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們聽到了泰絲的聲音后，全部看向了正提劍向他們走來的維查德。

拉曼吹了一聲口哨，回頭對自己身后的一個大胡子壯漢說道：“塔特爾，他是你的了，如果你還想爽一下的話，記得別把他殺了。”

后者“嘿嘿”地笑了兩聲，從自己旁邊的馬鞍上抽出了一把砍刀：“老大，你放心！”

不過寇桑騎兵們很快就知道了現實的嚴峻——冰塊從腳下的沙子中快速升起，順著他們的腿蔓延而上，只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全部被封禁在了冰塊里。

而拉曼親眼看著自己的手下們在極短的時間里全部變成了冰雕，他的臉上完全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賞金獵人剛走到一半，看到這樣的情況后無奈地轉頭說道：“你這……”

正將自己手中的法杖緩緩放下的莉萊笑了笑，說道：“我很久沒有施法了，手癢。”

維查德沒有辦法，他繼續向前來到了拉曼的身邊，而寇桑騎兵們的頭領現在仍然呆立在原地。他嘴里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白王’說沒有人能在沙漠里使用火系之外的魔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賞金獵人撿起了旁邊一具尸體上的繩子，將他的雙手結結實實地綁在了身后——從頭到尾拉曼連動都沒有動一下。維查德將他綁好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不算冤，她并不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正常來說，你口中的‘白王’并沒有錯，絕大部分的施術者在燃燒沙漠里只能使用火系的魔法，因為這里的其他元素都稀薄得可憐——該死，我甚至感覺呼吸的時候我的肺里全是火。但是如果當你面對的是一個魔導師的時候，那么這些說法就全是狗屁了——尤其是你再看看那個……”

拉曼機械地轉過頭，看向了維查德手指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條灰色的小狗正歡快地在載著莉萊的駱駝旁繞著圈。

那條狗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他想到，我剛剛明明沒有看到它。

“你以為那是一條狗吧？”

拉曼點了點頭。

“呵。”

黑發人的輕笑讓他羞怒無比，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維查德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探討，他將拉曼帶到了泰絲的面前，然后說道：“所以你要干什么？”

少女將目光從活潑的小狗身上收了回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拉曼——兩人的角色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之前作為被俘虜者的少女現在已經成為了審問官。

“雖然你的想法很齷齪，但是你最后還是打算留我們的命，不是嗎？所以我也決定留下你的命，不過和你想從我嘴里知道沙漠寶藏的位置一樣，我也想從你這知道一個地方。寇桑騎兵的老巢在哪？帶我們去。”

拉曼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是想要去寇桑騎兵的大本營，他驚呼道：“你瘋了嗎？”

“你別管我，帶還是不帶？”

拉曼的頭點得非常快：“帶，當然帶！”

這次輪到泰絲愣住了，她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得如此之快——少女已經在腦袋里想好了幾種從書上看來的逼供方法，正打算在他的身上試試。

維查德見泰絲始終不說話，于是他將拉曼帶到了一匹戰馬旁，再用一條繩子把匪頭和自己的駱駝綁在了一起。

“好了，你帶路吧。”

“這就走了嗎？剛剛我們在鮑恩和他手下的馬上還找到了幾百枚金幣，把它們帶上吧，畢竟……”

賞金獵人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拉曼自覺地閉上了嘴巴，而維查德也回到了自己的駱駝上。

“走吧。萊曼？”

“拉曼。”拉曼用綁著的雙手牽起了韁繩，有氣無力地收說道。

“我們要走幾天？”

“不遠，明天就能到。”

“很好。”

于是四人又重新開始了趕路，不過隊伍里的氣氛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莉萊姐姐。”泰絲的用很甜的聲音叫到，另一邊的維查德在心里默默地想到，你叫她祖宗都是在占她的便宜。

“泰絲，你別這么叫我，你就叫我莉萊就行了。”

“嗯！你的元素妖精呢？”

“已經被我收回去了，有什么事嗎？”

“收回去了嗎？那沒事了。”少女的眼中寫滿了失望，她看向了一旁的賞金獵人，“維查德，為什么那個叫萊曼的這么爽快就答應了，我本來還想在他身上試試我在院長書房里看到的那些東西呢。莉萊，你知道嗎，在流血丘陵，巨魔們信奉的是德尊教派，他們最出名的秘法是薄葬——通過經驗老道的暗影侍僧做出正確的免死之儀式，可以保證一個人在一定時間內不會死亡。所以他們也就成為了世界上最厲害的處刑大師，什么剝皮、剜肉聽說都只是小兒科。”

走在最前面的拉曼原本還想提醒泰絲她記錯了自己的名字，不過聽到后面的內容后他明智地選擇了閉上嘴巴。

“很簡單，泰絲。我們可以問問他，讓他本人給我們答案。喂！拉曼，你為什么這么爽快就答應了？”

