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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風歷節病脈證并治第五

夫風之為病,當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為痹。脈微而數,中風使然。

風之中人,乘虛而入,不必動關全體,或止半身,或僅一臂,皆謂之痹。痹者,閉也,《內經》所云風痹是也。以元氣有強弱,邪氣有輕重,故為病不同,唯憑之于脈。如脈微而數,微為正虛,數為風發,養正祛風,一定之理矣。然此猶為外風乘虛襲入而設,尚屬暴病,若積弱之軀,或高年氣血衰憊,以致半身不遂,當屬“偏枯論”[60] 所云“男子發左”、“女子發右”者是也。若以風邪治之,是為促命期矣。蓋男子以氣為主,氣不足則無以鼓動血分,左偏屬血,故血泣而枯也。女子以血為主,血不足以榮養氣分,右偏屬氣,故氣餒而枯也。偏枯之處,氣血不行,而變化內風,譬若偏枯之樹,節竅空槁而蟲蟻萌發也。治法惟有栽培未枯一偏,從陽以引陰,從陰以引陽,朝滋夕壅,容有回春之理。余見俗醫,每遇偏枯一證,只知治受害一偏:男子發左,純以養血為事;女子發右,純以消痰去濕為事;甚有不顧氣血強弱而專以疏風急急者。嗟乎!枯者枯矣,培之不及,而再伐之,又何忍乎!先民有作,當為之痛心疾首者也。何不參觀物理以司人命耶?

寸口脈浮而緊,緊則為寒,浮則為虛,寒虛相搏,邪在皮膚。浮者血虛,絡脈空虛,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喎僻不遂。邪在于絡,肌膚不仁;邪在于經,即重不勝;邪入于腑,即不識人;邪入于臟,舌即難言,口吐涎。

浮緊本為風傷衛、寒傷營之脈,今以中風而見此脈,則外無太陽表證可知,是緊為本氣寒,浮為里氣虛也。凡邪之中人,必先皮毛,次絡,次經,次府,次臟,由漸而深。其始入也,乘本氣虛寒而搏結,則先盛于皮膚,而圍環于皮膚以內者。直者為經,橫者為絡,旁之小者為孫絡,絡在經之外、膚之內,經主氣,絡主血。今脈浮為虛,因絡空而血虛,有不堪重按之象,邪乘絡虛而深入,無論左右。凡邪所感之處,其氣因不用而反緩,其未受邪之正氣,不能率其故常而反急,于是牽引病氣,喎僻不遂。于未病之一偏,絡在肌肉之中,絡病故肌膚不仁。經連筋骨之間,經病則必痿重而痹著。漸次而入于腑,胃為六腑之總司,腑邪必歸于胃,風痰上塞堵塞心竅,故不識人也。又深而入于臟,心為五臟之主宰,臟邪必歸于心,心連舌本,氣厥不至,故舌難言、廉泉開而吐涎也。至于難言吐涎,五臟之氣機將息,中風極深之候。

寸口脈遲而緩,遲則為寒,緩則為虛。榮緩則為亡血,衛緩則為中風。邪氣中經,則身癢而隱疹。心氣不足,邪氣入中,則胸滿而短氣。

猶是虛寒也,而脈見遲緩,是正雖不足,而風邪尚淺。脈之所以遲者,因里寒而遲;所以緩者,以風入而緩。蓋緩本風脈也,緩在營分,心主營,心為風搏,不能生血矣。緩在衛分,肺主衛,肺為風搏,無以衛外矣。營衛本屬太陽一經,風邪傷衛,久而不解,為身癢,為隱疹,即久成泄風[61]之義也。寒邪挾風而入營,則心氣不足,為胸滿,為短氣,如飲家心下逆滿是也。前條言浮緊,病機在緊上見之,本氣虛寒,招風取中,純從本論。此條言遲緩,病機在緩上見之,風邪亦微,即挾虛寒,不離太陽一經,尚可從標治也。

侯氏黑散方

治大風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外臺》治風癇方。

菊花四十分 白術十分 防風十分 桔梗八分 黃芩五分 細辛三分 干姜三分 茯苓三分 人參三分 當歸三分 川芎三分 牡蠣三分 礬石三分 桂枝三分

上十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日一服。初服二十日,溫酒調服,禁一切魚肉、大蒜,常宜冷食,六十日止,即藥積在腹中不下也,熱食即下矣,冷食自然助藥力。

