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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笤帚

  • 無我即自由
  • 陽蟬
  • 4757字
  • 2019-12-17 16:43:44

轉變和轉化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講都是很難的,體現在兩方面,其一、一成不變的思維模式是無法接受跟自己思維相違背的觀念,我們不能解釋為這叫做執著或者堅持,執著是什么?是在你認定未來你前進的方向后,無論有任何艱難險阻也要繼續前進,堅持是在前進的途中把遭受到的不同狀況,好也罷歹也罷全部變成執著的動力。其二、在自我認知的領域內無法體會到事物居然還有另外一種層面,而這種認知錯誤往往伴隨著兩種很習以為常的表述方式1)等你到達了一種層次就會發現很多東西都會想通的。2)我也不知道有另外一種方式活著,也沒人告訴我。

作為第一種情況,估計大多數人都會遇到,不論以什么身份出現在你身邊的人生導師,或許在某一個階段他頗有建樹,或許年少成名,或許在你灰暗的某一階段帶給你燈塔般的指引等等諸如此類吧,他就會語重心長且舉重若輕地告訴你,別灰心,雖然你暫時失敗了,也算是一個經驗的積累,等你思維再成熟一點就會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是相通的嘛。

所有的東西都是相通的嘛,這句話是多么的膚淺,既然所有的東西都是想通的,你在高中時為什么還要分文理班?難道你已經有足夠的智商能以文科的思維邏輯完美完成理科的東西。

有一段時間我心理崩潰,只能用玩游戲獲得簡單的快樂。在游戲里面認識了一位高考分數很高的理科生,我們有一次聊到了關于文理科的事兒,她說你們文科生能做的,我們也能做,而我們能做的你們肯定做不出來。出于對游戲本身的尊重和維系在游戲內的關系我并沒有反駁。這件事根本無需做任何有意義的爭辯,只能說隨著時間的積累以后她會明白當初說這句話時得有多幼稚,對于她以后能否發覺我抱以肯定的態度,畢竟她能考出非常高的分數本身就是很不簡單的一件事。

我跟她并沒有過多的交集,在游戲內大部分是在交流一些游戲的事情,少部分時間也會摻雜一些個人瑣事在里面。她在本省上的大學,每周都要回家,她說她母親幾乎每天都要給她打電話或是她得主動給她母親打電話,電話內容特別枯燥,就是確認一下她是否平安,吃飯是否正常。如果出現2-3天不通電話的情況,她母親就會覺得她是不是出了事兒,變得很抓狂。哪怕是她下樓出門,她母親都會擔心在下樓梯的過程中她會不會摔倒。她說她很不理解她母親的行為,在家的時候過的小心翼翼,避免讓她母親過多的擔心。她本人在這種環境長大,我也沒過問她是否出現任何心理問題,即使出現了她自己也不會發覺。

我學不會理科,所以我也無法理解數學中縝密的思維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同一件事物在不同專業的人的眼中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遇到跟說這種話的人能跑多遠跑多遠,他會讓你陷入思維的誤區,你會認為世界大有可為,你可以揮毫潑墨,沒有什么艱難險阻可以阻擋你前進的腳步,等過了這段思想的蜜月期你才會發現,你真的是個傻蛋。

這種情況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畢竟你周圍的多數人是屬于第二種情況,他們并不了解在他們感知以外的世界有多么廣闊,所以在自己的范圍內自娛自樂并且把這種單純的樂趣強加到你身上,更可怕的是你不領情就會成為他們口中嘲諷的目標順帶把你踢出朋友圈。等某一天你大發雷霆跟他們講道理時,他們只會敷衍地告訴你根本就沒人告訴我還會有另外一種態度對待生活。

你多數情況下都會看到這種情況,話題的主人公在生活中處處遭遇艱難險阻,憑借著他過人的天賦和善良的性格再加上無敵的際遇終于變成了你理想中的樣子,如果你讀過任何一本金庸先生的大作就會明白這種事情在他老人家的筆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無論是出于任何目的與結果吧,每個人都生活在自我的樂園里面,這就很好。

上初中時,我們正式接觸到了網絡,我們村順勢興起了幾家網吧。那時節網絡真的讓我們欣喜若狂,對于我來講欣喜的成分蓋過了對陌生事物的害怕。那時候根本不懂網絡的意義何在,更無法了解電腦這種東西會成為世界的主流。很多人擠在那間小小的裝滿幾臺電腦的房間里,興奮的三五成群地討論著,話題的方向還是如何申請QQ號碼,一個位數越少的號碼越能在人群中凸顯自己的地位。而后便是添加陌生人聊天,怎么添加陌生人并且順利的聊天成為了大家相互攀比并且引以為傲的事情。

