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醫大師路志正臨證精要
- 胡鏡清
- 2216字
- 2020-01-03 20:03:29
四、宣化滲
自古以來,治濕之法甚多,路老臨床上尤擅長運用宣、化、滲的方法治療濕病。
1.宣化滲,三焦分治
路老臨床對濕病的治療倡導遵從溫病的三焦辨證法,主要通過宣、化、滲的方法,從上、中、下三焦對濕邪進行分治。
(1)宣法:主要針對上焦濕邪的治法。若濕郁上焦,多見頭昏脹痛,胸悶不舒。治宜辛開宣降肺氣,使肺氣宣暢,外資衛氣之宣發以散表邪,內助水道之通調以利水濕。正如“上焦如羽,非輕不舉”,宣法則主要包含了宣肺利水、祛風散濕等具體方法。宣肺利水即通過宣發肺氣以發揮肺之通調水道的作用,適用于肺氣失宣,決瀆失職,尿少,水腫等證,常用的宣肺利水藥有麻黃、防己、浮萍、杏仁、桔梗、橘紅、枇杷葉、細辛等。其代表方劑如越婢湯。祛風散濕即通過宣通肌表,祛除肌表、經絡、筋骨間的風濕邪氣,達到疏風散濕、活血通絡、舒筋止痛作用的治療方法。適用于風濕表證,或風濕痹證,證見惡寒發熱,頭身重痛,肌肉疼痛,關節不利,腰膝酸痛,苔膩,脈浮、弦等。常用的疏風散濕藥有防風、羌活、獨活、秦艽、豨薟草、海風藤等。其代表方有羌活勝濕湯、九味羌活湯、獨活寄生湯等。
(2)化法:即芳香化濕法,是主要針對中焦濕邪的治法,通過運用芳香化濕藥,振奮胃氣,蘇醒脾氣,使中焦氣機宣暢,升降復常,則水濕自化。濕阻中焦者,可見脘痞腹脹,嘔惡便溏,口淡不渴等癥。“治濕不用燥熱之品,皆以芳香淡滲之藥,疏肺氣而和膀胱,此為良法”。凡氣味芳香,具有醒脾行氣化濕功能的藥物,能使脾運得健,氣機暢行,氣行則水行,脾運則濕化,因此可起到化濕的作用。芳香化濕法用于濕濁內盛,上蒙清竅,阻滯經絡,或脾為濕困所致頭重如裹,眩暈耳鳴,肢體困重,或脘腹痞滿,泛酸嘔惡,便溏等。對于濕濁壅盛及濕溫、暑濕等病證亦可選用此法。常用芳香化濕中藥有藿香、佩蘭、香薷、蘇梗、白豆蔻、石菖蒲、砂仁。其代表方有三仁湯、甘露消毒丹、藿樸夏苓湯等。
(3)滲法:即用淡滲之品,引濕邪從小便排出,為下焦濕邪的具體治法。“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即運用淡滲的利濕藥,祛除體內水濕,具有利水消腫,通淋止痛等作用的治療方法。適用于水濕內停,小便不利,水腫,淋濁,泄瀉,痰飲,濕溫,關節腫痛等證。常用的淡滲利濕藥有通草、滑石、薏仁、茯苓、豬苓、澤瀉、車前子等。其代表方有苓桂術甘湯、茯苓皮湯、五皮飲等。
路老臨床運用時,往往是多法合用,上、中、下三焦同治,宣上、化中、滲下并施,但常以中焦為重點,同時顧護到肺之肅降,脾氣之運化,肝之疏泄,腎之開合,三焦之氣化。對于濕邪侵襲在肌表、經絡、臟腑的不同部位,亦采用相應的治法,靈活權變;在表者,宜宣散在肌表之濕,但以微微似汗出而愈,不宜大汗淋漓,以濕性多兼故也;在里宜運脾祛濕。其上者引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驅邪于近途,或從汗解,或從便泄,或從中化。遇有濕從熱化而成濕熱病,或從寒化而成寒濕病者,或濕阻氣機致臟腑功能失調,或遏阻經脈致氣血瘀滯,或濕邪過盛聚成水飲,或凝結為痰痹阻于臟腑經絡者等,其治萬變不離其宗,總以治濕為主線。濕重于熱者,祛濕為主,清熱為輔,選用辛溫與苦溫藥物相配伍,濕去則熱孤;熱重于濕者,治宜苦寒清熱為主,燥濕為輔,可使熱清濕祛而病除;濕熱并重者,屬于濕郁熱蒸,熱處濕中,膠結難解的一類證型,徒清熱則濕不退,徒祛濕則熱愈熾,遣方運藥,頗為棘手,只有燥濕與清熱同時并進,更要有所偏重,始能收到濕祛熱清之效。且治濕病,切忌大辛大熱之品,以免過燥傷陰;濕熱搏結者雖應苦寒清熱燥濕并施,又不宜過用大苦大寒之味,以免濕邪凝滯不化,或化燥傷陰。路氏通過臨床驗證,從濕痰入手,治愈許多疑難雜病。華云岫在總結葉天士治濕病的經驗時曾說:“今觀先生治法,若濕阻上焦者,用開肺氣,佐滲濕、通膀胱,是即啟上閘,開支河,導水勢下行之理也;若脾陽不振,濕滯中焦者,用術樸姜半之屬,以濕運之;以苓澤、腹皮、滑石等淡泄之,亦猶低濕處,必多烈日曬之,或以剛燥之土培之,或開渠以泄之耳。然三焦又為一整體,用藥當互為策應。”
2.多法治濕,臨證巧用
路老雖善于通過分治三焦以治濕病,但臨床上又不局限于此,總以臨床實際為根本,常以多種祛濕法相結合,以處理復雜的臨床病情。除宣、化、滲外,還包括以下治法:
(1)燥濕法:分苦溫燥濕和苦寒燥濕。苦溫燥濕法,即運用苦溫燥濕藥物,祛除濕濁,具有苦溫燥濕作用的治法。適用于濕濁中阻,濕濁困脾,或濕滯經絡所致的脘悶腹脹,涎多食少,口淡無味,或肢體沉重,酸楚困倦,思睡,苔厚膩,脈濡或滑等證。常用蒼術、厚樸、半夏、草果、陳皮。其代表方有平胃散、藿香正氣散。
苦寒燥濕法,是用苦寒而燥的藥物組方以祛除濕熱病邪的治法。適用于溫熱病證,如胃腸濕熱所致腹痛腹脹,大便稀爛熱臭,舌苔黃膩等癥。常用黃連、黃芩、黃柏、龍膽等藥物組成方劑,代表方劑如龍膽瀉肝湯等。
(2)溫化寒濕法:主要用于寒濕,或作為濕溫中的佐藥。意在通陽以化濕,即“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之意,藥如桂枝、厚樸等。
(3)清熱利濕法:即運用清熱滲濕的藥物,具有清熱通淋,利膽退黃作用的治療方法。常用于濕熱病證,如濕溫,黃疸,濕熱下注的淋濁,帶下,腹瀉,下肢丹毒及濕疹等證。藥如萹蓄、木通、石韋、茵陳、瞿麥、萆薢、海金沙。其代表方有八正散、茵陳蒿湯、萆薢滲濕湯等。
(4)攻逐水飲法:即使用峻下逐水藥,使體內積水通過大便排出,從而達到消除積水腫脹的目的。常用峻瀉逐水藥如芫花、甘遂、大戟、牽牛子、商陸等,代表方如十棗湯、舟車丸。但現已很少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