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對不住了，這牛我不能殺。”張屠夫收起了手中的利刀。

“老張，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賓客們可都還等著上菜呢，你跟我說不能殺這畜生。”

身著貴氣的中年人，也就是張屠夫口中的李員外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是啊，今天可是李員外的公子升官的大喜日子，這牛怎能不殺。”牽牛老頭也是幫腔道。

“哞～～～”

這時，原本跪向牽牛老頭的老黑牛轉了個身，跪向了張屠夫，發出悲嚎，似在乞求張屠夫能救它一命。

張屠夫見此，頓時被觸動了，倒不是說張屠夫有多么心地善良，畢竟他可是干殺業極重的屠夫工作，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大善之輩。

只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他更加的敬畏神靈、敬畏生命、害怕報應，而且他發覺，他的報應早已經來了，他的爹娘年不過半百便咽氣，他本有四兒三女，如今卻只剩一兒一女了。

想到這，他覺得自己不該再多造殺業了，不然就可能有更多的報應，否則到那時候，他后悔也來不及了。

“李員外，我如今也五十多了，不想多造殺業，你看這牛如此通靈，我實在是殺不了。”張屠夫嘆聲說道。

“哼！你不殺，我找別人殺。”

李員外臉色沉得可怕，畢竟今日可是自己兒子的大喜之日，沒想會碰上張屠夫這個掃興的家伙。

這一時半會兒也請不來有名的殺牛屠夫，李員外只好讓府中的大廚來湊活，反正就是一刀子的事情，湊活一下也能行。

“哞～～～”

見到李府大廚提著殺牛刀走來，老黑牛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個勁地朝張屠夫哀嚎，豆大的眼淚從牛眼中滴落，最后還砰砰砰地向張屠夫磕頭。

張屠夫見狀當即被驚到了，他也知道牛性通靈，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的這頭老黑牛會這么通人性，一時之間，他突然有些兒不知所措。

“老周，馬上殺了這畜生，賓客們都等不及了。”李員外沖著李府大廚說道。

“是，員外。”

周大廚應了一聲，在磨刀石上磨了幾下殺牛刀后，便朝著老黑牛走去，要結果了老黑牛的生命。

“住手。”

張屠夫突然大喊出聲。

“張屠夫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李府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李員外陰沉著臉說道。

“李員外，今天是您公子升官大喜之日，不能造成殺業啊！您看這頭牛這么通曉人性，殺了它會壞了您公子的氣運的。”張屠夫勸說道。

聽到張屠夫這么一說，李員外也是皺起了眉頭，雖說如今已是民國時期，但封建迷信思想還根值人心，李員外對于這些迷信說法也是怕的很。

“李員外，我這牛可是已經要賣給您了，您不能就這么不要了。”

牽牛老頭見李員外被張屠夫的話說動，連忙開口說道，他可不想放棄這筆生意。

“這牛多少錢，我買了。”張屠夫惡狠狠的瞪了牽牛老頭一眼。

牽牛老頭被張屠夫那兇狠的眼神瞪得心驚膽戰，不過他還是顫顫地說道：“五……五塊大洋。”

“哼，給你。”

張屠夫拿出了一個錢袋丟給了牽牛老頭，牽牛老頭打開一看，那老臉頓時笑得跟朵老菊花一樣，牛也不管了，就立馬走人。

“算了，這畜生確實是通人性，殺了不好，不殺了。”

李員外看了一眼還跪著乞求張屠夫的老黑牛，嘆了一聲后，便轉身離開了。

張屠夫立即拉起了老黑牛，帶著它回家去了，而且張屠夫決定，以后不再干屠夫這行當了。

“公子，這……”少女夕望向蘇澤。

“走。”

蘇澤說了一句，便跟上了張屠夫，少女夕也只能壓下心中的不解跟了上去。

······

跟著張屠夫走了一段路程，前方突然出現了濃霧，張屠夫瞬間消失在了霧中。

站在霧前思索了片刻之后，蘇澤也走入了霧中，少女夕則是緊跟著蘇澤。

出了霧后，蘇澤發現周圍的場景出現了極大的變換，如今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村口的位置，而且村口旁還長著一株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樹。

張屠夫則帶著老黑牛走進了村子，看樣子，張屠夫的家就住這兒了。

不再干屠夫的行當后，張屠夫又重整了祖宗傳下的田產，老黑牛也戴上了梨耙，為張屠夫奉獻著自己的力量。

有天，老黑牛突然病倒了，張屠夫急得團團轉，請了醫師，醫師卻說老黑牛太老了，救不了了，他的兒女也勸他放棄。

“老黑啊，是我沒用，救不了你啊。”張屠夫在牛棚中趴在老黑牛身上痛哭流涕。

“哞～～～”

老黑牛也是虛弱地叫了一聲，似在安慰著張屠夫。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老黑牛的病也一天天地變重，最后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就在眾人都以為老黑牛要不行的時候，忽然有一天，老黑牛居然不治而愈了。

就這樣，老黑牛又重新下地干活了，然而好景不長，一年后，張屠夫病倒了。

為了治張屠夫的病，張屠夫的子女把他大半輩子的積蓄都砸入不少，可惜還是沒能治愈張屠夫。

錢不多了，張屠夫的子女們便想到了老黑牛，賣了它，也能得些錢來救急用。

“老黑啊，我爹這一生待你不薄，如今他病了，只能賣了你換錢救他。”張屠夫的兒子對老黑牛說道。

當他剛一說完，老黑牛居然就落下了豆大的眼淚。

“這牛居然這么通靈。”張屠夫的兒子見狀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賣錢要緊，他也不多想，便牽著老黑牛離開了牛棚。

就在他們走到村口時，老黑牛突然猛得掙脫開了韁繩，發了瘋似的朝著村口那株大槐樹用力撞去。

“停下啊，快停下啊。”

張屠夫的兒子焦急地大叫，但也不敢去拉住那似發瘋了的老黑牛。

周圍的村民們也都被村口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唉，畜生果然是畜生，老張平時待它那么好，現在要用它賣錢治病，它卻寧愿撞死也不肯。”

“是啊，虧得老張平時還夸它多么多么通靈，如今一看，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惜了老張做善不得善報，白救了這頭畜生。”

周圍的村民議論紛紛，皆是為張屠夫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