常托人打聽朱元璋、一胡一大海、湯和、一鄧一俞、常遇春、郭英的去向。在那個年代,一交一通不便,誰打聽誰也得費點勁兒。一連又過了三年多的時間,還是杳無音信。武殿章為了此事心里邊總是不大痛快。不過一家人挺和睦,兒子也孝順,徒弟又忠誠,武藝有了很大的長進。這幾年倒也自在安然。

一天華蓋的舅舅、捉虎嶺老帥梅成派人給華蓋捎來了一封信,說是華蓋的舅母去世,要華蓋到捉虎嶺去為舅母奔喪。華蓋只好拿著這封信去跟師父請假。武殿章說:“你去你的吧,給你舅母辦完了喪事,順便再回家去看看你的老爹爹,住些日子再回來。”給華蓋帶了五十兩銀子。華蓋戀戀不舍地告別了師父、師母和兩個師兄弟,離開了小月屯。到了捉虎嶺,給舅母辦完了喪事,老將梅成就對一華蓋說了:“孩兒呀,我都這么大歲數了,老來不以筋骨為能,而且膝下又無兒無女,你舅母剛剛去世,剩下我自己一人覺得很孤單。我想把你帶到金陵王赤福延壽那里,讓他看看你的武藝,如果行的話就讓他給你個官職,你幫助我來守這捉虎嶺得了,咱們爺兒倆還是個伴兒。”華蓋挺同情舅父的這種處境,所以就答應了下來。就這么著,老將梅成把華蓋帶到了金陵。

金陵王赤福延壽很有眼力,瞧了瞧華蓋的槍法,又看了看他短打的功夫,確實是受過名人指教,高人傳授,非比一般,心里就是一驚。問道:“華蓋,你的武藝是何人所教?”華蓋說:“我恩師乃赤馬雙鉤神臂將武符武殿章。”赤福延壽一聽,心說:原來是武殿章的徒弟!武殿章這個人對我實在不利,現在除是除不掉,得設法把他弄到我手里才行。金陵王當時也沒說什么,就讓華蓋做了捉虎嶺的副元帥,與老將梅成同守關寨。華蓋在上任之前到小月屯去見師父。武殿章雖然不樂意讓他在金陵王帳下做事,但因是梅成老將的主意,又不好阻攔,便囑咐了華蓋幾句,說要為官清正,愛民如子等等。華蓋臨走時,武殿章問:“那金陵王問過你的武藝是跟誰學的嗎?”“問過。我說跟師父您學的。”武大爺一聽就知道壞了。華蓋一走,武殿章把妻子和兩個兒子找來說:“華蓋在金陵王的面前露出了我,他們一定要來請我。我如果不去,必遭毒手;我們弟兄當年在陸家莊結拜之時,立下了反元救民的志愿,我不能背信棄義,為金陵王做事。從今天起,只要有人來找,就說我沒在家,外出訪友去了。”果然不出武殿章所料,沒過兩天,金陵王赤福延壽派了一位大將,帶著重禮到小月屯請武殿章出山。家里人說沒在家,來人沒辦法,只好回去稟報了金陵王。隔了幾日,金陵王帶著厚禮和兩個兄弟親自來到了小月屯,跟家人一問,說是武殿章病了。金陵王心中暗想,沒這么巧,這里頭準有事兒,前幾天我派人來請,說他沒在家,前后這才三、五天的時間,怎么就會病了呢?武殿章啊武殿章,我知道你有能耐,可你要保我,我一定重用;你要是詐病以避出山,就是說你另有打算,那可就別怪本王我的不對了,在我的金陵地界決不留一根釘子,料你也飛不出我的手掌。金陵王表面上一笑,說:“家人,你家主人沒病我們請他,他既然病了,我們就應該前來探病。請往里回稟,我們探病來了。”家人沒辦法,只好進去回報。

