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問：“你們倆都還這么小，燕子的父母會同意你們結婚嗎？”

立冬輕蔑地笑了笑：“姐，別那么老土，好不好！誰說在一起睡了，就一定要結婚？你不是說我們還小嗎？結什么婚？而且又不是我想睡她，是她哭著喊著貼上我不走……”

只聽“啪”的一聲，谷雨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立冬的臉上，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種無恥的話來。立冬怔住了，這是姐姐第一次發火，也是姐姐第一次打他。谷雨一邊哭，一邊罵：“你知道鎮上的人是怎樣罵梅金寶的嗎？你不是也對他恨之如骨嗎？你看看你，你和他有什么區別？當初，我跟鐘波分手，你不是一樣要跟人家拼命嗎？你這樣對待人家一個女孩子，你還是人嗎？”

立冬站在原地，像個無助的孩子，其實本身就是一個孩子！谷雨氣得生意都不想做了，立冬一聲不響地接過姐姐手里的活兒，哼哧哼哧地一直干到了中午。直到做好午飯，他叫姐姐吃飯，谷雨還是不想理他。

立冬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姐姐身邊，嘟嚕著發誓，今后再也不惹姐姐生氣了。如果姐姐不喜歡燕子，就跟她好說好散。

谷雨嘆了一口氣，她有什么權利不喜歡人家女孩兒？正經八百地談戀愛有什么不好？她擔心的是弟弟的年紀還小，還不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而害了人家。

被姐姐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之后，立冬跟燕子攤牌，表示今后不再來往。不知是不是跟立冬賭氣，燕子二話沒說，扭頭就走，說是去廣州打工，永遠不再回來。

其實，在谷雨撞破立冬和燕子的事情之前，隔壁的秦阿姨就發現這兩個孩子搞在了一起，秦阿姨曾好心地提醒谷雨，讓立冬遠離燕子，當時并沒有明說這個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只是說起她的家庭，便一個勁兒搖頭。

當時，谷雨并沒有在意，甚至對秦阿姨有些抵觸和反感，從小到大，因為父母的壞名聲像一道鎖鏈套在她和弟弟妹妹的脖子上。現在看來，不光是他們家的孩子被人評頭品足，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別人拿出來說三道四，出生在一個名聲不太好的家庭，是孩子們的錯嗎？

在燕子離開立冬去廣州打工后，有一次閑聊，秦阿姨告訴谷雨，燕子的母親早逝，父親脾氣暴躁，人稱酒麻木，喝完酒就拿自己的孩子出氣，于是，燕子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在父親的拳頭和木棍下長大成人，大哥就是因為在被父親追打時不小心摔倒，戳瞎了左眼，人稱郭瞎子，郭瞎子在嚴打期間因作惡多端，人神共憤，被判死刑，早已槍斃。二哥郭東也是一個混世魔王，后因哥哥被嚴打，雖然囂張氣焰收斂了一些，但也是一個不好惹的家伙，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成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閑，惹是生非，混吃等死。

然而，說永遠都不會回來找立冬的燕子，因為忍受不了工廠流水線的三班倒，僅僅過了三個月，就灰溜溜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