此由中氣虛寒而為風邪所痹也。風本清邪,主之于肝,發于上焦,故用菊花清肝散風為君,黃芩以助其清邪之力,防風以助其宣散之勛[62]也。病本于中虛,參、苓、白術壯補其中氣;治風先治血,川芎、當歸活血以祛風,則心中之不足瘳[63]矣。干姜守中,以治中寒,細辛入陰,以祛伏寒,桂枝行陽,以散表寒,則心中之惡寒亦除矣。然陽邪恐致擾陰,礬石酸寒,足以澄清手少陰之邪,牡蠣咸寒,足以降泄足少陰之邪。夫風淫于上也,藥性易致下行。桔梗舟楫之劑,載藥上浮以為功,且開提氣化,以行周身之風痹。而又助之以酒,使之浸淫于中,運行于表。常使冷食積中不下者,以里氣已虛,先藉藥力防護,而祛邪不可迅速也。

風引湯方,除熱癱病。《外臺》治大人風引,小兒驚痛瘛疭時發。巢氏[64]用治腳氣。

大黃四兩 干姜四兩 龍骨四兩 牡蠣二兩 桂枝二兩甘草二兩 寒水石 滑石 石膏 赤石脂 白石脂 紫石英各六兩

上十二味,杵,粗篩,以韋囊盛之。取三指撮,井華水三升,煮三沸,溫服一升。

熱甚則生風,除熱即所以熄風也。風陽擾攘則生痰,為癱為癇,莫非風痰所發,清熱所以治其源也。名曰風引,謂風邪自此引去,正不必用風藥矣。按榮緩為亡血,衛緩為中風。蓋血枯,則燥火生而內風自動;表虛,則腠理疏而外風易入。黑散屬衛緩中風例治法,風引屬榮緩亡血例治法也。但既曰亡血,何以輕用大黃?以其營緩,緩則有濡滯之象,非真無血,特滯而不行,如女子血枯初候,而用大黃img蟲法也。故在衛緩,必主行陽,在榮緩,必主濡血,有固然者。然至于風動痰生,風引驚痛,里氣紊亂已極,治法不得不曲為顧戀。桂、甘、龍、牡和榮衛、輯[65]心腎,扶正以端[66]其本;滑石、石膏、寒水石,清三焦之燥熱;赤白石脂、紫石英鎮臟家之逆氣;姜以通神明,而用干姜之辛溫,兼入血分,佐大黃以能行能止,共襄[67]底定[68]之功也。

防己地黃湯方

治病如狂狀,妄行,獨語不休,無寒熱,其脈浮。

防己一分 甘草一分 桂枝三分 防風三分

上四味,以酒一杯,漬之一宿,絞取汁,生地黃二斤img咀,蒸之如斗米飯久,以銅器盛其汁,更絞地黃汁,和分再服。

風邪挾濕,壅于陽明,胃之支脈絡于心,故神明昏亂如狂,妄行、獨語不休也。二防散風祛濕,桂、甘入榮和衛,而重用生地汁,以濡血息風,養營滋胃,制方絕妙。風本無形,二防、桂、甘蒸為露,獨取清氣,以入上焦氣分。生地黃只取汁,流而不滯,直達下焦,與濕同行,風從此息,神明自安矣。

頭風摩散方

大附子一枚 食鹽

二味,等分為散,沐了,以方寸匕,摩疾上,令藥力行。

偏頭風乃下焦陰火攻沖,故以二味摩而降之。

寸口脈沉而弱,沉即主骨,弱即主筋;沉即為腎,弱即為肝。汗出入水中,如水傷心,歷節痛[69],黃汗出,故曰歷節。

寸口候臟陰,水寒重著,故脈沉。風性輕揚,故脈弱。寸口沉弱,知其病在筋骨也。蓋水邪歸腎,腎主骨;風邪歸肝,肝主筋也。然病雖在腎肝,而邪終由表入,以汗出毛孔開,而入水中,水淫傷心,諸痛屬心,因遍歷骨節筋絡而痛,故名歷節。汗出必黃,以濕郁為熱所致。蓋水邪自皮毛而進,溢于外為黃汗,流于關節為歷節,是黃汗、歷節,雖有表里之殊,而溯源則一耳。

