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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海上神仙

澗水有情,曲曲彎彎多繞顧;峰巒不斷,重重迭迭自周回。

又見那綠的槐,斑的竹,青的松,依依千載斗秾華;

白的李、紅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爭艷麗。

龍吟虎嘯,鶴舞猿啼。麋鹿從花出,青鸞對日鳴。

卻說這座山名喚萬壽山,山中有一座觀,名喚五莊觀,觀里有一尊仙,道號鎮(zhèn)元子,混名與世同君。

那觀里出一個異寶,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產(chǎn)成這顆靈根。

蓋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賀洲五莊觀出此,喚名萬壽草還丹,又名人參果。

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jié)果,再三千年才得熟,一萬年方得吃。

似這萬年,只結(jié)得三十個果子。

果子的模樣,就如三朝未滿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備。

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了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能活四萬七千年。

當(dāng)日鎮(zhèn)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簡帖,邀他到玉清天彌羅宮中聽講混元道果。

大仙門下出的散仙,也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如今還有四十八個徒弟。

當(dāng)日帶領(lǐng)四十六個上界去聽講,留下兩個絕小的看家:一個喚做清風(fēng),一個喚做明月。

鎮(zhèn)元子吩咐二童道:“不可違了大天尊的簡帖,要往彌羅宮聽講,你兩個在家仔細(xì)守護(hù),照看好人參果樹。”

二童領(lǐng)命訖,那大仙帶領(lǐng)眾徒弟飛升,徑朝玉清天界。

……

青云子一行人出現(xiàn)在門前。

只見:

宮殿森羅紫極高,樓臺縹緲丹霞墮。

福地靈區(qū),蓬萊云洞。

清虛人事少,寂靜道心生。

青鳥每傳王母信,紫鸞常寄老君經(jīng)。

……

青云子遂與二童子上了正殿觀看。

只見那壁中間掛著五彩裝成的“天地”兩個楷書大字,設(shè)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幾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有特制供香。

青云子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爐,三匝禮拜,拜畢回頭道:“仙童,你五莊觀真是清凈仙界,何不供養(yǎng)三清、四帝、羅天諸宰,只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童子笑道:“不瞞先生說,這兩個字,上頭的,禮上還當(dāng);下邊的,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是家?guī)熣~佞出來的。”

青云子道:“何為諂佞?”

童子道:“三清是家?guī)煹呐笥眩牡凼羌規(guī)煹墓嗜耍抨资羌規(guī)煹耐磔叀!?

青云子道:“令師何在?”

童子道:“家?guī)煴辉继熳鸾岛喺埖接袂逄鞆浟_宮聽講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青云子聞言,心里尋思著:“原來主人不在家,呵呵哈哈。”

……

青云子出了道房,徑入后邊去,推開兩扇門,抬頭觀看,呀!卻是一座花園!

朱欄寶檻,曲砌峰山。奇花與麗日爭妍,翠竹共青天斗碧。

流杯亭外,一彎綠柳似拖煙;賞月臺前,數(shù)簇喬松如潑靛。

紅拂拂,錦巢榴;綠依依,繡墩草。

青茸茸,碧砂蘭;攸蕩蕩,臨溪水。

丹桂映金井梧桐,錦槐傍朱欄玉砌。

有或紅或白千葉桃,有或香或黃九秋菊。

荼蘼架,映著牡丹亭;木槿臺,相連芍藥圃。

看不盡傲霜君子竹,欺雪大夫松。

更有那鶴莊鹿宅,方沼圓池;泉流碎玉,地萼堆金。

朔風(fēng)觸綻梅花白,春來點(diǎn)破海棠紅。

走過百花園,又見一層門,推開看處,卻是一座菜園:

布種四時蔬菜,菠芹莙荙姜苔。

筍薯瓜瓠茭白,蔥蒜芫荽韭薤。

窩蕖童蒿苦荬,葫蘆茄子須栽。

蔓菁蘿卜羊頭埋,紅莧青菘紫芥。

走過菜園,又見一層門。推開看處,呀!

只見那正中間有根大樹,真?zhèn)€是青枝馥郁,綠葉陰森,那葉兒卻似芭蕉模樣,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圍圓。

倚在樹下往上一看,只見向南的枝上,露出一個人參果,真?zhèn)€像孩兒一般。

原來尾間上是個扢蒂,看他丁在枝頭,手腳亂動,點(diǎn)頭幌腦。

青云子暗自夸稱道:“好東西呀!果然天下罕見!”

