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桓也清楚,這是太學眾學子的婉拒。“不過,沒關系。自己所謀之人都已不在此列,眾學子的留或不留宿太學之舉,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宮桓聽著一些大臣畢恭畢敬的回稟,還有一些大臣附和的提議,便開口道:“既然是太學眾學子之聲,也是合理之言。那……太學學子留宿宮中的提議便就此罷住吧。”
“但,太學辦學之宗旨不可忘卻松懈吶。望學子們于太學里學有所獲,將來于燕圖國也能有所效。”
“臣等代太學眾學子謝皇上的體恤。想必,學子們都是心懷太學求學之心,以求報效燕圖為目標的?!币恍┚妥蛉樟羲尢珜W提議而考察了眾太學學子之愿的大臣拱手向宮桓說道著。
“眾愛卿辛苦了,學子們有求學而報效國家之志,此乃燕圖國之幸??!”宮桓說。
宮桓關于太學留宿學子的提議,就此落下了帷幕。
其實,宮桓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氣的。“要是,這提議被眾學子贊成,而自己所謀的宮越卻不在其中,那會是個揪心的決策。估計自己每每聽到被別人提起‘太學’兩字都是一種煎熬吧?!睂m桓暗暗地想了一下。
早朝的議政殿里,眾臣很快就把被兩度提及的太學留宿之事拋之腦后,而投入到別的政事商討中。
宮周看著自己的皇兄宮桓看不出別的表情的樣子,他不禁在心底想,“皇兄自己添的堵沒添上,估計心底里是大為高興的,謀阿越的步伐也輕便不少呀?!?
確實,宮桓此刻的心思不太在早朝上。他大略聽著眾大臣按部老道的政事論斷,也不發表自己的見解,只是偶爾有所認同般點一下頭。
他神思有些飄遠,在想著,“怎樣見阿越那個小子?自己昨天才和皇弟一起去的母后宮殿,今天又同去的話估計會被猜疑了。單獨宣見,那就更是不言而喻。不單獨見,這樣的話題也不能在大眾前提前。成不成是一回事,被聽者也會不知所措吶?!?
正在不停地想著法子順利隱秘地見自己侄兒的宮桓忽然聽到,“說到太學,不知太學里學子的學業進展的如何吶?”
宮桓聚神看時,是他的皇弟宮周在問,他仿佛是出于好奇。
太學監學許大人許選便說:“太學最近的學風很好,學子們的學業總體上都有很大的提升。特別出現了不少被太學先生都認同、進步很大、潛力也巨大的學子。”
“特別是大皇子,能力有很大的進步,治世之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當然二皇子、三皇子,秦相家的秦軒,李太卿家的李亦廷,黃城守家的黃歡安等也都很優秀?!?
一眾大臣聽著許大人的稟說,都不由的點頭贊賞。“太學歷來重視學子的學術與學政的培養。太學先生的教授功不可沒,當然更重要的是學子自身的努力?!?
“看樣子,皇兄可以欣慰喏。大皇子在太學中的表現,大有皇兄少年時的風范。這是皇兄之欣,也是咱燕圖的欣吶?!睂m周不由的笑道。
“是啊,是啊。”眾大臣也附和著。
“這個宮周,不會已經知道自己的謀算了吧。”宮桓看著朝堂中與一眾大臣同笑著的宮周,猜想著。
宮桓自認謀劃得隱秘,沒露出讓人能猜到自己舉動的行為?!安贿^,自己這個皇弟,從小就善于從細微處洞察到深處?!?
宮周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與宮周的舉動,“昨天自己看似不經意地提阿越,母后宮殿里自己好像在聽到,阿越今天進宮向他皇祖母請安時有一瞬間的喜悅,再加上提的太學留宿之事?!?
“由此看來,也就這三件不相關的事情罷了。他居然有所感,還讓眾大臣拿著大皇子之事向自己暗自表態?!?
“哼,我可不是這么好糊弄的。這個皇弟之前就向父皇表態不愿成為太子,現在又暗地里為阿越表同樣之態?!?
宮桓心里想著,“既然你已猜到,我也就不跟你七拐八拐的暗地里謀劃了?!?
剛還在為找借口去見宮越的宮桓,此刻就不再糾結了。他打定主意,“下朝后就直接過去母后宮殿里見自己謀劃的阿越?!?
看著臉色晦暗不定地變換著,最后越發神態堅定的皇兄,宮周不由的提高了警惕?!翱礃幼?,自己婉轉的表態與勸說,沒能改變他對自己兒子阿越的謀劃喏。”
“也好,要是這么輕易就放棄,就不像皇兄的性子了。估計他放棄得也不甘心?!睂m周獨自想著。
朝事在眾大臣的商議下都有了決議。于是,早朝就便如常般結束了。眾大臣在宮桓宣布散朝之后便紛紛告退,相擁往宮外走出去。
宮周還沒來得及抬步往殿外走,就聽到了宮桓的聲音,“皇弟稍等,我與你一同去母后那?!?
