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義兄倒戈
- 朱元璋傳
- 悅悅好
- 7834字
- 2019-12-22 16:08:20
趙世雍想找小陳平楊德善商量是戰是降,就對丁德興說:“兄弟,此事關系重大,容愚兄與軍師商量一下。”丁德興說:“哥哥請便。”趙世雍將馬圈了回來,和楊德善商議,楊德善說:“我聽說東門外蒲氏兄弟已經陣亡,三軍逃散;南門外武昌大帥焦亭已降,并與吳禎合兵一起,正向我后隊殺來,若是繼續打下去,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若是投降西吳王,又覺為時過早。莫如借這個機會和丁德興商議,我們暫時退兵三州。日后倘若西吳王能夠立足,再去歸順也不晚。如果這期間荊州王大炮攻破襄一陽一,咱們也沒有什么損失。你看如何?”趙世雍連連點頭:“好主意,就依軍師。我去找丁德興商議。”隨后他又來到丁德興跟前:“好兄弟,你還得容哥哥我和老母親說說,與三軍們商。量商量。這樣吧,我先撤回三州,你等我的回信如何?”丁德興聞聽,心里話:哥哥你甭跟我轉軸兒,剛才你說和軍師商量,這會又要回三州。也好,我也跟你去,看你怎么辦。主意拿定,便說:“哥哥既有意收兵,小弟也愿與你一同前往,進三州去看望看望老伯母。”趙世雍說:“如此說來,你我兄弟一路同行。”他立即下令,人馬退出城外,拔營起寨,返回三州。一聲令下,兩萬人馬撤出了襄一陽一城。
經過一場鏖戰,襄一陽一終于解圍,西吳王朱元璋率領眾將回到王府。朱元璋傳令:擺宴慶賀。酒宴正要開始,忽聞遠探來報:“啟稟主公,大事不好,大師脫脫的三徒弟、綠袍大帥項文忠帶領兩萬大軍、一百零八尊紅衣大炮,向襄一陽一逼進。”“再探!”工夫不大,探馬又報:“荊州王古倫鐵木貞帶兵三萬,兵發襄一陽一。”朱元璋面帶難色,問眾將說:“元軍乘我立足未穩,又來進犯。不知諸位將軍有何退敵妙策?”吳禎一笑:“主公不必擔憂,破炮之人早已有了。”西吳王急問:“但不知何人能當此任?”吳禎說:“主公有所不知,我們在十杰嶺早已分派:闖營打仗歸我們,破炮之事,一胡一大海包了。”西吳王問:“二哥此話當真?你真能破炮?”朱元璋這一問,一胡一大海心里咯噔一下,暗說道:在十杰嶺我滿想找個便宜,鬧個輕差事干干,哪知道大炮還真來了。事到如今,我只好軟貨硬賣了,到時候再想轍吧。老一胡一想罷,就對西吳王說:“主公,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想當年在武科場,不是我擺神牛陣破了炮嗎?這回就一百零八尊大炮沒有什么了不起,把它一交一給我了。”西吳王一聽,心說別提你那神牛陣了,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這時就聽郭英說:“二哥,但不知這炮你是怎么個破法?”一胡一大海說:“不難,不難,我拘天兵天將來破炮。”郭英明知他在吹牛,也不敢樂:“二哥,那天兵天將在何處?拘來我們先看看好不好?”西吳王不想讓一胡一大海再在大家面前丟人了,趕忙出來說話:“二哥神通廣大,一定能破炮,我們不必急躁。大家酣戰多時,俱已疲倦,用過酒飯,都回去休息吧。”眾人不再多言,吃過酒飯,各自回府。西吳王單把張玉留下研究對策。