他把金擊子敲了一下,那果子撲的落將下來。

他也隨跳下來跟尋,寂然不見,四下里草中找尋,更無蹤影。

“蹺蹊!蹺蹊!想是有腳的會走,就走也跳不出墻去。我知道了,想是花園中土地不許貧道偷他果子,他收了去也。”

他就捻著訣,念一口“唵”字咒,拘得那花園土地前來,對青云子施禮道:“君上,呼喚小神,有何吩咐?”

青云子道:“這果子是樹上結(jié)的,空中過鳥也該有分,本座就吃他一個,有何大害?怎么剛打下來,你就撈了去?”

土地道:“君上,錯怪了小神也。這寶貝乃是地仙之物,小神是個鬼仙,怎敢拿去?”

青云子道:“你既不曾拿去,如何打下來就不見了?”

土地道:“君上只知這寶貝延壽,更不知他的出處。”

土地道:“這寶貝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jié)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一萬年,只結(jié)得三十個。

有緣的,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卻是只與五行相畏。”

青云子道:“怎么與五行相畏?”

土地道:“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敲時必用金器,方得下來。

打下來,卻將盤兒用絲帕襯墊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能延壽。

吃他須用磁器,清水化開食用,遇火即焦而無用。

遇土而入者,方才打落地上,他即鉆下土去了。

這個土有四萬七千年,就是您用鋼鉆鉆它,也鉆不動,比金剛石還硬三四分。”

青云子聽完指點(diǎn)之后,心中已有算計:爬上樹,一只手使金擊子,一只手將錦布直裰的襟兒扯起來,做個兜子等住。

只見他串枝分葉,敲了三個果,兜在襟中,跳下樹,走遠(yuǎn)了。

……

另一邊,清風(fēng)明月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明月:“呀?金擊子如何落在地下?我們快點(diǎn)去園里看看!”

他兩個急急忙忙的走去,只見花園開了。

清風(fēng)道:“這門是我關(guān)的,如何開了?”

又急轉(zhuǎn)過花園,只見菜園門也開了。

忙入人參園里,倚在樹下,望上查數(shù);顛倒來往,只得二十四個。

“果然被偷了!”

明月清風(fēng)出了園門,徑來殿上,指著青衣少年,穢語污言不絕口。

“無恥賊子,卑鄙小人,你怎敢盜我仙家至寶?”

“天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罪惡盜賊?”

“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龜兒子王八蛋。”

……

青云子盜取仙家異果,惹來童子咒罵,被心魔蠱惑,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他這樣高高在上的道君,當(dāng)了一輩子道教高層,能忍受他人的咒罵?

當(dāng)然不能!

青云子一個挪移,出現(xiàn)在人參園里,雙目血紅,面相猙獰,掣兵器往樹上乒乓一下,又使個推山移嶺的神力,把仙樹推倒。

可憐葉落枒開根出土,道人斷絕草還丹!

卻說那仙童罵夠多時。

清風(fēng)道:“明月,這些人也受得氣哩,我們就像罵雞一般,罵了這么長時間,也沒個招聲,想必他不曾偷吃。倘或樹高葉密,數(shù)得不明,不要誑罵了他!我和你再去查查。”

明月道:“說得也是。”

他兩個又到園中,只見那樹倒枒開,果無葉落,唬得清風(fēng)腳軟跌根頭,明月腰酥打骸垢。

他們兩個被嚇得魂飛魄散,“怎的好!怎的好!害了我五莊觀里的丹頭,斷絕我仙家的苗裔!師父回來,我兩個怎么回話?”

……

青云子把樹砸了之后,才恍然驚醒,知道自己闖了潑天大禍,不敢有半分猶豫,急忙挪移到園子里面,收拾局面。

他腰里有帶的瞌睡蟲兒,原來在東天門與增長天王猜枚耍子贏的。

他摸出兩個來,彈過去,徑奔到那童子臉上。

清風(fēng)明月雖然是千年道行,奈何在青云子面前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兩個童子鼾鼾沉睡,再莫想醒。

青云子見他們熟睡以后,才拽開云步,順大路一直西奔。

這一夜馬不停蹄,只行到天曉時分。

卻說那大仙自元始宮散會,領(lǐng)眾小仙出離兜率,徑下瑤天,墜祥云,早來到萬壽山五莊觀門首。

看時,只見觀門大開,地上干凈。

大仙道:“清風(fēng)、明月,卻也中用。常時節(jié),日高三丈,腰也不伸,今日我們不在,他倒肯起早,開門掃地。”

眾小仙俱悅。

行至殿上,香火全無,人蹤俱寂,那里有明月、清風(fēng)!

鎮(zhèn)元大仙掐指一算,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怒火沖上九重天。

“青云子,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尊也絕不饒你!”