把這件事放在今天,你跟小孩子大書特書時,他們會用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著你。現在你隨意打開一個軟件都能找到好多陌生人在你的屏幕前發表自己的見解,這種亂七八糟的信息時刻充斥著你的大腦,無時無刻都往你的腦子里面塞東西。

我看著他們那些言論,想到了我的父親,我父親總是會見縫插針的提醒我,他的經驗是多么的老道,他走過的彎路很多,把經驗傳授給我之后,我就能少走些彎路。姑且不論我走不走彎路,他這一生幾乎都在農村生活,見到人和遇到的事就那么幾個,他從來不接受文化的灌輸,只是一遍遍的把自己的記憶拿起來,再放下,掰開了揉碎了,壓榨出那里面僅存的一點點沒有總結出來的經驗,然后轉化成道理講給我聽。

每次同我講道理時,他都是一副鄭重其事的嚴肅表情。每次我都不會等他講完就會插嘴轉移話題,只要我一插嘴他指定荒唐的一陣大笑,他身子不動,把頭扭過去差不多180度。他的意思很明顯,我給你講道理你不聽是你的損失,你不成熟跟我的教育和培養是毫無關系的。

很多事情我只要認真琢磨都能想通,我父親的思想和邏輯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我很慶幸在我父親常年的壓迫下,我早早地學會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QQ申請成功之后,我就開始陷入了沉默,根本原因是不知道該如何同陌生人講話,冷場對于網絡聊天是很致命的。最難忘的一次上網之旅是在初三月初剛開學時,晚上我們幾個男生跑到學校門口附近的一家網吧上網,網吧里面人聲鼎沸啊,完全跟現在網吧打游戲的聲音不同,幾乎所有人都對著耳機大聲地聊天,說實話我還是挺羨慕他們的,至少可以肆無忌憚的聊天。選定位置就坐后,剛登陸沒幾分鐘就聽到了我身后刺耳的說話聲音并夾雜著無所顧忌的大笑。

我依稀記得只有這么幾句:我真的特別牛逼,這樣吧,我得讓你看到我的能力啊。看完之后你就會相信了。說完這幾句話我的肩膀就被人輕輕地拍了幾下,回過頭,戴著耳機的那位大聲地質問我:你怎么老看我,你有什么問題?

我注意到拍我的人跟戴耳機的是兩個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拍我肩膀的人明顯給了我一個提醒的眼神,讓我配合一下。我用微笑說明我不是故意的。

戴耳機的男生回過頭繼續跟屏幕上的女孩聊天,話題已經轉向了別處。至于他跟屏幕對面的女孩以后的發展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當年遇到的這件事,就算放到現在亂流涌動的網絡環境中依然有立足之地。一人表演,一人打掩護,現在絕大多數的拙劣配合都是如此吧。

當時他拍我的肩膀并對我說的那句話無疑是打算在陌生女孩面前彰顯自己的能力,這種能力就是沖突與暴力的結合,透過灰白的電腦屏幕,在狹小灰暗的網吧燈光下,更加襯托出戴耳機男人的自豪和勝利,這種勝利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好強與面子,更是在與陌生人對峙時的完美壓制。

事情的結尾我不知道,我身后的兩人和陌生網友的會面是否通過作為第三者的我的加入而變得順利亦或是不順,我無從得知。我也并沒有從這件事上學會如何跟陌生網友卓有成效的聊天。

回到學校后,其中一個同學對我說:你后面的那個男的多會聊天啊,開著語音、視頻,翹著二郎腿指點江山侃侃而談。我沒有回答,因為內心很糾結,崇尚虛無縹緲的東西是好的么?

網絡的發展確實指引了我們在枯燥無味學業上僅有的一點點方向,這個方向無非是跳墻出逃去上網。

尤其是高中期間,有一部分人瘋迷網絡游戲,他們都是挑第二天上午沒有班主任課的晚上跳墻出去,玩了一通宵第二天在上午美美地睡上一覺,而這衍生出來最讓我們哄堂大笑的劇情無非是有人會在老師講到最深情的時候傳來一兩聲巨大的鼾聲。當然很多老師并不會告訴班主任,其中一兩個告訴班主任的老師被他們稱之為好事者。

上網確實是我輟學之后唯一能給我提供樂趣的事情,也是和高中同學保持聯絡的唯一紐帶,這跟紐帶的作用只有一點,在學校放假的某個晚上去市里網吧玩上一個通宵,第二天迷迷瞪瞪的回到家,懷著忐忑無比的心情睡一天,就算是不讀書了,我也照樣不敢告訴母親我去了網吧。