次日早晨,西吳王帶領眾將官登城,布置兵力。忽見一胡一大海兩手合十,閉上雙目,嘟嘟囔囔,不知講些什么。西吳王問道:“二哥,你這是干什么呢?”一胡一大海說:“你們都別說話,我在拘天王呢!”大家把眼睛全盯在一胡一大海身上。這時一胡一大海把眼一睜,大聲說道:“那天王已然來了!”眾人順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從南邊墳地里的大石碑后面,飛跑出一匹賽虎斑豹駒,馬上端坐著一位“天王”,身高過丈,膀闊三停,面如重棗,紅中透潤,潤中透光,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闊目皂白分明,高鼻梁,四字海口;頭戴黃金盔,迎門二龍斗寶,金絲繞,黃金抹額包耳護項,二指寬樓頷帶,密排金釘;身穿大葉黃金甲,勒甲絳九股擰成,雙搭十字拌。護心寶鏡明似電光,亮如秋水。大紅的征袍,周圍金線壓迫。助下掛二刃雙鋒昆吾劍,花鯊魚皮鞘,金吞口,金飾件,金卡子繃簧金鎖鏈兒,雙垂二尺多長大紅燈籠穗,被風一刮來回飄擺。大紅的中衣,虎頭戰靴,兩扇戰裙分為左右。掌中擎鋸齒飛鐮砍一刀,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位天王是誰?書中暗表:他姓孫名興祖,是蕪湖關總帥、花刀將孫勝之子。當年元軍進攻蕪湖關,孫勝戰死疆場。孫勝之妻姚氏聞訊,也要為國盡忠,為夫盡節,要把不到一歲的兒子孫興祖摔死,落個一門忠烈。老家人孫宏上前攔住夫人,勸夫人留下幼子,由自己帶出城去撫養,為孫家留個后代,日后也好報仇。夫人說:“孫宏哪,而今元兵已攻入城池,娃娃幼小怎能出得城去?”孫宏說:“不妨,老一奴一愿背少爺混出城去,到項家莊去投奔他姑姑、姑父。那項家乃是仁義君子,又與老爺是至親骨肉,一家能收留我們。”夫人聞聽,百般感激:“既如此,孫宏請上受我一拜。”孫宏忙把夫人攙起。夫人把興祖包裹起來,一交一給了孫宏,自己含淚碰頭而死。孫宏將夫人的一尸一體掩埋起來,打扮成一個做小買賣的,背著小興祖混出了蕪湖關。一路上唯恐有人追趕,大道不走走小道,連夜趕到了項家莊。孫宏把興祖一交一給了項強夫妻,把前后經過說了一遍,因為勞累過度,口吐鮮血,登時氣絕身亡,項強夫妻念他忠義,將他埋葬之后,又在墳前立了一塊“忠義碑”。
項強跟前有一個兒子,小名叫伶兒,大名文忠,比興祖大兩歲。兩個孩子漸漸長大,項強讓他們白天練武,夜里學文。那文忠聰明好學,不但武藝好,文學也強。興祖卻是喜武厭文,武藝練得好,特別是那口花刀,頗有其父之風;可是一念書就打瞌睡。兩人性格也極不相同,文忠生性恬靜,興祖傻傻虎虎,又挺邋遢,所以大家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邋遢”。興祖還有個毛病:愛打架。姑父、姑母總怕委屈了他,每次他和文忠打架,不管誰對誰不對,總是說文忠不好。這樣一來二去的,慣得興祖很放肆,經常欺負文忠。文忠雖說老實文靜,可也是個獨苗苗,哪里受得了許多閑氣,常常心里憋悶。在興祖十四歲那年,文忠已經十六歲了。人到了這個年歲,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啦。一次因為一件小事,兩人又打了起來。興祖明明不對,項強還是責怪文忠。項文忠一氣之下,離開了家。開始兩天,大人以為孩子鬧氣,不定在誰家躲個三、五天就會回來的,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誰知五天過去了,不見人影;十天過去了,還不見人還。項強到所有親戚朋友家去找,也沒個結果。夫妻倆暗暗掉淚,到處托人打聽。一個月過去了,還不見文忠回來,興祖琢磨過味兒來了,知道是自己錯了,就向姑父、姑母提出要去找哥哥。姑母眼中落淚,對他說:“孩子,你哥哥死不見一尸一,活不見人。你再一走,萬一遇點什么事,你讓我們老兩口怎么辦哪?”興祖聽了這話,不再言語了。又過了幾天,他對姑母說:“姑媽,我還是要找哥哥去。你不讓我走,我就不活了。”姑媽一聽,怕他犯傻,只好和項強商量,給他準備了盤纏錢。臨行時,左叮嚀,右囑咐,甭管找著找不著,要早早”回來。老夫妻倆一直把他送到了莊口。