宮桓直接說,宮周原地等候,笑道:“好啊?!?
兩人同步往殿外走出去,邊走,宮桓邊說:“皇弟啊,我看你家阿越文治武學都大有開國之君的風范啊。咱燕圖由這樣一位皇君來領導會更好吧?你怎么看?”
聽著宮桓的直白明說,宮周有一瞬的震驚,“自己的皇兄是在向自己展示,他對阿越明目的謀啊”。
于是他便道:“皇兄說笑了,阿越的才能只是小孩子之才罷了,可不敢與開國之君相比”。
宮周停了一下接著說:“燕圖在皇兄的治理之下,形勢大好,國家穩定,百姓富足。燕圖有像皇兄這樣英明的皇君領導,相信會越來越好的。阿越可比不得皇兄這樣的治理之能吶?!?
“哼,就知道你會這樣推脫。不過,沒關系?;市治铱墒窃谥\阿越,旁人的見解或意愿都不及他本人的意愿來得重要?!?
“雖然知道,你可能會不愿意自己的兒子成為這燕圖之君。但,可不妨礙我這皇帝對繼承人的挑選。要知道,咱燕圖皇室中挑選后繼掌權者,可是有任賢為先的好傳統。”
“我現在是在行使這一權利。再說了,燕圖江山的治理,是咱每一位皇室中人都應有之責。”宮桓與宮周擺說著皇室宮家的種種家規等。
“皇兄說的是,每任掌權者都有這樣挑選后繼人的權利??桑瑢m家先祖的遺志里也說了,不可勉強不愿成為被挑選者的人成為燕圖江山的掌權者?!睂m周也不辯駁宮桓所說的權利,他只是把權利后面說到的半截,給它補全著。
“是有這么一說,皇兄我也沒忘記。不過,我現在挑選的可不是你,你沒有權利替阿越推卻,或替他推卻的權利不是那么大。”宮桓平靜地道。
“嗯,皇兄說的是。不過,都說知子莫若父,我這樣說也是很有理由的。至于,皇兄要不要接受,那是皇兄的自由?!睂m周也平靜地回說著。
“我知道,但阿越我是要親自問的,最好能爭他自愿的接受。皇弟不打算助皇兄一把,而讓皇兄錯失一個好繼承人?”宮桓忽然反問著宮周。
“皇兄見諒啊。不是我不幫,只是阿越他確實不合適。就如當初,很多大臣和皇兄你,看好我成為太子一樣。皇兄也如那時的大臣般,被現象蒙遮吧了?!?
“我那時自認為,不是合適的太子人選。也幸虧父皇眼力夠,看出我這不適合當太子的本質。”宮周笑道。
宮桓回想當初,“自己的想法,的確如那時的眾大臣一樣,認為那時的宮周是最合適當太子的人選。至于后來父皇選了自己,確實讓自己和眾人意外?!?
“后來,自己也曾經問父皇選擇自己的因。父皇只是淡淡地說,‘這天下態勢之治不適合宮周那樣的性子?!富式又鴨栕约?,‘現在你不愿意成為太子嗎’自己當時搖了一下頭說,‘不是。’”那一幕在此刻閃過宮桓的腦海。
“自己成為皇上后,治理國家之時,也體會到父皇當時說的天下態勢之治,也看透父皇說的宮周的本質?!?
“只是,現在看著阿越大有開國之君風范的樣子,心中便不由的癢癢的,想要把阿越選為自己之后的燕圖江山治理者?!?
“可能,阿越的性子真如其父宮周所言。只是他現在還小,如果把他打磨一番,會不會更適合呢?”宮桓不太確定地想著。
宮道上,一明黃一銀白,一壯實威嚴,一挺拔俊逸,兩個身影幾乎并肩、靜靜地走著。兩道身影后面遠遠跟著袁海泉與三個宮人。
袁海泉看著前面的背影,感覺到,“明黃的身影明顯有一絲不太信步的樣子,仿佛受到打擊一樣?!?
確實,宮桓內心是受到了打擊,特別是來自身的。他現在有些猶豫,“到底要怎樣問阿越,阿越怎樣的回答才是自己滿意的?”
宮周看了一眼在沉思中步調略顯緩慢兩分的皇兄,便也不打擾他的思緒,而調整自己的步伐默默配合著他的,一同走向壽康宮福綿殿。
直到藍底黑漆的“福綿殿”三字映進眼底,宮桓才收回自己的思緒。他在宮人的行禮問候中,應答著走進殿門。
太后歡欣爽朗的笑聲傳進兩人的耳朵,他們兩人的表情便不由的被這笑聲感染著。隨即,他們臉上綻放開同樣喜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