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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長三角地區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構建發展新動能

第一節 長三角地區的經濟增長:現實狀況與潛在能力

長三角作為我國較為發達的城市群之一,在國家現代化建設大局和全方位開放格局中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2015年兩省一市GDP占全國的20.05%,以常住人口計算的人均GDP分別為10.31萬元(上海市)、8.80萬元(江蘇省)和7.74萬元(浙江省),遠高于全國4.94萬元的平均水平;1978—2015年地區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約為11.73%,高于全國同期增速約2個百分點。近年來,由于國內外環境和發展動力機制發生了重大變化,長三角經濟增長出現了放緩的趨勢,經濟運行和增長動力均出現了一定的調整。

當前和未來一段時間,長三角地區經濟發展處于經濟增速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準確把握長三角地區經濟運行的規律和特點,厘清經濟增長的動力及其未來趨勢也成為當前亟須研究的重要現實問題,對調整區域發展結構、推動經濟平穩增長具有重要意義。

一、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的現實狀況分析

(一)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的歷史趨勢

1978—2015年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1978—1989年為改革開放的過渡初期,1990—2001年為市場化建設初期,這兩個時期受國家總體政策的影響較大,經濟增長的波動也相對明顯;2002—2015年為市場化建設逐步完善的時期,經濟增長受全球化影響并呈現穩中有降的趨勢,具體如圖2-1所示。

圖2-1 1978—2015年長三角地區經濟總量及增速

資料來源:各省市統計年鑒。以1978年為基期,采用GDP指數進行調整的可比價。

改革開放初期,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狀況與各項改革舉措呈現較強的相關性:1978年以來受“撥亂反正”政策的刺激,基礎建設投資快速增長,促進了經濟增速的加快;隨后,在1984年信貸體制改革和1986年經濟“軟著陸”政策等的綜合作用下,經濟增長波動有所加大;1987—1989年經濟增長的波動進一步加大,經濟增長最大落差約為14個百分點,其中1988年的“價格闖關”因素和放開價格預期的政策推動經濟快速增長,經濟增速超過16%,而1989年由于實行嚴厲的治理整頓導致經濟增長明顯下降,經濟增速僅為2.1%。

1990年之后,逐步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主導因素,政府對經濟增長的管理逐漸放松并讓步于市場,政府的管理主要依靠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或法律法規等手段,輔之必要的行政、政府投資等手段來撫平經濟增長的波動或糾正市場失靈,這一時期經濟增長的波動逐漸減小,穩定性逐漸增強。1990—2001年是我國市場化建設的初期,經濟增長的波峰在1992年,這主要是因為受到鄧小平南方談話對經濟增長的刺激,進而拉動投資迅速增長;而后,國家實行了以治理通貨膨脹為首要任務的宏觀經濟調控,通過“適度緊縮”乃至“緊縮”的財政和貨幣政策使經濟增長保持平穩;而1997年之后受到亞洲金融危機的影響,1999—2001年經濟增速不足11%。2002—2015年,經濟增速呈現穩中有降的整體格局,經濟增速的極差僅為6.5個百分點。2002年之后,隨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的趨弱,經濟增長開始復蘇,到2002—2006年經濟增速達到這一時期的高峰水平,經濟增速超過14%。而2008年之后全球金融危機的沖擊更為顯著,長三角地區以外向型經濟為主的發展模式受到明顯沖擊,經濟增速出現明顯回落,盡管受到國家進一步擴大內需的經濟增長刺激政策影響,2008—2012年經濟增速仍維持在10%以上的水平,但受到國內外經濟發展環境轉變、出口動力疲軟和微觀經濟主體生產經營成本增加等因素影響,2012年之后區域經濟增速連續低于10%,進入個位數增長階段。