孫興祖一路走,一路打聽。一天他正走在半路,碰上當守備的兒子搶親。他氣憤不過,闖上去三拳兩腳把個守備的兒子給揍死了。地面當差的上來一大幫人,把他抓住。人命重案,本地方無法審理,縣太爺命令打木籠,裝囚車,由兩個當差的押著,要送往鳳一陽一府。囚車到了亂石山,正碰上朱元璋和劉伯一溫一兩人到陸家莊去。朱元璋見囚車中的孫興祖是個孩子,長得虎頭虎腦的,還不住地喊:“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哥哥!”覺得好奇,便上前問了一聲:“借光,差官老爺,囚車上這個孩子犯了什么罪呀?”當差的翻了翻眼皮,看了看朱元璋沒吭聲。車上的孫興祖可不干了:“你們都啞吧啦?怎么不說話呀?我告訴你吧,我屁罪也沒有,就因為守備的兒子搶人家的大姑娘,叫我給揍死了。他們把我抓起來,要送到鳳一陽一府治罪。其實,我倒不怕死,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再過十四年不又這么大了嗎?只是我死了以后,誰去替我找我哥哥呢!”朱元璋一聽這個小家伙說話挺有點英雄氣概,心中很喜歡,有心救他。對差官說:“二位差官老爺,這孩子小小年紀,怪可憐的,你們高高手把他放了得了!”當差的一聽:“你這個人可真多事,人命關天,我們把他放了,這官司你去打?再說我們怎么回稟老爺?”朱元璋忙說:“差官老爺回去稟報縣太爺,就說半路上遇到一伙強人,把小孩子劫走了。老爺就不會怪罪你們了。”當差的鼻子里哼了一聲:“他是你什么人?要你這么關照?真是仨鼻子眼兒多出一股氣,躲開吧,我們要走了。”朱元璋一看軟的不行,就把眼一瞪:“你們這班狗仗人勢的一奴一才!你們把他放了還則罷了;如若不然,一個也別想活!”兩個當差的也不服軟,伸手撤出大棍和朱元璋打上了。朱元璋亮出寶劍,只用三招兩式就把兩個差官給打跑了。然后劈開囚車,救出了孫興祖:“小兄弟,你快走吧,要不然他們再回來,你就活不了啦!”孫興祖給朱元璋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就走了。孫興祖沒走幾步,就聽有人叫他:“小兄弟,你慢走。”他回頭一看,是剛才救自己的那人叫他。朱元璋說:“小兄弟,你打算到哪里去呀?”這一問,孫興祖忍不住落淚了:“我是奉了姑母一之命去尋表哥,誰知走在半路遇上這件事,人給抓起來,所帶銀兩也讓他們翻去了。我想到前邊要點吃的,吃飽了再往前走。”朱元璋把他叫住,是有意將他帶回陸家莊。一聽他是出來辦事,自然不好開口。伸手從兜囊中掏出了五兩散碎銀子,一張十五兩銀子的銀票說:“小兄弟,這點散碎銀子你帶著,好在路上用。”孫興祖接過銀子,二次跪倒,千恩萬謝。朱元璋把他拉起,囑咐道:“路上多加小心。”孫興祖走不遠又回來了,他望著朱元璋和劉伯一溫一說:“你們二位是我的恩公,救了我的命,又給了我盤纏錢。姑母常跟我講,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我連你們的姓名都不知道,將來怎么報這個思哪?”劉伯一溫一笑著問道:“我先問問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孫興祖傻傻呵呵地說:“我大名孫興祖,小名叫‘邋遢’。”劉伯一溫一點了點頭,心里說:這孩子真厚道,難怪朱元璋喜愛他,可惜年齡太小,要再大個三、五歲,干脆把他收下。于是對孫興祖說:“救你性命的那位,姓朱叫朱元璋。快快去吧。”孫興祖告辭而去。
