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魚白在車里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沉郁,期間被王叔以絕對嚴謹的態度把班主任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末了,語重心長的道:“你現在這個成績,是考不上大學的呀!”
林魚白抿著下唇低頭,表面上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心里卻在惦記著學校門口的甜品店,好不容易捱到車門被人從外打開,眼睛頓時一亮。
沉郁被這一束灼熱的目光看的腳下一頓。
林魚白殷勤的接過他的書包,繼而轉頭對著前座的王叔笑得一臉真誠:“哥哥來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哦……沉郁想,這是在拿他當擋箭牌。
他不甚在意的翻著被林魚白以近乎于狗腿的姿勢放在座位上的書包,從里面拿出耳機的同時順手翻出來了新買的東西遞過去。
被長方形的玻璃瓶禁錮著的紅色液體,林魚白愣了好一會兒才從沉郁手中接過這瓶紅花油,喉嚨發緊:“……謝謝。”
“不客氣。”
耳際的聲音被英文全部取代之前,沉郁如此道。
許厘安剛會爬時就把許家上至六十歲的爺爺奶奶、下至四個月的小奶貓煩的不行,連夜開了好幾個家庭會議試圖討論出她這么個鬧騰的性子究竟是隨了誰,結果嘛……
無果。
許父盯著自己沾滿了口水的襯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算起來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之所以現在還在提起,是為了證明下午時許厘安從雙杠上摔下來那一下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歷史依據可以考究的。
林魚白看著手中的紅花油,源自皮膚的溫度加熱了紅花油,又反饋至指尖,最終順著人體內血液循環的方向回到心臟。
許厘安從雙杠上摔下來時下意識拽了林魚白一把。
受到驚嚇的身體在雙杠上搖搖晃晃,最終雖然還是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落地時卻不出所望的崴到了腳。
并不是很嚴重,所以林魚白在原地隨便轉了兩下腳踝就算了,轉而去看毫無防備的從雙杠上摔下來的那位。
她不是習慣給別人添麻煩的性子,于是連許厘安都沒看出來其實她的腳也受傷了,卻不知道當時與她們隔了那么遠的沉郁究竟是怎么注意到的……
林魚白又偷偷瞄了旁邊的人一眼。
他閉著眼在養神,一眼看過去就像是睡著了。
林魚白莫名其妙的放輕了自己的呼吸——雖然她心里無比清晰的知道這個人并沒有睡著。
第二天又是周末,難得家里一個大人都沒有,林魚白放肆的在床上躺到了十點才穿著睡衣下樓,捂著自己空蕩蕩的胃像個幽靈一般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游蕩。
沉叔叔和白女士出國旅游去了不在,高三周末要補課沉郁也不在,林魚白一手端著牛奶一手提了串葡萄,嘴里還叼著片面包,快活的像個三百斤的胖子,冷不防卻被樓上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猛地轉過身,手忙腳亂的把嘴里的面包片拿下來:“早上好。”
她看著從樓上下來的沉郁,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你今天沒有去補課嗎?”
沉郁睨她一眼:“我請假了……早上喝涼牛奶不好。”
林魚白慌慌張張的把牛奶杯放在了桌子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心虛,看著沉郁繞過桌子坐在沙發上后又扯開嘴角對他露了個討好的笑。
林魚白其實很想問問他他都高三了怎么還這么閑,話到嘴邊卻想起了成績單上睥睨眾人的分數,于是默默的把話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轉了轉眼珠子,沒話找話道:“哥哥。”
沉郁應了一聲,抬眼把視線投過去,看見對面的少女眨巴著眼開口:“學習嗎?”
在此之前林魚白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有主動在周末學習的一天。
她心里想著自己就要趕不上許厘安追劇的進度了,面上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試卷往沉郁那邊推了推:“哥哥……”
她大概有些不好意思:“這道題我不會做。”
說完又不知道在擔心些什么,一臉忐忑的把手指放在桌下絞成了麻花。
沉郁從自己的作業中抽離出來,理所當然的順著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于是中午劉阿姨來給他倆做飯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兩顆快要撞在一起的腦袋。她把洗過的蔬菜放在冰箱里,背對著沙發上的兩人笑道:“我們家那個孩子要是也像你們這么省心就好了。”
說著又轉身,以一種莫名期待的目光看向林魚白:“白白的成績一定也很好吧。”
靠著請外援的的手段才能勉強完成一張試卷的林魚白:“……”
劉阿姨只是個六十多歲的孩子,不知道會放棄自己的周末休息時間來趕作業的并不全都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
她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對著沉郁傻樂了一會兒后飛快將試卷裝回了書包里,并轉向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劉姨!”
她嚷嚷:“我來幫你。”
“唉,不用……你看你這孩子,哪兒用得著你們啊……誒誒那個刀不能這么拿!”
因為多了一個人而變得熱鬧起來的廚房不斷有只言片語從里面跑出來,漸漸的又將整個房子都填滿,給坐在沙發上的人身上裹了一層煙火氣。
于是沉郁難得垂頭看了一眼自己還維持在空白狀態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