1978年以來,長三角地區經濟經歷了波動增長、增速上升再下降的過程,經濟增長波動幅度也發生了由大向小的轉變(見圖2-1)。與總體增長類似,上海市、江蘇省與浙江省的經濟增長狀況也發生了類似的變化,但總體上不同區域的經濟增長也存在差異化的特征(見圖2-2):1978—2015年,江蘇省和浙江省增長較快而上海市增長較慢,上海市、江蘇省與浙江省年均增長率分別為9.8%、12.2%和12.3%;與增長狀況類似,江蘇省經濟增長波動顯著高于上海市和浙江省,從以極差和標準差表征的經濟增長波動看,長三角、上海市、江蘇省和浙江省的標準差分別為3.8、3.3、4.3和4.8,極差分別為20.2、11.8、23.1和22.6。從經濟增長波動看,蘇浙滬經濟增速波動與長三角地區波動基本保持一致:1978—1989年經濟增長受各種因素影響而保持相對較低的速度,1990—2001年市場化建設初期經濟在波動中走向快速增長,2002—2015年市場化完善時期經濟增速趨于下降,但整體上經濟最為發達的上海市是長三角兩省一市中經濟增速最慢的地區。

圖2-2 1978—2015年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經濟增速的差異

資料來源:根據蘇浙滬各年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整理。

(二)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動力測算及其演變

新古典增長理論認為,資本、勞動力和技術進步等因素的長期作用是經濟增長的動力,C-D生產函數中通常選擇GDP作為產出指標,選擇資本存量、勞動者人數作為投入指標,將索洛余值作為全要素生產率。在進行計量之前,對相關數據的選取進行簡要說明:

第一,衡量經濟整體產出主要有兩項指標,一是按可比價計算的國內生產總值,二是按可比價計算的國民生產總值。一般研究認為國內生產總值是反映全社會經濟產出量最為理想的指標,因此本章選取國內生產總值作為產出的定量指標,同時以1978年為基期對各年GDP進行調整。

第二,勞動投入不僅取決于勞動的投入數量,還與勞動的利用效率、勞動者素質等有關。本章采用國內學者的一般做法,將全社會勞動者人數作為歷年勞動投入量指標,將勞動力投入的效率及質量提高等因素歸入全要素生產率(TFP)中。為保持數據的穩定性,對這一指標做如下簡單處理,即基年和末年數據保持不變,其余年份為當年及前后相鄰兩年數據的平均值。

穩定的勞動投入是經濟增長的重要供給動力,1978—2015年長三角、上海市、江蘇省和浙江省年均就業人口增長率分別為1.6%、1.3%、1.4%和2.0%。從圖2-3看,不同區域就業人口的增長都出現了不同幅度的波動,總體表現為“增長—下降—增長—下降”的趨勢,但上海市就業人口增長波動顯著高于其他區域。改革開放初期,就業人口出現了明顯的增長,在1983年前后達到峰值;而后,國有企業改革的推進、亞洲金融危機及嚴厲的“治理整頓”等導致全社會就業人口增長有所下降;隨著國企改革的完成和一系列刺激經濟增長的計劃的實施,經濟發展進入新一輪快速增長期,房地產和基礎設施建設加快推進,就業人口的增速也大幅回升,在2006年前后均達到1978年以來的峰值,并在2002—2007年期間維持了穩定高速增長的態勢,就業人口的穩步增長也成為支撐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2008年之后,在全球金融危機沖擊下,以外向型經濟為主導的經濟增長模式受到較大影響,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所有區域的就業人口增長均出現了明顯的下滑趨勢,2015年上海市與江蘇省就業人口甚至出現了負增長。

圖2-3 1978—2015年長三角地區各區域就業人口增長率

資料來源:根據蘇浙滬各年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整理。

第三,產出的數量也取決于資本存量,而當期資本存量又取決于上期的資本存量和當期的資本流量。我們根據永續盤存法的思想來估算資本存量,使用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數據作為各年度應用于經濟活動的資本存量的增加額。用公式表示為Kt=It/Pt+(1-δ)Kt-1。其中,Kt表示第t年年末實際資本存量,It表示第t年名義投資,Pt表示第t年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δ表示折舊率,Kt-1表示上一年年末實際資本存量。基年固定資本存量K0的估算采用國際常用的計算方法,即K0=I0/(g+δ),其中g是樣本期真實投資的年均增長率,δ是折舊率,I0是基期的投資。永續盤存法認為資本品的效率在各期呈幾何下降的趨勢,我們用固定資產綜合折舊率來表征,其中折舊率δ采用現在較為常用的6%進行估算。