孫興祖拿著朱元璋給的二十兩銀子,像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半年來沒打聽到哥哥一點消息。一天他正往前走,忽聽有人叫他,回頭一瞧,是本村車把式項二。項二告訴他,姑父姑母都病了,勸他回去。興祖說:“我找不著哥哥,有什么臉回去?”“唉呀,你別發呆了,天底下這么大地方,你上哪兒去找?我臨出來時你姑父讓我留點意,不論見著你們哥兒倆哪位,都叫你們快點回去。你快上車,咱們一塊走吧。”就這樣,項二把個孫興祖帶回了項家莊。
孫興祖回家一看,兩位老人真的病了。興祖一頭栽在姑母懷里,放聲大哭:“二位大人,我對不起你們。哥哥不回來,我就是你們的親兒子。”項強說:“快別哭了,我想你哥哥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今后你要加緊學能耐,你們老孫家的刀法是一絕,別人家不會,你爺爺親自傳授給了你爹和我。我這回再傳給你。一來為給你爹娘報仇,二來日后也好建功立業。”從此以后,孫興祖每天跟姑父起五更學武藝。時間不長,孫興祖就把孫家刀法學全了,項強十分高興。
簡短截說,不久姑母離開了人世。沒過一年項強也病重了。就在這時,興祖聽說哥哥拜在脫脫門下學藝,遂把這信兒趕緊告訴了姑父項強。誰知姑父聽了不但不高興,反而大發雷霆:“可恨的冤家,背父母私逃還不算,又認賊作父,真是可殺不可留哇!”興祖心中納悶,傻頭傻腦地問姑父:“我哥哥惹你老人家發這么大的火,他怎么啦?”項強說:“孩子,聽我告訴你,我和脫脫有殺父之仇呀!”
原來,項強的父親曾在小明王韓林兒駕下為巨,鎮守池州。元軍破城之后,項老將軍被擒,脫脫喜愛這位老將軍,就勸說老將軍歸順元朝。老將軍破口大罵,脫脫大怒,命令古倫鐵木貞處死老將軍。古倫鐵木貞殘暴兇狠,將老將軍挖眼割舌。老將軍全家大小三十余口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幸虧項強帶著妻子在鎮一江一,這才免遭毒手。自那以后,項強懷著殺父之仇,等待時機。自己年紀大了,就把報仇的希望放在兒子身上,想等孩子大了把這些告訴他。誰知兒子棄家而走,又投到了仇人的門下,項強能不生氣嗎!從這天以后,老人家連病帶氣,日子不長就不行了。興祖總是在勸:“等姑父病好之后,我去把哥哥找回來,讓他替您報仇。”可是項強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就對興祖說:“興祖啊,你給我拿一張紙來,我寫封信。”興祖答應一聲,急忙取過文房四寶。項強哆里哆嗦地拿著筆,勉勉強強地寫了封信,又對興祖說:“后堂佛堂下邊,有一個盔甲包,是我父當年的遺物。我本打算留給你哥哥,讓他替我報仇,看來,指不上這個畜牲了。你去,你把那包給我拿來。”孫興祖到后堂取來那個包裹,一交一給了姑父。老人家手捧包裹,眼含熱淚,一交一給興祖說:“孩子,這身盔甲就一交一給你了。你穿上它殺元軍,為民除害,也替我項家報仇。你多咱見到你哥哥,就把這封信給他,我要說的話都寫在上面了。”他將話說完,二日緊閉,氣絕身亡。孫興祖一見此情,嚎陶大哭,悲悲切切地將老人家埋葬入土。