武繼忠把他們請到了后堂。金陵王一看武殿章躺在床上,五官塌陷面如姜黃,無半點血色,連說話的勁都沒有了,真是奄奄一息了。武殿章使的是閉氣功,金陵王哪里知道。他上前問道:“武員外,您得的這是什么病啊?前些日子都說您挺健壯的,怎么又偶得急癥了呢?”武殿章二目緊閉不說話。繼忠說:“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前天我父訪友回來在后山練武。有一塊大青石,他想舉起來試試力氣,往上一舉,只覺著胸間一陣發熱,鮮血由口而出。他趕緊把石頭扔到旁邊,自己也就暈倒在山上了。是一個打柴的樵夫把他背回家來的,若不是遇見了樵夫,恐怕父親死到山上也無人知曉。回到家來又吐了幾口血,這就起不來床了,算來這才三幾天的光景。常言說‘男子血,噴如金’,大概我父親的性命難存了……”說到這兒,二目垂淚,再也說不下去了。金陵王說:“你不要著急,我王府里有的是好藥。我回去之后,馬上派人給你送來。你父親這病無非是過力了,有好藥調治不消半年即可痊愈。”金陵王回到王府,還真把名貴的人參鹿茸膏、大補丸拿出來讓人給送到武殿章家。送藥的人來到小月屯一看哪,武家正辦喪事呢。門前掛著挑錢紙,里邊搭著靈棚,當中有牌位,上寫“武殿章之靈位”。院內哭聲不止,差人們連門也沒進就回去報告給了金陵王。金陵王信以為真,日后也就死了這份心。

實際上武殿章死了沒死呢?沒死,武殿章想:我光棍不斗勢力,我在金陵地界居住,金陵王請我,我若不去,他必然得想辦法加害于我,我不能甘受其苦。老爺子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就詐死瞞名,假立碑墓,為的是騙過金陵王。華蓋聽說師父死了,差點沒哭死過去。因為華蓋年輕,武夫人不敢對他實話實說。華蓋覺得師父的死和自己有關,心里總有個大疙瘩,經常去看望師娘。武夫人也經常對他說:“元朝殘暴,金陵王偏聽偏信,你雖然幫助他鎮守捉虎嶺,但也得留一點分寸才是。”華蓋特別聽師娘的話。不久聽說朱元璋在武當山起義了,有一天華蓋來小月屯,武夫人就對他說:“那火焚真武頂、反下武當山的朱元璋就是你師父的金蘭好友。想當年你師父他們哥兒七個在陸家莊沖北磕頭,就是為了推翻元朝。可借你師父壯志未酬下世去了,你要真是你師父的徒弟,就等將來你四師叔朱元璋兵到捉虎嶺的時候,助他一膀之力,保你四師叔攻下金陵城,你師父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瞑目了。”小將華蓋說:“師母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受我恩師的栽培,決不辜負他老人家的希望。”華蓋說罷,又回了捉虎嶺。

這幾年武殿章連門也沒出,每天在后院教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繼忠、繼孝練武。單說這一日爺兒三個剛練完了武回到屋里,家人急急跑來稟報說:“可了不得了,定一陽一關發來了大兵,把大爺那塊假墳地給包圍了。我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您的拜弟朱元璋、一胡一大海、湯和、一鄧一俞聽說你去世了,帶著牛羊酒漿、祭禮花環給您掃墓祭靈。不想剛一到墳地,就被定一陽一關總帥赤福延達知道了,他馬上帶兵圍住了向一陽一山坡,眼下正與您的幾位兄弟鏖戰。我們趕緊跑回來報與您老人家得知,您快拿個主意吧!”武殿章一聽,不禁打了個冷戰,心里說:金陵王這哥兒四個哪個也不是白給的,赤福延達掌中的虎尾三節棍可厲害呀!那湯和、一鄧一俞、一胡一大海的能耐,我心里都有數;決不能讓我四弟他們吃了虧。時機到了,我得出頭了。他趕緊吩咐一聲:“準備兵刃馬匹老夫我要前去解圍!”不多時,家人準備停當,他把繼忠、繼孝叫來囑咐了幾句。背弓帶箭,認鐙扳鞍,乘跨坐馬,掌中擎護手雙鉤,撒馬闖出小月屯,直奔向一陽一山坡。他從后山來到山頂上往下一瞧,正看見赤福延達逼近西吳王,一胡一大海和一鄧一俞兩個人正在大戰愛目黑。老爺子一見這般光景,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我們弟兄失散,掐指算來已有數年之久,我無一日不在思念他們,今天赤福延達想活捉我的兄弟,豈能容得!他撒馬下山,大喊一聲:“赤福延達休要撒威賣狂,老夫來也!”朱元璋回身一瞧大哥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又驚又喜,喊了一聲:“大哥!”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赤福延達在朱元璋一愣神的工夫,把虎尾三節鞭搶回,向朱元璋頭頂砸去,猛聽得當啷一聲,震得在場之人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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