鎮(zhèn)元大仙畢竟是道教天花板級別的高手,法力無邊,神通廣大,他一個縮地成寸,就趕到了青云子的前面。

按落云頭,搖身一變,變作個行腳全真。

你道他怎生模樣:穿一領(lǐng)百衲袍,系一條呂公絳。手搖塵尾,漁鼓輕敲。三耳鞋登腳下,九陽巾把頭包。

青云子:“路過此間,權(quán)為一歇。”

大仙佯訝道:“先生東來,可曾在荒山經(jīng)過?”

青云子道:“不知仙宮是何寶山?”

大仙道:“萬壽山五莊觀,便是貧道棲止處。”

青云子答道:“不曾!不曾!我是打上路來的。”

那大仙笑道:“你這個狂徒!你瞞誰哩?你在我觀里,把我人參果樹打倒,你連夜走在此間,還不招認(rèn),遮飾甚么?不要走!趁早去還我樹來!”

青云子聞言,知道是苦主找上門來了,“先下手為強(qiáng)”,掣清冥寶劍,不容分說,望大仙劈頭就打。

大仙側(cè)身躲過,踏祥光,徑到空中。

青云子也騰云,急趕上去。

大仙在半空現(xiàn)了本相,你看他怎生打扮:

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

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

體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顏。

三須飄頷下,鴉瓴疊鬢邊。

“青云子,你果然是熊心豹子膽,明明有錯是你,卻要動手打人,實(shí)在是狂妄無禮,看我手段!”

“袖里乾坤!”

只見鎮(zhèn)元大仙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風(fēng)輕輕一展,刷地前來,把青云子一袖子籠住。

眨眼之間,祥云就到了五莊觀,進(jìn)了客廳,鎮(zhèn)元大仙開始講道理。

“青云子,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我也聞得你的英名。

只是你今番越理欺心,縱有騰那,脫不得我手。

我就和你講到兜率宮,見了你師父太清天尊,也少不得還我人參果樹。”

青云子笑道:“你這先生好小家子樣!若要樹活,有甚疑難!早說這話,可不省了一場爭競?”

鎮(zhèn)元子笑道:“若不爭競,依你青云子的做事風(fēng)格,肯為我出力?”

青云子笑道:“知我者,鎮(zhèn)元大仙也!古人云,方從海上來。我今要上東洋大海,遍游三島十洲,訪問仙翁圣老,求一個起死回生之法,管教醫(yī)得樹活。”

“鎮(zhèn)元兄,貧道告辭了!”

話音未落,鎮(zhèn)元子就看見青云子駕起太清祥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火速離開了五莊觀,徑上東洋大海。

大仙贊嘆道:“好手段!好神通!不愧是太清的得意弟子!”

流光在半空中,快如掣電,疾如流星,眨眼之間就到了蓬萊仙境。

有詩曰:

大地仙鄉(xiāng)列圣曹,蓬萊分合鎮(zhèn)波濤。

瑤臺影蘸天心冷,巨闕光浮海面高。

五色煙霞含玉籟,九霄星月射金鰲。

西池王母常來此,奉祝三仙幾次桃。

看不盡仙景,徑入蓬萊,正然走處,見白云洞外,松陰之下,有三個老兒圍棋:

觀局者是壽星,對局者是福星、祿星。

那三星見了,拂退棋枰,行禮問候道:“青云子何來?”

青衣少年道:“特來拜訪一下三位老友。”

福星問道:“你青云子可是大忙人,什么時候如此清閑了?”

青衣少年道:“實(shí)不瞞列位說,貧道行在半路,有些兒阻滯,特來小事欲干,不知肯否?”

福星道:“是甚地方?是何阻滯?乞為明示,吾好裁處。”

青云子道:“因路過萬壽山五莊觀有阻。”

三老驚訝道:“五莊觀是鎮(zhèn)元大仙的仙宮。你莫不是把他人參果偷吃了?”

青衣少年笑道:“偷吃了能值甚么?”

三老道:“不知好歹。

那果子聞一聞,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活四萬七千年!

他得之甚易,就可與天齊壽;我們還要養(yǎng)精、煉氣、存神,調(diào)和龍虎,捉坎填離,不知費(fèi)多少工夫。

你怎么說他的能值多少?天下只有此種靈根!”

青衣少年道:“靈根!靈根!我已弄了它個斷根!”

三老驚問道:“怎的斷根?”