從那時起,孫興祖就孤身一人,帶著姑父的遺書和一個盔甲包,周游四方到處為家,廣一交一天下英雄。十二年來,他殺富濟貧,仗著吃山、吃寨、吃官面,維持生活。他跨馬橫刀,一交一結綠林好漢,專和官府惡霸過不去。劫下糧食車輛,金銀財寶,就分給當地的窮苦百姓,自己只留幾個盤纏錢。他還從來沒個定居之處,山南海北到處轉悠,高興了也許在某個山寨住上十天半個月,哪個山寨有事,他都全力相助。因此,各山各寨對他都很尊重。日久天長,飛虎金刀孫興祖的名聲傳遍了各山寨。這一天,他剛從威平山下來,迎面碰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他覺得這人好像在哪兒見過,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那道士問道:“你莫非是孫興祖壯士?”“正是,先生你是……”“十二年前救你的兩個人,壯士莫非忘了不成?”“啊,原來是先生。別來一向可好?我的恩人朱元璋現在何處?”劉伯一溫一說:“朱元璋已在武當山造反,占領了襄一陽一城。朝廷聞知,就讓太師脫脫派了十萬人馬前去,如今朱元璋已陷重圍之中,里無糧草,外無救兵,危在旦夕。”興祖聞聽,對劉伯一溫一深施一禮,說了聲:“先生后會有期。”就要撥馬而去。劉伯一溫一急忙攔住:“壯士今欲何往?”“去襄一陽一城,救我的大恩人朱元璋去。”劉伯一溫一:“孫壯士,你如能趕到襄一陽一,憑你胯下馬掌中刀,定能殺散元軍,建立首功一件。貧道因有急務在身,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你我就此一別,后會有期了。”說罷,劉伯一溫一飄然而去。孫興祖提刀上馬,一路上曉行夜宿,饑餐渴飲,非止一日來到了襄一陽一地界。
孫興祖來到襄一陽一時,四路人馬已退,他懊悔自己來遲了一步,這時天已黑下來,他在離城不遠的一個小鎮中住下,心想第二天進城見朱元璋。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畢,打開當年姑父所贈包裹,穿戴起來。這身盔甲很合體,像專為他做的一樣。他付了店錢,乘馬向襄一陽一城走來。走到一塊墳地,他下馬去方便方便,然后騎馬從石碑后轉出,正在這時,被一胡一大海一眼望見。
卻說一胡一大海在城樓之上,忽然用手一指:“那天王來了!”西吳王見來人英姿勃勃,心中喜愛,便說:“哪位將軍下去,替本王將來人請上城樓。”一胡一大海自報奮勇,一馬當先出了城。工夫不大,一胡一大海領著那位“天王”上了城樓。那“天王”見到西吳王,雙膝跪倒,口稱:“孫興祖參拜恩人。”西吳王直愣愣地望著來人。看此人有點面熟,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連忙雙手將孫興祖攙起:“壯士請起,一同回府敘話。”到了王府,賓主落座敘話,西吳王才知自己面前的這位壯士,原來是十二年前的“邋遢”。人常說干軍易得,一將難求。今天西吳王得了這員虎將,打心眼里喜歡,二人越談越投機。正在這時,探馬來報:“啟稟主公,元朝炮車離城只有五十里了。”西吳王聞報,頓時滿面愁云。孫興祖看到眼里,忙說:“主公不必憂愁,末將聞聽押運炮車的將軍是項文忠。可能是我十二年前要尋找的表哥。只要是他,事情就好辦了。”西吳王說:“壯士有所不知,項文忠是脫脫的得意門生,能征慣戰十分驍勇,本王擔心你戰他不過。”“主公放心,只要我能見著他,他不但不會炮轟我們,還會把炮送給我們哩。”眾將聞聽,半信半疑。一胡一大海心說:這個人比我還能吹。孫興祖又說:“待項文忠在城外扎營之后,主公安排一隊人馬在城門以里,以防不測。單放末將一個出城,到敵營找那項文忠去。”西吳王見他說得滿有把握,心中稍安。便讓張元帥前去安排,自己留孫興祖在王府用飯。天到來時,探馬來報:“項文忠在離城五里安營!”孫興祖聞報,提刀上馬,飛奔元軍大營。