在孫輝等(2010)對中國各省份資本存量的估計的基礎上,參考張軍等(2004)對資本存量的估算方法,我們對上海市、江蘇省和浙江省兩省一市1978—2015年的資本存量進行估算,并加總獲得長三角1978—2015年的資本存量。資本存量的增長格局與就業人口相比,呈現出更加明顯的波動趨勢,但不同區域均表現為“增長—下降—增長—下降”的整體趨勢。改革開放初期,資本存量的增長率穩步提升,1978—1987年絕大多數年份增幅都保持在15%以上,而后固定資本存量的增速稍有下降,在10%左右徘徊。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1993年前后,1994—1997年區域固定資本存量的增長率再次達到15%左右的高峰。此后,伴隨著經濟逐步進入成熟發展階段,從1998年起,資本存量的增長率穩定在10%~15%之間,而2008年之后,各地區固定資本投資增速均呈現出明顯的下降,盡管這一時期國家出臺了4萬億元經濟刺激計劃,但仍未阻擋區域固定資本投資增速下降的趨勢,2012年之后上海市固定資本存量增速連續低于10%,2014年之后浙江省固定資本存量也開始以低于10%的速度增長,具體見圖2-4。

圖2-4 1978—2015年長三角地區各區域資本存量增長率

資料來源:根據蘇浙滬各年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并結合相關研究進行估算。

第四,全要素生產率是指扣除了資本投入和勞動力投入的貢獻以外其他所有能實現經濟增長的因素的貢獻之和,包括了技術進步、生產組織與管理水平提高、產業結構調整、規模效益變化、資源配置效率提升、經濟政治體制改革、制度變遷、教育進步等。最常用的TFP測度模型是建立在C-D生產函數基礎上的索洛殘差法,利用生產函數方法測算全要素生產率是以規模收益不變和希克斯中性技術假設為條件的,此時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就等于技術進步率。

(三)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因素貢獻率分解

依據索洛模型關于全要素生產率測算的經典方法,沿用規模收益不變和希克斯技術中性的基本假設,采用C-D生產函數對經濟增長因素的貢獻進行分解:

其中,Yt為第t年總產出,Kt為第t年資本存量,Lt為第t年勞動力,At為全要素生產率。

對方程兩邊取對數,得到

要估算資本、勞動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可以在方程兩邊對時間求導,獲得經濟增速與勞動力增速、資本存量增速和全要素生產率增速之間的關系:

利用1978—2015年的年度數據,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對生產函數模型(2-2)進行回歸,各項參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不同區域的回歸結果如下:

上海市 lnY=0.713lnK+0.875lnL-4.086

R2 =0.994

江蘇省 lnY=0.898lnK+1.170lnL-8.066

浙江省 lnY=0.692lnK+1.034lnL-6.389

R2 =0.996

對回歸系數進行歸一化處理,可得到不同區域的資本和勞動力要素彈性,具體結果如下:

上海市 gAt)=gYt)-0.449gKt)-0.551gLt

浙江省 gAt)=gYt)-0.401gKt)-0.599gLt

對上海市而言,資本要素彈性為0.464,勞動力要素彈性為0.536;對江蘇省而言,資本要素彈性為0.426,勞動力要素彈性為0.574;對浙江省而言,資本要素彈性為0.366,勞動力要素彈性為0.634。對比發現,改革開放以來,盡管兩省一市的經濟增長中勞動力的貢獻明顯較大,但相比而言,上海市的經濟增長中資本貢獻最大而浙江省最小。

通過索洛剩余法估計兩省一市的總量生產函數,然后估計不同要素的貢獻率以及長三角地區要素貢獻率,具體如表2-1所示。可以發現,自改革開放以來上海市、江蘇省與浙江省及長三角的經濟增長主要是依靠資本和技術推動的。

表2-1 1978—2015年不同地區經濟增長動力分解(%)