這下他不想說話也不得不說了：“我除了答應聰明小姐的要求，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少女明顯不滿意這個答案，她大聲說道：“你知道我們是要去干什么的嗎？如果我們是去殺人的呢？”

“沒事，只要你們能放了我，你們干什么都行。”

“不對，你不是應該要不然因為兄弟情義而寧死不屈，要不然因為害怕你們老大的手段狠辣而不敢帶路……對了！你是不是已經在心里想好了要把我們帶到某一個陷阱里去？”

拉曼哭笑不得：“我是很自私的。”

“你什么意思？”

“我來說吧。”維查德突然插嘴說道，“他的意思是只要他能活著，其他的事就無所謂了。不過……泰絲，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里知道的？”

“啊——還是院長的書房里，一些騎士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莉萊捂著嘴笑出了聲，賞金獵人也苦笑著搖了搖頭：“泰絲，我看你還是少看一些小說為好。這個世界不是藝術品，是一個熔爐，能在這個熔爐里好好地活下來才是所有人擔心的問題——而不是其他有的沒的。”

少女撅了撅嘴，低頭看向了自己身前的駝峰，似乎那里有著絕世名畫一般。

夜幕降臨，因為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疲倦的泰絲早早地就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睡覺。而拉曼被維查德和駱駝綁在了一起——面朝的是簡易營地的外面。

整理著火堆的賞金獵人和逗弄著自己元素妖精的女魔導師則在坐篝火旁低聲聊著天——像認識了許多年的老友一般。

“莉萊，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的身體里有不止一個靈魂的情況？”

“沒有，不過反過來——許多身體里都是一個靈魂的情況我聽說過不少。怎么？有什么事嗎？”

維查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能感覺到，雖然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幾天，但是他們對彼此都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他們之間似乎并不存在任何的隔閡。

“泰絲的父親，也就是我的老師，他有一個被劈成兩半的面具——那是他們一族的圣物。在面具里潛藏了遠古的英魂，在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戴上這個面具的。但是當他曾經遇到過一次緊急情況的時候，他必須也不得不戴上它。于是他喚醒了英魂們。這些靈魂在當時與他合為一體，賦予了他先祖的智慧和狂勇。共生的關系使他暫時成為了一個可怕的存在——最后讓他順利地渡過了危機。”

“召喚遠古英魂嗎？我聽說有許多古老的家族都有著類似的手段——所以后來又發生了什么？”

“在老師取下面具后才發現，那些靈魂早已經深入了他的身體，而且似乎并不想離開。所以在之后的幾十年里他的身體一直被那些留在他體內的‘陰’魂所拖累，現在幾乎天天都頭痛地睡不著覺。我想治療他。”

莉萊將手中的元素妖精收回了自己的體內，然后看著維查德的眼睛說道：“對不起，我沒有什么辦法能幫上你。”

“沒事。就這件事我已經問過了許多人，但是只有一個人給了我希望——不過我已經有幾年沒有見到她了，也許她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吧……對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還問過一頭巨龍。”

“哦？你還有巨龍朋友嗎？”

“是的。他和你一樣，也會一個將人凍成冰塊的魔法，但是他的是救人的，你的是殺人的。”

莉萊原本撩頭發的手停了下來：“你的朋友是一條藍龍？”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活著——我指的是千年之前的‘活著’——的時候，亞爾薩莉亞曾經翻越了藍心冰川，到達了冰枯高原——那里的氣候十分惡劣，甚至連冰塊都會如同樹木一般枯竭，這也是那個地方名字的由來。只有亞爾薩莉亞能在那活下來，即使是我也不行。她去那是為了拜訪一個古老的巨龍家族，因為她不能允許自己與南邊的巨龍們開戰的時候，在自己的身后還有敵人的同盟。不過她回來后告訴我，那個家族和其他的巨龍們幾乎沒有什么聯系，所以不用擔心。對了，順便說一句，也是在那一次拜訪后，她知道了‘北方以北的黑地’究竟是什么。而那個家族的巨龍都是寒冬飛龍，也就是說你的朋友也是一個寒冬飛龍——他們標志性的魔法就是你剛剛說的能治療人的冰塊，極寒之擁。”

“對，就是叫那個名字。”賞金獵人點了點頭，“莉萊，所以你……和冰雪女王究竟是什么關系？我認為那樣的人物應該不會輕易地就將這些信息告訴給其他人吧？”

她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了天空：“我和她就如同是天上的兩顆星星。你看，它們看似非常近，但是實際上西姆瑞國的星官們早就已經向我們證實了它們的距離非常遙遠——即使是一千年的時間也碰不到一起。”

“在其他人看來你和她的關系看似很親密，但實際上很遙遠？”

莉萊又重新召喚出了自己的元素妖精：“不對，是在我看來——我不想瞞你，我和她曾經是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