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來清湖別墅看過一次蘇渝。

“阿溺，我想離開這里。”

江溺沒有說話，到底還是自家哥哥，江沉的心思江溺有什么不懂？

“阿溺，我快撐不下去了。”

她淡然一笑，仿佛在說的與她無關，眼神卻空洞洞的。

“我很累，我想離開這里。”

“上次是我告訴的他，你這次為什么還要跟我講……”

“因為……”蘇渝沖她笑，“沒有人會幫我了，我現在一個人走不了。”

“為什么用盡手段都不愿意呆在他身邊？”

蘇渝望著窗外，沒去看她。

為什么？

因為她病了，因為她現在只想逃避，因為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滿是絕望的城市，因為她現在想要新的開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會幫你的，阿渝，答應我，好好活著。”

淚水在那一瞬間止不住地掉。

周娰讓她好好活著。

蘇沂讓她好好活著。

江溺讓她好好活著。

可她們都不知道，活著，對她來說，是個多痛苦的字眼。

……

蘇渝給江沉遞了一杯熱牛奶，江沉拿在手上，一直看著牛奶，似乎沒有喝的打算。

“怎么了嗎？”蘇渝都快笑僵了。

牛奶里下了足夠劑量的安眠藥，可以讓他睡一天。

“沒事，有點燙”江沉寵溺地笑了笑，一口氣喝完了一杯。

“蘇渝。”

“嗯？”

“我今天還可以抱著你睡嗎？”江沉沒有看她，帶著些乞求的語氣

蘇渝點了點頭，手心冒出了汗，每天都是他抱著她入睡的，他是不是發現了什么？蘇渝自是沒開口問他

江沉一直玩著她的頭發，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快睡啊……”蘇渝揉了揉眼睛

“別走好不好……”江沉把頭埋在蘇渝的頭發里，聲音不難聽出有些哽咽

“我現在好困啊……”

“我先睡一覺行不行啊……”

“可是等我睡醒了你還會在嗎？”

江沉的聲音越來越小，蘇渝隔著衣服親了親他的胸膛

“江沉，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解決不了，所以很多人選擇逃避，我解決不了這些問題，也救不了自己……”

“我真的很討厭這句話，因為只有先做了不對的事情才會說出來，沒想到今天我也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江沉，對不起。”

蘇渝把他的手輕輕拿開，翻身下床，走到房門前，輕輕打開。

“還記得那次約定嗎？”

在射擊場那一次……

“江沉，別來找我好嗎？”她說著最絕情的話，笑得最溫柔。

蘇渝你知不知道啊？

早就不是江沉救了你，而是你救了他。

外面下著磅礴大雨，蘇渝撐著一把大傘，她什么也沒帶，把江沉也落在那套裝滿回憶的別墅。

“阿渝。”江溺喊她。

——“那么肯定？”

那么肯定蘇渝不會愛上別人？

——“因為在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江沉更愛她了。”

當年江沉自信地說出的那句話回蕩在江溺的腦海里，不知怎么就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在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江沉更愛你了。”

蘇渝腳步一頓，彎唇一笑

“阿渝，我等你回來。”

她點了點頭

“再見。”

再見，總會有再一次的相見。

令蘇渝完全沒有想到的是……

他追出來了。

“阿渝！”江沉站在雨幕中，整個人濕透了，雨水沖刷著地上的血跡

蘇渝停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在自己一步遠處站定。

蘇渝走上前一步，江沉退后一步

“你受傷了，江沉。”

那個血窟窿不停地冒血，觸目驚心

——

他努力強撐起精神，把床頭柜上的臺燈推倒在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他拿起一塊玻璃片往大腿上扎，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下樓梯，屋內一片寂靜，江沉早就吩咐了，不管有什么動靜，一律不準出來。

“我這里好痛啊……”

江沉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別走好不好啊……”

他跪在地上，“我求你了……”

“我后悔了，我不想放你走了……”

那個天之驕子跪在地上乞求著，哭到肩膀都在顫抖，卻仍舊想伸手抓住她潔白的裙角，求她別走。

蘇渝后退一步，避開他的手，撥了一個電話，“江溺。”有些生氣，卻不知道在氣什么，氣她告訴了江沉自己的計劃？還是……氣她讓江沉這樣走了出來？

江沉的手落空，無措地放下。

“這么多天相安無事就是為了今天對嗎？”

“阿渝，你有心嗎？”

蘇渝不語。

只是站在他身旁身旁，為他遮雨。

江溺帶的人將江沉扶了起來。

“看好他。”

“我會的。”

江沉猩紅著眼眶盯著蘇渝越走越遠

好像有什么東西抓不住了……

沖她的背影吼道

“蘇渝你聽好了，我不會去找你的！”

江沉不知道的是，聽完他所說的那句話以后，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蘇渝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傘落在地上，她轉身，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愣了很久很久才緩緩開口……

“江沉，再見。”

還有，我愛你，很愛。

她沒有哭，她忍住了，因為江沉不在她的身邊了……

誰都沒有想到，蘇渝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