綜觀不同區域經濟增長及其動力因素,總體上呈現出以下特征(見圖2-5至圖2-8):

圖2-5 改革開放以來長三角資本、勞動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圖2-6 改革開放以來上海市資本、勞動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圖2-7 改革開放以來江蘇省資本、勞動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圖2-8 改革開放以來浙江省資本、勞動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注:浙江省1989年經濟增長率為負值,在相關計算中當做異常值剔除。

1.資本貢獻波動回落并趨于穩定,但仍是重要動力

長三角資本貢獻率波動明顯,從1982年的67.9%的高位逐步下降到1992年的18.8%,隨后又上升到1992年的62.9%,此后呈現出下降并趨于穩定的格局,但整體上資本仍然是長三角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2012年之后趨于穩定,年均貢獻率約53%。但不同區域之間仍存在一定差距,其中上海市資本貢獻率較小,而浙江省資本貢獻率則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從改革開放初期不足20%上升到2015年的50%左右,但兩省一市的資本貢獻率在2012年之后均有趨于穩定的態勢。這表明,隨著經濟發展階段的演進,長三角不同區域的經濟增長方式均在逐步轉變。

2.勞動力貢獻率波動變化,但總體較低

勞動力對長三角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較小,特別是1992年之后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趨于平穩,且明顯小于資本和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改革開放到1991年間,隨著大量外來勞動力的流入,人口紅利集中釋放,區域勞動力貢獻率在波動中大幅度提高到22.3%,但此后隨著資本存量的累積和技術進步的推動,加之經濟加快轉型升級、勞動力密集型產業不斷外遷等因素,勞動力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顯著下降,2000年之后貢獻率下降至5%以內。對比分析,江蘇省勞動力貢獻率最小而浙江省勞動力貢獻率最大,上海市與浙江省勞動力貢獻率波動要顯著于江蘇省,但兩省一市勞動力貢獻率總體均呈現波動下降且趨于穩定的態勢。

3.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波動明顯,但總體有所提高

改革開放初期至1997年,長三角地區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呈現明顯的波動趨勢,從1979年的52%左右波動增長到1992年的70%,此后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有所下降,到1997年之后呈現相對穩定的狀態,多數年份的貢獻率在40%~50%之間;總體上,長三角地區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經歷了從波動向穩定的轉變,且總體有所提高。究其原因,早期全要素生產率的頻繁波動反映了改革早期經濟體制和市場條件發生的劇烈變化,在改革開放初期,伴隨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行,由于制度上的變化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使經濟出現高速增長,而后隨著改革的推進,一些制度上的深層次矛盾逐漸顯現,從而制約了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特別是在1992年鄧小平南方談話的刺激下,改革的深化又為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提供了機遇。從兩省一市對比看,上海市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波動明顯且增長較為顯著,浙江省由于改革開放初期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較高而呈現波動下降的趨勢。此外,資本與勞動力貢獻率的下降和全要素生產率貢獻率的提高對比表明,在經濟轉型發展期,技術類因素在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二、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的潛在能力分析

潛在增長率,簡單來講就是一國在可支配資源得到充分利用的前提下,經濟達到最大化的產出的增長率。對潛在增長率的測算主要是對潛在產出的測算,潛在產出的計算方法包括趨勢法、單變量濾波法、多變量濾波法、結構向量自回歸、生產函數法和動態一般均衡分析法等多種方法。我們采用H-P濾波法對經濟增長的潛在趨勢進行分析,該方法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認為經濟變量既不具有趨勢穩定性也不隨機變動,而是逐漸變動的,該方法被應用于各種領域的數據分析。該方法的原理是對要分析的經濟變量求解最小化函數,并將其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為確定性趨勢(潛在產出),而另外一部分為短期周期波動,用于度量產出缺口。用濾波方法計算潛在增長率,數據可得性強,計算簡單便捷,但使用過程中面臨著參數選擇的問題,我們使用國內利用H-P濾波方法研究年度宏觀數據時常用的100作為平滑因子。