青云子道:“是我去偷了他兩個,被我和一個侍衛(wèi)吃了。

那童子不知高低,賊前賊后的罵個不住。

是貧道惱了,把他的人參果樹推倒在地,樹上果子全無,椏開葉落,根出枝傷,已枯死了。

我想逃走卻被他一招“袖里乾坤”給鎮(zhèn)壓了,無奈之下,只能答應(yīng)為他走遍四海,尋到起死回生之妙方。”

三星聞言,心中也悶道:“你啊,你啊,年少無知,不識圣人。

那鎮(zhèn)元子乃地仙之祖;我等乃神仙之宗;

你雖得了天仙,卻是太乙散數(shù),未入真流,怎么脫得他手?

若是打殺了走獸飛禽,蜾蟲鱗長,只用我黍米之丹,可以救活;

那人參果乃仙木之根,如何醫(yī)治?沒方!沒方!”

“既然沒方,那就告辭了。”

青衣少年縱太清祥云離了蓬萊,僅僅一炷香的時間,又到了方丈仙山。

方丈巍峨別是天,太元宮府會神仙。

紫臺光照三清路,花木香浮五色煙。

金鳳自多槃蕊闕,玉膏誰逼灌芝田?

碧桃紫李新成熟,又換仙人信萬年。

正走處,只聞得香風(fēng)馥馥,玄鶴聲鳴,那壁廂有個神仙。

盈空萬道霞光現(xiàn),彩霧飄光氣不斷。

丹鳳銜花也更鮮,青鸞飛舞聲嬌艷。

福如東海壽如山,貌似仙童身體健。

壺隱洞天不老丹,腰懸與日長生篆。

青云子相迎,叫聲:“帝君,晚輩稽首了。”

那帝君回禮道:“原來是青云子,失迎。請荒居奉茶。”

……

清微大道,無極神君。

元始之化炁分真,紫府之潛龍勿用。

稱帝於方諸之山,職掌天階仙籍。

立闕于碧海之上,道稱化育群生。

三宮有管轄之司,八帝為無為之座。

屆期登臺,南顧宛爾,紫炁東來,湛然真靜。

誕迪玄功,無上之君,群真之祖。

天仙統(tǒng)領(lǐng),大道綱維。

稟九炁之元靈,聚清微之妙奧。

開敷丹法,闡抉先天。

圓明自在映虛空,廣大高明通無始。

接濟(jì)眾生而愿弘誓重,拔超趣類而滯起沉升。

朽枯受炁于東方,幽暗見光于赤地。

朗宣正教,攝治邪蹤。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主掌群仙寶篆。

東華立極,大道帝君,傳丹度世天尊。

……

入眼皆是貝闕仙宮,瑤池瓊閣。

青云子坐下,帝君吩咐侍者進(jìn)瀛洲飄渺茶,只見翠屏后轉(zhuǎn)出一個童兒。

身穿道服飄霞爍,腰束絲絳光錯落。

頭戴綸巾布斗星,足登芒履游仙岳。

煉元真,脫本殼,功行成時遂意樂。

青衣少年道:“晚輩此來,有一事奉干,未知允否?”

帝君道:“何事?自當(dāng)領(lǐng)教。”

青云子道:“近因云游路過萬壽山五莊觀,因他那小童無狀,是我一時發(fā)怒,把人參果樹推倒,因此阻滯,特來尊處求賜一方醫(yī)治,萬望慨然。”

扶桑帝君道:“你這無知小兒,不管一二,到處闖禍。

那五莊觀鎮(zhèn)元子,圣號“與世同君”,乃地仙之祖。

你怎么就敢沖撞他?

他那人參果樹,乃萬壽草還丹。

你偷吃了,尚且有罪;卻又連樹推倒,他豈能饒你?”

青衣少年道:“正是如此,乞求帝君救我!”

東華帝君道:“我有一粒‘九轉(zhuǎn)太乙還丹’,能治世間生靈,卻不能醫(yī)樹。

樹乃水土之靈,天滋地潤,若是凡間的果木,醫(yī)治還可;

這萬壽山乃先天福地,五莊觀乃賀洲洞天,人參果又是天開地辟之靈根,

如何可治!無方!無方!”

青云子道:“既然無方,晚輩告別。”

扶桑帝君仍欲留他:“青云子,你著什么急啊,咱們兩個許久不見,喝一壺再走。”

帝君一邊說一邊取出玉液瓊漿一杯。

青衣少年道:“急救事緊,晚輩不敢久滯,告辭了。”

青云子遂駕祥云,一路飛馳至瀛洲島。

只見那丹崖珠樹之下,有幾個皓發(fā)皤髯之輩,童顏鶴鬢之仙,在那里著棋飲酒,談笑謳歌。

祥云光滿,瑞靄香浮。

彩鸞鳴洞口,玄鶴舞山頭。

碧藕水桃為按酒,交梨火棗壽千秋。

一個個丹詔無聞,仙符有籍;逍遙隨浪蕩,散淡任清幽。

周天甲子難拘管,大地乾坤只自由。

青云子高叫道:“諸位道友,帶我耍耍兒怎的!”

