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繡想再跟他們說點什么，可是當她想捏捏大姐的手臂的時候，卻發現那個手感跟普通的手臂很不一樣，有點虛，像是在摸一團膠水，越是覺得奇怪她越是想摸。

“別摸！”梁柱子剛剛把眼神落在了其他地方，等他反應過來喊停的時候，火堆和人都已經“融化了”。繡繡愣著，手懸在空中。“我沒摸啊，這是泥人嗎？”

“這是對過去影像的一種復原呈現，只能看，不能摸啊。哎呀。”他撓撓頭，看上去很懊悔，“好不容易我才打開給你看的。”

“打開？這是電視嗎？還是什么？”

“這是一個真實的空間，但是畫面是虛擬的，水分子組成的。”

“跟全息影像一樣嗎？”

“全息影像是電子激發的光量子，這個是單純的水分子結合光量子。”

“什么子？好神奇呀。”

繡繡蹲下身去，想摸地上的那一攤水漬。梁柱子馬上呵止他：“別摸了！有毒的。除了水分子，光量子，還有很多有毒化合物。”

“什么東西呀。我看看不行嗎？”

“跟你說不明白的。這不是這個時代的技術，是隱藏在過去的專利，你不知道那個隱秘協定嗎？全世界的國家都通過了《人類科學技術緩慢發展秘密協定》。”梁柱子一邊牽住繡繡的手，一邊賊遛遛地左右看著，嘴里還一直說：“我們要換個地方了，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為什么？”

“這里一會兒會散發一種濃烈的臭味，快走吧。”

“又去哪里？”

梁柱子整個一個心急火燎的樣子，繡繡也搞不明白他為何那么著急。這種急切的“氣”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她甚至開始有點懷念過去那種容易忘記的日子，現在要讓她一下子接受那么多東西，又是師生戀，又是這種繽紛復雜的各種新產品，還真是稍微地有點痛苦。唯一讓她比較欣喜的是，自己似乎離“外星人”越來越近了。這是唯一支撐她繼續跟著亂七八糟人做莫名其妙事兒的動力。

嗯，他們回到了古院，里面現代化的一切都消失了，院子內里和外殼都很樸實。只有簡單的桌椅板凳，黎明十分，古院有一種新鮮的自然之氣。

梁柱子從后山搬來一些柴火，在古院的天井處，弄了一個簡單的小火塘，他們倆在火堆處坐著，繡繡很想問他點什么，但現在已經是困意連連，很想找個地板就睡覺。但她還是強撐著，問“我對你們到底有什么用？”

“你這個話，我一下子解釋不了那么多。”

“你可以先解釋一部分。”

“我要在這里等一個人。”

“簡翎？”

“不，他叫愛德華。我可以告訴你的事，你的確天然地跟磨太人又某種關系。”

“磨太人到底是什么人？”

“磨太人是地球的守護者，是人類文明的開始，也是結束。”

“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是不太明白，你說的到底是什么。那我就先瞇一會兒。”繡繡抱住腿，把頭埋進膝蓋處，過了不一會兒，就有輕輕的鼾聲。

等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有一些藍色的光點。光點之外，站著一個很像海的男生，但是好像又不是他。

“快點了，林繡繡，你怎么還不開始干活，在這兒偷什么懶呢？”

“干什么活？”“又裝蒜是不是？公司派我們來是來干活的，不是來睡覺的。”

“可是，我剛剛，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來的？之前發生了什么事嗎？剛剛這里不是有個矮胖矮胖的中年油膩男嗎？”

“什么？你說我油膩？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上司？”

海和繡繡仿佛是生活在不同時空里的兩個人。繡繡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時空穿梭了。

“這里是哪里啊？”

天已經大亮了，古院還是那個古院，但是人已經變了，梁柱子走了，很明顯，繡繡不是像過去那樣失憶了，她記得在古院發生的所有事，記得簡翎和小愷，還有梁柱子，但是自己只是睡了一覺。怎么就變了呢？她知道梁柱子肯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一個外星人。他似乎讓時空錯亂了。

“我們回去吧。”繡繡對“海”說。

“回去？你想的美，領導讓我們在這個村待三個月，跟村民同吃同住，這是剛剛挖出來的一個古城啊，除了我們倆，還有很多人呢，這才剛多久，怎么可能讓你想回就回呢。”

繡繡好好觀察了跟剛才一模一樣的院落，果然多了很多的黃泥。剛剛不曾發現。

“我們不是設計公司嗎？怎么還搞考古？”

“我們只是考古團隊的其中一個部門，不是來之前都跟你說了嗎？這次考古發現加入了我們設計公司，做元素的對比研究，以前都沒有的，所以要好好干啊。”

“元素？”

繡繡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梁柱子算計了。他一定是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又玩弄了什么把戲。《科學技術秘密協定》？哼，騙人，什么都不是。

“昨天的材料整理了嗎？”海繼續趾高氣昂地問繡繡。

繡繡被海說的莫名其妙。

“材料？什么材料？”

“你剛剛不是錄音了嗎？我們要回去整理的啊，我們留下來，就是為了這些錄音啊，你居然沒錄，氣死我了。”

“錄音？”繡繡在那里一頭霧水

“磨太山的村民訪談的錄音啊。”

“村民有什么好錄音啊？”

“這就是要我們設計公司的原因啊，磨太山的村民說發現了一個UFO。”