(一)長三角地區潛在經濟增長狀況

采用H-P濾波法測度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的潛在經濟增長歷程,具體結果如圖2-9所示。基于H-P濾波的測度表明,1979—2015年長三角不同區域的潛在經濟增長率呈現出相似的趨勢,即表現為“下降—增長—下降—增長—下降”的格局,與長三角地區的實際增長情況總體相似。但具體而言,上海市的潛在經濟增長率最低,而浙江省的潛在經濟增長率在2000年前后出現了較大的波動。

圖2-9 1979—2015年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潛在經濟增長率對比情況

對比不同區域的潛在經濟增長率與實際經濟增長率(見圖2-9與圖2-1、圖2-2)可知,1979—2015年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的實際經濟增長率與潛在經濟增長率并沒有呈現出大致同步的變化規律。這表明,這一時期區域實際經濟增長除了受經濟潛在產出的影響外,還受到了需求刺激政策等外生因素的沖擊,如實際經濟增長受宏觀管理政策影響較為顯著的1991—1992年間,實際經濟增長速度突然提升,增速超過潛在經濟增長率,這可能是當時宏觀經濟調控政策不協調引起的經濟增速的偶然波動。在此后的三年里,受波動余溫的影響,實際經濟增長率也一直略高于潛在經濟增長率,經濟發展處在產出擴張階段,相對過熱。進入21世紀以后,實際經濟增長率的變化與潛在經濟增長率的變化表現出大體一致的規律特征,特別是2010年以來,實際經濟增長率隨著潛在經濟增長率的下降也逐漸下滑。由此表明,21世紀以來,實際經濟增長率的變化走勢主要取決于潛在經濟產出的增長水平,尤其“十二五”期間,長三角地區實際經濟增速趨緩的根本原因是經濟潛在產出能力的下降。

(二)長三角地區潛在經濟增長預測

對潛在經濟增長趨勢的預測中,本章參考相關研究,將潛在經濟增長率的預測分解為對資本存量、就業人口和TFP三大增長動力的預測。然后,借鑒張延群、婁峰(2009)的預測思想,采用H-P濾波方法分析資本存量、就業人口和TFP的歷史運動軌跡并以此對其未來走勢進行預測和設定。

“十三五”時期,在全球經濟增速放緩、新技術革命初露端倪,國際合作繼續深化的復雜環境下,長三角地區經濟發展既面臨很多調整也存在很多機遇。面對新階段、新常態的特定條件,經濟發展模式將有所調整,增長動力將逐步轉換。

1.全要素生產率可能呈現緩慢遞減的趨勢

近年來,隨著追趕型國家或地區的技術水平距離技術前沿越來越近,通過技術引進和模仿而實現的技術進步速度會越來越慢。隨著市場化機制的逐步完善和我國經濟進入轉型發展新階段,長三角地區憑借資源稟賦優勢獲得政策紅利進而推動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的可能性也將越來越小。然而,教育數量和質量的提高帶來的人力資本的累積效應的擴大及深化改革推動的行政體制改革等帶來的新紅利的疊加,也將在一定程度上推動長三角地區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總體判斷,長三角地區全要素生產率雖然可能呈現緩慢遞減的趨勢,但仍將是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

2.資本存量的增長速度趨緩

依靠較高儲蓄率及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實現資本存量快速增長進而推動經濟起飛的階段已成歷史。未來,隨著追求生活質量的階段的到來,社會保障體系將得到不斷完善,居民儲蓄的意愿將有所下降,資本存量的增速勢必受到影響。此外,通過資本粗放型積累實現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轉變的發展過程伴隨的資源環境代價也會得到更大的重視,“十三五”時期政府和社會對資源環境必將高度重視,投資面臨的資源環境標準約束將日益強化,資本存量的增長速度也將隨之下降。

3.勞動力增長基本穩定或有所下降

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勞動力增長都完成了高增長向低增長的轉變,且近年來連續多年保持低速穩定增長態勢,2015年甚至出現了負增長的狀況。“十三五”時期,在全國人口流動格局轉變、區域產業結構升級逐步完成和人口增長率有所下降的情況下,預計總體上長三角地區勞動力增長基本穩定,但不同區域之間存在較大差異。

