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的人們陸陸續續離開，雖然失望但也沒太大反應，只有在烏念云前面的那個女演員看了烏念云一眼，似乎很不悅的樣子。

烏念云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被瞪了一眼，未等做出反應，對方就走了。

費若嵐從外面進來，把包遞給烏念云。

烏念云接過來，低聲詢問剛剛那個女演員是誰。

費若嵐扭頭看了一眼，皺了下眉：“她叫秦娉，不怎么出名，經常演這樣的戰爭劇和年代劇，聽說這一次她提前請人在網上發起了投票，票選這部劇最適合的女主角，她是第一名。”

副導演走過來：“恭喜你啊，完整劇本發你郵箱了，你回去看看，要是沒什么問題，過幾天咱們就開機。”

烏念云吃驚了一下：“演員不是還沒有選齊嗎？”

副導演大大咧咧一擺手：“主要角色都差不多定下來了，剩下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配角，到時候再定都可以。”

烏念云還想說什么，費若嵐碰了她一下，她就乖乖閉嘴了：“那行，那我和小云先走了，要是還有什么情況，隨時聯系我們。”

副導演笑呵呵應聲。

等出了攝影棚，費若嵐無奈道：“都干了這么多年了，還沒習慣啊？”

烏念云一愣。

費若嵐領著她下樓：“那副導演一看就是想往劇組塞點人，你問那么清楚，他也不能跟你直說吧？”

烏念云這才反應過來，也是她平時不太注意這方面，要不是費若嵐反應快，估計她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費若嵐重點囑咐她小心秦娉，這個人沒少碰瓷其他藝人，出圈的作品沒多少，粉絲倒是很囂張，這一次松旭導演的電視劇選角，秦娉很看重，前期沒少拉一踩一，圈子里不少有可能參演的女藝人都被她的粉絲嘲過，在他們看來，樰榕這個角色非秦娉莫屬。

這一次秦娉希望落空，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兒來。

烏念云倒沒什么想法，反正不會放棄這個角色。

如果說來試鏡之前抱的想法是能上就上，那么現在就是勢在必得，這個劇本無論是選材，劇情還是人物設定，她都非常喜歡，現在既然已經選上了，就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秦娉也很聰明，沒有立刻讓人爆出落選的事，而是慢慢把全網熱推的“樰榕最佳女主演”榜單給撤了下來。

雖然她的粉絲戰斗力強勁，可對她沒印象無感的人更多，這個東西物極必反，天天在網上宣傳這些沒定性的東西，遲早會引起反感。

秦娉的熱度是下來了，烏念云這邊又上去了，倒是跟電視劇沒關系，是她跟陶連馳和柳盛月在一塊時的照片被人發到了網上。

畫質模糊，角度清奇，一看就是偷拍，倒是意外清晰的能分辨出三個人的模樣。

這下又不得了了。

陶連馳倒還好，初出茅廬的設計師，還沒打響知名度，但是柳盛月就不一樣了，近年來刮起了一股國風熱，傳統藝術近年來的人氣是蒸蒸日上，柳盛月作為其中的佼佼者，擁躉無數，再加上人又長的好看，多少年輕女孩喜歡他喜歡的無可救藥。

三人的緋聞一出來，烏念云的微博底下瞬間就淪陷了，一排排的惡意評論齊刷刷，之前她和曾莫還有左星予的三角戀還沒有解釋清楚，現在又鬧出這么一事兒來，一時間烏念云的風評急轉直下。

原先覺得她真性情的路人都說看錯了人，她的粉絲也大量流失，之前有合作意向的廣告商也沒了消息，她還在擔心松旭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對她出演女主角有意見，柳盛月發聲了。

/青云京劇院.柳盛月：清清白白，人言可畏。另：朋友小聚，狗仔偷拍，隱私何在？/

緊接著，松旭也轉發了這條微博：新手作業“烽火梨園”選角結束，感謝好友柳老板推薦，@烏念云，合作愉快。

接連兩條微博，風向瞬間就變了，柳盛月的粉絲紛紛到烏念云微博底下道歉，與前幾日的瘋狂謾罵截然相反。

然后就是不停有知名不知名的藝人接二連三為烏念云發聲支持，可見松旭在圈子里的地位。

烏念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機，專門給松旭和柳盛月打了電話道謝，柳盛月很無所謂的樣子，他是很感激有這么多年輕人為了他愿意去接觸傳統文化，但同時他也不希望這種狂熱讓原本平靜溫和的藝術變得戾氣深重。

松旭也很平淡，言語之間透露出是有人請他幫忙，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會等到開機發布會的時候再做澄清。

雖然他沒有明說是誰，但烏念云也猜到了。

從B市回來以后，烏念云刻意把那天晚上的電話遺忘到記憶的角落，這么長時間，左星予也再沒有給她發過消息，如果不是有通話記錄，她幾乎要以為那個電話是她做的夢了。

猶豫再三，烏念云還是撥通了左星予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喂？”

烏念云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你現在忙嗎？”

左星予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波動：“還行，不太忙，怎么了？”

語氣很平常，烏念云卻莫名有一丟丟委屈：“嗯…我是想謝謝你，請松旭導演幫我解釋那件事。”

對面沉默了一會，烏念云緊張起來，抓緊了手機，手心潮潮的。

“我了解你，也相信你，這件事最后肯定會真相大白，只是我見不得別人污蔑你，我心疼。”

烏念云呼吸一下急促起來，急忙把手機挪遠，緊接著意識到這樣聽不清左星予的聲音，又小心翼翼貼到耳邊，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既然你了解我，為什么還要猶豫？”

左星予看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門，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孤零零的月亮，喟喟嘆息：“我今年已經三十五了。”

烏念云心臟跳動趨于平穩，聽他這么說，隱隱有了點猜想。

“生命的路程走了小一半，我才遇到想為之停留的人，可你不一樣，你才剛剛上路，風景會越來越美好，我不希望陪你看風景的人是逐漸老去的我。”

把自己剖析給別人是一件很難的事，左星予曾經想過自己到死都不會說出這些話，可等到真的說給烏念云聽了，他只感到輕松，還有空虛，也許下一刻他就會與烏念云分道揚鑣，那也不重要了，即便只能擁有回憶，他也滿足了。

很久以前，生命對烏念云來說，真的沒什么意義，日復一日混沌度日，只看眼前不念未來，灰暗的生活里零星的煙火也就是攢攢錢去看看爸爸，回來以后繼續過著那種沒有盡頭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左星予從始至終在她的心里都是遙不可及的星星，將她從灰燼里拉出，洗去她身上的污漬，給予她新生。

這樣一個人，從一開始她就在仰望，偶爾胡思亂想兩個人在一起都是奢望，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真的在一起。

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后來的迫不及待，再到現在的惶惑難平，她對左星予的感情已經非常復雜，無法形容。

年齡什么的，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在左星予的心里會如此在意，在意到不敢接受她的感情。

其實他并不是不喜歡她，只是害怕，怕有一天她會嫌棄他。

這個事實，烏念云到今天才真正意識到。

積壓在心里很久，困擾她很久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烏念云無法清楚表明自己的想法，這一刻，她只想跟左星予說一句話。

“左先生，我只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