高中的記憶有特別深刻的一次,那次已經超過了我的心理底線。每周日學校都會上一整天自習,下午的最后兩節課屬于自由活動,當天只有值班老師在,其他老師都會回家。下午一般會有四節課,在第二節課還沒結束時,我跟小團伙中的一個同學一起跳墻出去打臺球了。我在整個過程中,并沒有考慮老師會不會知道的問題,腦子里面全是我母親哭泣的眼神,她辛辛苦苦的掙錢,我卻不學好,逃學,我完全辜負了她的期望。

時至今日,我都無法擺脫這些記憶,我試圖從中獲得解放,可每次都失敗了。

每次只要我犯一丁點兒的錯,我母親都會掉眼淚,她會說:我拉扯你這么大容易嗎?你就會給我惹事。即使這件事在別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事。我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我母親自從嫁給我父親之后,從來沒有一天不是在勞累中度過,身體上的勞累也就算了,精神上的折磨是最痛苦的。我這么多年的抑郁已經無時無刻地摧殘著我的精神,我還能在許多心理學類的書籍中找到慰藉的方法,而我母親是怎么度過的?我不敢想象,也沒辦法想象。所以我每次做任何事情之前,哪怕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兒,都會第一時間想到我的母親,想到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和無助的精神狀態。

當然,這兩年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我跟父親的爭吵也少了很多,也都在盡量避免。他對我母親也多了很多的關愛,我母親也經常說:老伴兒老伴兒,到老了才是個伴兒。你父親現在特別知道關心人,每次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他忙前忙后,做飯、刷碗全是他做。我母親每次說到這些都是很開心的,我也能聽出來她真的覺得我父親改變了很多。

當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人偶爾的一次刷玩做飯,都會讓另外一個人由衷得開心時,這肯定是不公平的表現形式吧?當然每個家庭都有不一樣的經營方式,無可厚非。

我在13、4歲的時候,秋收完玉米,我、父親、母親還有我姥爺在一起剝玉米。我父母在聊天,我母親根本就沒有說錯任何話,但我父親就是特別特別生氣,我根本就不知道父親的無名之火知怎么上來的,他對著我母親怒吼道:你再說一遍,我拿棍子抽死你。我嚇傻了,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記得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下學后我做完值日,隨后一扔笤帚,把教室最后一個窗戶打破了,為了逃避責任我把幾個笤帚摞起來蓋住那塊不太大的縫隙。其實我并不是害怕老師知道,我害怕的是家長知道后,我不清楚父親會用怎么樣嚴厲的說辭罵我,我母親也會為了那幾塊的玻璃錢翻來覆去的數落我很久。第二天上課時最后一排的那個男生,也就是我們這屆學生中最為有名的打架不要命的人——他父親在他兩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母親也跑了。他在他叔叔家長大——他幸災樂禍地告訴了老師,有人把玻璃打碎了。我承認錯誤后,老師說買塊兒玻璃安上就行了。

正好那天是我們村的集,中午放學后我跟我表姐一塊兒回去,在我們家的攤位前告訴了我母親打碎玻璃的事兒,從學校到攤位這短短的三四百米的距離,我走的顫顫巍巍,哆哆嗦嗦,還不能讓我表姐看出來我的心理活動。小孩子心思重不重,我不清楚,至少從小到大,我家里的所有大人都說我心思重。我心思重的唯一原因在不犯任何錯誤的前提下,察言觀色每一個人,別把不必要的麻煩往我自己身上引。

我跟我母親說了此事,沒想到我母親笑呵呵的說:玻璃碎了?小事兒,對面就是玻璃店,買一個給它安上。隨后我跟我父親拿著我量好的尺寸買完玻璃,高高興興的在集上吃了兩個燒餅夾肉,玩了一會兒就去上學了。

燒餅夾肉其實跟肉夾饃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燒餅是用吊爐打出來的,特別脆。

這是我記憶中唯一的一次我做了錯事還沒受到批評的快樂。

大抵都是這樣,當你身處多么不美好不樂觀的情景之下,總會有那么一件能讓你笑出來的小事兒幫助你走出當時的陰霾,當然這個小火苗是否能發展壯大我說不準也無從下結論。

我記憶中的這一盞不滅的火苗,我期待著她變成熊熊烈火驅趕迷霧。

我更確信在她驅散迷霧之前就已經燃盡了我的思想,讓我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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