孫興祖來到元營前面,大喊一聲:“兵丁們聽著,快到里面報與你家元帥,就說某家有事,叫他趕快出來答話。”兵丁們一看,不知這位大爺為啥這么大的口氣,不敢怠慢,趕緊來到帳中:“啟稟元帥,營外來了一將,他說有事相談,叫您出去答話。”項文忠聞聽,心想我在此地并無親朋,是哪位來了,得出去看看,別冷淡了客人。他來到營外,眼望孫興祖抱拳道:“請問將軍貴姓高名?”孫興祖把臉一沉:“你可真是官高脾氣長,六親不認啦!連我你都不認識了?真是豈有此理!”項文忠秉性誠實,為人忠厚,一聽對方話中帶刺,趕忙說道:“這位將軍,我項文忠眼拙心笨,一時難以認出,望將軍原諒。”“那好,我告訴你:我家住蕪湖,父名孫勝。我在姑父項強家長大,叫孫興祖。”項文忠一聽,趕緊滾鞍下馬,說:“原來是兄弟到了,快請進帳。”二人進了帳篷,項文忠問:“兄弟幾時到的?咱爹娘可康泰嗎?”孫興祖聞聽此話,氣就來了:“你拉倒吧,你那眼里還有爹娘呀!爹娘早被你給氣死啦!”文忠聽說爹娘已死,如同萬把鋼刀剜心,二目流淚,仰面長嘆:“可憐的爹娘啊!恕兒不孝之罪吧!”說罷掩面痛哭。興祖一看時間不早了,就對項文忠說:“你別哭了,我今天有要緊的事找你。”文忠抹了把淚:“兄弟有什么事,你就說吧。”“哥哥,聽說你帶了一百零八尊紅衣大炮來攻襄一陽一,可是真的?”“千真萬確。”“好啊,你家仇不報,國恥不雪,認賊作父,胳膊肘往外扭,你算個什么人呢?”這一席話把個項文忠說愣了,趕忙問:“兄弟,你此話怎講?”孫興祖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項文忠:“我是我姑父臨死前寫的,你看看就明白了。”文忠聽說是父親的遺書,雙手接過,急切切打開一看,果然是爹爹的筆跡,上寫道:
伶兒如面:
自你走后,一連數載音信皆無,多虧興祖在我面前行孝,使我老夫妻略解憂傷。今聞你投到脫脫門下,致使為父痛恨之極,那脫脫和古倫鐵木貞與咱家有深仇大恨。你若是我項門之后,定要殺死脫脫和古倫鐵木貞,報這國仇家恨。我雖在九泉之下,也甘心瞑目美!家中之事,問興祖皆知。
父示
項文忠看罷此信,低聲問道:“兄弟,這是怎么回事呀?”孫興祖就把項家如何被殺,姑父、姑母如何死的和自己的經歷細細說了一遍。最后說:“哥哥,如今元朝殘暴無道,民不聊生,西吳王乃是有道明君,哥哥當識時務,棄暗投明,為國效忠,為家報仇,落個忠孝兩全之名。”項文忠說:“兄弟言之有理,只是我臨來之時,脫脫讓我聽從古倫鐵木貞的調遣,我手中并無兵權,調不動炮隊呀。”“那荊州王現在何處?”“在我后面,距我有二里之遙。”還沒等孫興祖再往下問,就見一個軍卒來報:“荊州王命你帳中議事。”項文忠一聽,暗自吃驚:莫非走漏了風聲?孫興祖說:“萬一事情敗露,哥哥此去,九死一生。依小弟之見,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乘荊州王尚未來到,你去聯絡炮車的兄弟,講明利害,曉以大義。炮車掉頭,對準荊州王。我回襄一陽一,請西吳王開關落鎖,接應于你,你看如何?”項文忠把牙一咬:“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但不知何時開炮為好?”“兵貴神速,現在開炮才好呢!”“如此甚好。兄弟請走,我到炮隊找眾將商議。”孫興祖出了帳篷,說:“哥哥可千萬小心。只要炮聲一響,兄弟必來。”綠袍將回到本隊,要炮打荊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