“外星人真的降臨地球了？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耶。等一下，UFO的出現也用不到設計公司啊，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大部門過來嗎？”

“林繡繡，你活在哪一個年代啊？”

“現在是哪個年代？”

苗海很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公元2500年！知道嗎？2500年！”

“那又怎么了？”

“設計公司掌握的人類符號系統，從古到今，已經形成了一種設計語言，可以用來跟外星人對話了。”

“真的嗎？”

苗海心里想：“這個繡繡到底是怎么回事，干活偷懶也就算了，還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當時真是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招她進來。”

海很不耐煩地從黑色大雙肩包里面翻出來他的電腦，整個古院落，除了他們的穿著，就是黑色厚重的筆記本電腦跟整個環境格格不入。他插上網卡，把電腦推給林繡繡：“你自己查去吧。”

“你電腦怎么這么大啊。都已經2500年了，我聽說2000人類的電腦就比你的電腦薄了好嗎？”

“大姐！那是一回事嗎？”

“我這個是量子計算機！這一個就是一個小的服務器，里面有一整套設計語言，要用這個跟外星人對話的，你知道嗎？你說的2000年，人類所有的信息都要在公用的服務器上預處理的，這能一樣嗎？相當于以前都是公交，現在有私家車了。人類的隱私保護好不容易在這幾年有所進步了。讓你說的了。”

林繡繡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在屏幕上滑手操作。然后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主管，你搞什么名堂。”

“啊！”海預感不太對，緊張地接過電腦一看，沒有黑屏，但似乎被重新格式化了，沒有任何存儲信息，就像新的一樣。“我的資料呢！”他驚呼！“林繡繡，你把我的資料弄去哪里了！我好不容易對比了一部分信息。好不容易找到一點點線索，就這樣讓你給毀了！你個小妮子，你是誰派來的啊！”苗海怒氣上頭，一把揪住繡繡的脖領，就像拎起一只小雞。繡繡倒是沒有覺得有多害怕，只是很奇怪，她記得之前簡翎說苗海說是來保護她的，怎么一下又變成了來致她于死地的？周圍的其他人也迅速地圍上來，喊叫著，拉扯著，繡繡感到自己被推搡著，擠壓著。“當當當。”這個時候還不合時宜地從“空白”的電腦里跳出來很多關于林繡繡的網頁，全部都是她，她的社交網站，她的博客，她的日志，她的大量照片。

“黑客，你一定是黑客！”

繡繡聽到“黑客”，立馬想到了什么，她反手上來，使勁地抓住苗海的肩膀，使勁地搖，捏，捶打。兩個人幾乎是扭打在一起。

過了幾秒鐘之后，如她所料。那些東西：苗海，勸架的人，還有什么古院落，全部都消融成一灘水。繡繡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也適時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還好，自己不是“水影像。”

松了一口氣。一切又恢復成她睡覺之前的樣子，那個矮胖矮胖的男人遠遠地迎過來。

“搞什么名堂啊。”

“總算知道了。”他腆著臉，得意地笑。

“你到底要知道什么？已經知道了什么？”

“繡繡，我想告訴你，但是我動靜鬧得太大了，必須先走了。你先保重，暫時不要多說什么。”

天空中傳來一陣巨大的噪音，是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的轟鳴聲。梁柱子火急火燎地說：“他們要來了，我要先走了啊。”看著我。梁柱子迅速地掏出一把槍，還是那把槍。繡繡的記憶又被“清洗”了。這根本不是什么“基因槍”，梁柱子歷來喜歡玩這種蠅營狗茍的游戲，空手套白狼是他最擅長的，他假裝這是一把“基因槍”，其實是一把再簡單不過的“失憶槍”，通過一種特殊的人造光源，刺激大腦的負責記憶的神經中樞，造成失憶。只不過因為槍的外形不是一般通常所見的“基因槍”，所以會讓人誤以為是什么新玩意兒。不過梁柱子很滿足，因為他找到了大家都在找的人，還竊取了苗海和簡翎的計劃：他們已經掌握了量子計算機技術還有外星人通用語言。剛剛的“把戲”，不過也是用激光刺激繡繡的意識錯亂，竊取她潛意識深處隱藏的事實：是的，剛剛那一幕的的確確在現實世界中發生過，只不過是做了一些少量的改動。

直升機降落，是小愷和苗海。苗海走過來一把抱住繡繡，“繡繡，你剛剛去哪里了，我們到處找你，你怎么又來“基地”，這幾天這里會有一些“偽裝”，不能讓其他地球人知道“基地”的真實身份。你來干嘛來了。”

繡繡看著苗海一臉真誠的樣子。想著他剛剛要“打”自己，在這之前的之前，他還想要把自己灌醉，用“微型腦電波筆來探測她的腦海中的秘密。為什么他現在可以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呢。兩面三刀。

“我不知道。我忘記了。好像發生過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小愷，苗海，帶繡繡回來吧。”襯衫上的實時通訊紐扣提醒他們倆，是簡翎，她的聲音很柔軟，比少女的聲音還柔軟，就像未經世事雕琢的單純聲調，介乎于童聲和少女的聲音。

“可能是梁柱子回來了。”

“我們要去把他偷走的關鍵基因片段搶回來嗎？”

“不用，他已經跑了，抓他沒有用。你們先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