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很清楚這些專家們最想要的是什么。

臺下年歲小于50的掰著手指都能算過來，金錢地位早就不是他們的追求目標了。剛才那段話雖然沒什么輕重，但卻兼具了威脅和誘惑力，對他們自然有用。

在場所有人雖然心里不舒服，可想到萬一這事兒是真的，現在離場就會變成最蠢的那個人。

在最得意的領域落于人后，那種失落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他們的自尊不允許自己這么干，所以依然留在了場內繼續聽杜默解釋下去。

當然氣氛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杜默詳細解釋了自己猜測的思路，之后又把講解重點放在了那些特定的危險區域。也正是說到這兒的時候，全場尷尬的氛圍才突然有了轉變。

“不好意思，杜醫生，我能插句話嗎？”起身的是加里寧精神病院的主任伊萬·科塔布維奇。

他激動地翻動起自己的公文包，抽出一份厚厚的病例：“其實就在五天前，我的醫院也收錄了兩位特殊的病人。”

“一開始并沒有太過在意，但經你剛才一提，我發現和你收錄的病人有很多共通點。”

拿過會場人員遞來的話筒，伊萬把病人的情況全部敘述了一遍。

兩位病人是一支北極科考隊的成員，半個月前離港前往北極做研究，但沒想到只過了一星期就匆匆返航了。

返航原因是因為船上最重要的科考隊隊長和隨行的一位水手突然發瘋。

由于起病速度非常快，病情也非常嚴重，所以科考隊沒作過多的猶豫就選擇結束原定計劃。

回港后，兩人在第一時間被送到了當地的一家精神病院醫治，不過那兒的醫院等級太低，治療效果很差。

迫于無奈，他們又被連夜送去了伊萬所在的加里寧精神病院。

由于人員的身份特殊，也因為起病太過詭異，伊萬帶領自己的團隊親自上陣。

在確認兩人都已經精神失常的情況下，他嘗試使用了各類抗精神分裂的藥物，可惜效果有限。截止他離開醫院，病人仍然處于一種時醒時瘋的狀態。

伊萬之前也有想過，兩人同時間同地點同時精神失常的原因。

但研究了好幾天一直都沒有眉目，最后也只能把他們當作普通精神病患來對待。

今天聽了杜默的報告，忽然發現他們和報告里三位病人非常相似，所以大膽猜測也是因為相同病因才染病的。

現在他希望能靠黑晶來醫治這兩位病人。

如果能奏效，那就能證明杜默所說的沒錯。

“伊萬醫生，我很了解你醫治病人的迫切心情。”杜默解釋道，“不過黑晶不是那么好獲得的，據我猜測，黑晶只產出于這類危險區域。”

伊萬聽了杜默的話皺緊了眉頭，顯然沒想到這一點：“那不知杜默醫生手里有沒有多余的黑晶呢？”

杜默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很可惜，為了治療這些病人，黑晶已經全部用完了。”

伊萬臉色很難看。

如果黑晶真的存在于那些危險區域，如果危險區域真如杜默猜測的那樣，事情就難辦了。本來這種病人就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不可能為了救他而讓更多人去承擔同等風險。

伊萬沒有再詢問下去，這個小插曲也就到此為止。

之后杜默也只是談了談黑晶便戛然而止，并沒有繼續介紹周曉婷新獲得的能力。

而且他現在計劃已經基本成功。

伊萬說的兩名病例雖然沒法完全證明危險區域的存在，但已經從側面驗證了杜默所說的話。

不需要杜默再過多做說明，自然而然會有人因為好奇而去探查那些地方。就算真的沒有好事之徒，也會有渴求黑晶的人出現。

由于精神病的特殊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人還是很多的。

果然事情和杜默所想的一樣，就在會議結束不久后，禮堂門口就有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撥通了自己手里的手機。

老頭是京安精神病總院的大主任，叫王炎。

此次來原本只是為了散心，順便參與交流心得，純粹是無聊罷了。沒想到來了會場，廖永林就給他來了這么一出好戲。

黑晶那種神乎其神的療效倒是讓王炎回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裘先生，我覺得你有必要嘗試一下。”王炎三兩句就挑明了黑晶的來歷和用途。

“真有你說的那么神？”

電話那頭說話聲音非常沉，年紀恐怕比王炎只高不低：“這可不像一個科學工作者能說出來的話啊，就連我的小孫兒也分得清什么是科學什么是玄幻。”

“裘老，別開玩笑了。”

王炎顯得很激動，解釋道：“連廖永林都默認了這個事實，直接在會議現場公布，我覺得應該錯不了。”

“廖永林？”

“其實廖永林只是個幌子，他敢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協會會長的許可。”王炎繼續說道，“你覺得會長會是亂來的人嗎？”

“......”

裘老想了許久，最后總算說道：“既然那位都認可了，我試一次也沒什么。不知道你所說的黑晶在什么地方？”

“就在京安以北。”裘老看了眼剛被翻出的地圖，“龍淮山北峰。”

“那么近？”

“路雖然近，不過京安最近都在下雪，北峰應該早就封山了。”

“那還有其他地方嗎？”

“有是有，一家廢棄了的藥廠廠房，只不過瞿城離京安有些距離。”

“那就龍淮山吧，我立刻讓人去辦，希望你說的沒錯。”裘老說到這兒，又忍不住連連咳嗽了起來，“謝謝你的消息，就先，就先這樣吧，咳咳咳，事成之后......”

“裘老，其實我也想去。”

“咳咳咳......咳咳......你確定？”

王炎緩緩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如果杜默說的沒錯，那黑晶絕對會顛覆整個醫療系統，對精神病學的研究更是一種徹底洗牌。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就是機會，就算有危險他也非去不可。

如果杜默說錯了，是唬人的話，那區區龍淮山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