眾仙見了,急忙趨步相迎。

有詩為證,詩曰:

人參果樹靈根折,道尊訪仙求妙訣。

繚繞丹霞出寶林,瀛洲九老來相接。

青衣少年認(rèn)得是九老,笑道:“老兄弟們,自在啊!”

九老道:“青云子道兄當(dāng)年比我們還自在,今日如何得暇至此?”

青云子將那醫(yī)樹求方之事,說了一遍。

九老也大驚道:“你也忒惹禍!我等實(shí)是無方。”

青衣少年道:“既是無方,我且奉別。”

九老又留他飲瓊漿,食碧藕。

青云子不肯坐,飲了他一杯瓊漿,吃了一塊仙藕,急急離了瀛洲,徑轉(zhuǎn)南洋大海。

早望見落伽山不遠(yuǎn),遂落下云頭,直到普陀巖上。

見觀音菩薩在紫竹林中與諸天大神、木叉、龍女,講經(jīng)說法。

海主城高瑞氣濃,更觀奇異事無窮。

須知隱約千般外,盡出希微一品中。

四圣授時成正果,六凡聽后脫樊籠。

竹林別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滿樹紅。

青云子就與守山大神到了紫竹林里,參拜觀音菩薩。

菩薩嘲諷道:“青云子,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又遇見什么麻煩了?”

青衣少年自然聽出了觀音口中的嘲諷之意,不過你求人家辦事,你就得低聲下氣。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哦,貧道行到那西牛賀洲,萬壽山了。”

菩薩道:“那萬壽山有座五莊觀,里面有位鎮(zhèn)元大仙,你曾拜會他么?”

青云子道:“因是在五莊觀,貧道不識鎮(zhèn)元大仙,毀了他的人參果樹,他令我云游四海,求活樹之法訣!”

觀音菩薩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自然早就知道他闖下了大禍,責(zé)怪道:“你這牛鼻子老道,不知好歹!

他那人參果樹,是天開地辟的靈根;鎮(zhèn)元子是地仙之祖,我也要讓他三分,你怎么就敢推倒他的樹?!”

青云子嘆息一聲,解釋道:“貧道實(shí)是不知,那一日,我云游天下,路經(jīng)五莊觀。

他不在家,只有兩個仙童,我偷了他兩個人參果,嘗嘗鮮。

那童子知覺,竟然大罵本座,本座發(fā)怒,遂將他的寶樹推倒。

他回來之后,一招袖里乾坤,囚禁了我。

沒辦法,如今我已允了與他醫(yī)樹,卻才自海上求方,遍游十洲三島,眾神仙都沒有本事。

貧道因此志心朝禮,特拜告菩薩。伏望慈憫,俯賜一方!”

菩薩微微一笑,問道:“青云子,你怎么不早來見我,卻往島上去尋?”

青衣少年聞得此言,心中暗喜道:“造化!造化!觀音一定有方法!”

他又上前懇求。

菩薩道:“我這凈瓶底的‘甘露’,善治得仙樹靈苗。”

青云子問道:“菩薩,可有經(jīng)驗么?”

觀音微微一笑,容顏綽約,美麗如仙,粉嫩櫻桃紅唇,吐氣如蘭,香氣四溢:“有的,當(dāng)年我與太上老君打賭,他拿去我的柳枝,放于八卦爐中焚燒了三個時辰,我將柳枝放回凈瓶之中,六個時辰之后,恢復(fù)本來模樣。”

青衣少年大笑:“這下貧道有救了,大慈大悲的菩薩天尊,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今天,您老人家也救救可憐的青云子唄。”

觀音小嘴一撇,輕輕的哼了一聲:“不救,除非,你跪在地上求我。”

說完這話,觀音就舉頭望蒼穹,目光游離。

菩薩的心里話:哼,青云小子,這次一定要讓你長個記性,人家可是觀音哎,大名鼎鼎的西方三圣哎,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把人家當(dāng)成什么了,保姆嗎?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青云子這家伙還是凡間威名赫赫的道尊,他現(xiàn)在一定很難受吧,他一定跪不下去吧,他……

大美人觀音忍不住回頭一看,竟然嚇得喊出了聲音:“我去!青云子,你……你怎么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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