在前文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將未來長三角地區兩省一市的經濟增長要素的演變基準情形設定如下:(1)長三角地區資本積累速度不斷加快的趨勢將會終止,資本存量增長率將在2015—2020年期間回落到1978—2000年的平均水平;(2)未來潛在就業人口增長率將逐步下降,考慮到經濟轉型漸趨穩定,設定就業人口增長率等于2013—2015年的平均水平;(3)未來TFP增長率難以出現明顯的改觀,但考慮到長三角地區特殊的區位等優勢,假定2016—2020年間TFP增長率保持在2000—2015年的平均水平。

同時,本章進一步設定了偏離基準情形的樂觀情形和悲觀情形,以考察未來潛在增長率可能的上下限。在樂觀情形下,資本存量增長率較基準情形提高1個百分點,潛在就業人口增長率較基準情形提高0.1個百分點,TFP增長率保持在1978—2015年的平均水平。在悲觀情形下,資本存量增長率較基準情形下降1個百分點,潛在就業人口增長率較基準情形下降0.1個百分點,TFP增長率較基準情形下降0.5個百分點。

表2-2給出了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潛在經濟增長率的估算結果。結果表明,1978—2015年不同區域的潛在增長率均經歷了一個先上升后下降的過程。結合圖2-9可以發現,2000—2005年潛在經濟增長率出現了短暫的逐步上升態勢,但2005年之后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2010—2015年間已經降至10%以下的低位。根據相關方法對2016—2020年不同區域潛在經濟增長率進行測算發現,各區域潛在經濟增長率在這一時期均將出現顯著的下滑。在沒有出現重大經濟波動的基準情形下,2016—2020年長三角、上海市、江蘇省與浙江省的潛在經濟增長率分別下滑至7.83%、7.03%、8.13%和7.25%,分別比2010—2015年下降0.76、0.38、0.88和0.68個百分點。即使在樂觀情形下,潛在經濟增長率也將比2010—2015年下降0.36、0.08、0.49和0.13個百分點,而在悲觀情形下更是將降低1.06、0.69、1.15和1.08個百分點。

表2-2 1978—2020年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潛在GDP增長率的估算與預測(%)

改革開放以來,支撐長三角地區高速增長的動力源泉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減弱。首先,在以GDP為主要政績考核指標的政策發生轉變后,地方官員推動經濟增長的強大激勵明顯減弱。其次,人口老齡化正在加速,產業結構轉型及產業轉移也帶來了人口流入的明顯放緩,維持經濟快速增長的廉價勞動力增長明顯放緩甚至出現負增長,人口紅利不復存在。再次,行政體制改革及政策傾斜帶來的制度紅利逐漸消失,而新的改革紅利尚未形成。最后,與改革開放初期情形不同,在經濟發展步入工業化后期后,“從低收入邁向高收入的自然增長過程”中的追趕效應大幅減弱。從以上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看,投資趨于穩定、勞動力的停滯甚至負增長及TFP增長率的放緩,都使得對未來長三角地區不同區域經濟增長的預測出現下降。

估算潛在產出的關鍵在于判斷產出的變化是周期性因素引起的暫時變化還是由趨勢變化引起的持久變化。如果產出的變化是由趨勢的持久變化引起的,那么在這種情況下無須采取擴張性的貨幣政策或財政政策;如果是潛在增長率變化所引起的,就必須以供給管理為導向實施結構性改革。近年來,長三角實際經濟增長率的變化主要是由潛在增長率變化引起的,這實際上意味著,長三角目前正處于從資本驅動型外生增長模式向內生增長模式過渡的階段。應當正確看待潛在增長率的變化,必須通過供給層面的結構性改革改善潛在增長率所導致的經濟增速減緩,因此未來的政策取向應從需求管理過渡到供給管理,尤其應當避免大規模的短期刺激政策,充分釋放改革紅利,通過深化改革促進體制機制的轉型,加快結構調整,發掘人力資本、創新驅動和制度供給層面的經濟增長潛力,努力從資本驅動型增長轉型為創新驅動型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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