趺陽脈浮而滑,滑則谷氣實,浮則汗自出。少陰脈浮而弱,弱則血不足,浮則為風,風血相搏,即疼痛如掣。盛人脈澀小,短氣自汗出,歷節疼不可屈伸,此皆飲酒汗出當風所致。

“飲酒汗出當風”六字,該內傷外感言,是歷節、黃汗病之源頭,故以之總括上文。蓋飲酒多,即為谷氣實,必取之趺陽,以趺陽為脾胃脈也。浮為風熱,滑為濕實,豈非濕壅熱郁而生風乎?汗出當風,即屬外感,必取之少陰,以少陰與太陽相表里也。弱為陰氣弱,浮為風氣強,風搏血而掣痛,豈非風邪塞閉而致濕熱乎?然浮滑浮弱,俱為常人言之,若肥盛之人,不在此例。夫盛人脈自不浮而澀小,但見短氣自汗,歷節疼,至于不可屈伸,亦必以飲酒汗出當風斷之,正不得拘定[70]脈之浮象矣。

諸肢節疼痛,身體尪羸,腳腫如脫,頭眩短氣,溫溫欲吐,桂枝芍藥知母湯主之。

陽主四肢,諸肢節疼痛,是本陽虛而更為風濕所痹也。陽痹則氣血不能充周,故身體尪羸[71];陽痹則濕邪下滯,故腳腫如脫;風勝則頭眩,濕壅則氣短;溫溫欲吐者,濕濁瀆擾胃腸故也。方用麻、桂、姜、防,以辛散上焦之風邪;白術、附子以溫運中下兩焦之濕邪;芍藥、甘草和調氣血以止痛,此三焦表里合治之法也。然風濕久痹,陰氣必傷,溫藥止可救陽,又慮煉陰,特加一味知母,以保肺清胃滋腎,亦三焦并賴,配合絕佳。總之陽氣為風濕所痹,類于歷節者也。

桂枝芍藥知母湯方

桂枝四兩 芍藥三兩 甘草二兩 麻黃二兩 生姜五兩 白術四兩 防風四兩 知母四兩 附子二兩

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味酸則傷筋,筋傷則緩,名曰泄。咸則傷骨,骨傷則痿,名曰枯。枯泄相搏,名曰斷泄。榮氣不通,衛不獨行,榮衛俱微,三焦無所御,四屬斷絕,身體羸瘦,獨足腫大,黃汗出,脛冷,假令發熱,便為歷節也。

前言飲酒汗出當風,雖合內傷外感,尚屬有余實證。而此條獨就飲食邊說,因循[72]偏害,為不足虛證也。蓋肝為風臟,腎為水臟,非必六淫之風為風也,而厥陰內蘊之風正厲,非必六淫之水為水也,而少陰浩蕩之波甚張。惟此內風與水,得其養則和暢安瀾[73],失其養則怒號崩潰。究其致病之因,傷于味者居多。如酸喜歸肝,過酸則肝氣走泄而筋緩;咸喜歸腎,過咸則腎氣枯寂而骨痿。枯與泄相搏,猶之水無源而木無根,下焦斷泄矣。下焦斷泄,則中焦之榮氣格而不通;榮不通,則衛亦不能獨運。于是榮衛式微[74],三焦無所稟受以統御周身四屬,里氣全無,為斷絕,為羸瘦,痹斯極矣。足腫脛冷者,寒濕浸淫,微陽不及下行故也。爾時病氣深沉,圖治實難,幸而終為滋味所傷。味之走泄筋骨者,亦可外達肌表,發而為黃汗,蒸而為發熱,致變歷節。雖尚可調治,而亦重大難堪矣。人可縱情恣意于食物乎?若論治法,要不越烏頭湯及崔氏八味丸條例中參酌也。

病歷節不可屈伸,疼痛,烏頭湯主之。

不可屈伸,疼痛,風寒濕三氣俱有。麻黃、烏頭辛溫解散而痹痛可開,芍藥、甘草泄肝和脾而屈伸自和,黃芪大補氣分,助麻黃、烏頭以攘外,協芍藥、甘草以安內,法律井然,以整以暇[75]

烏頭湯方

麻黃三兩 芍藥三兩 黃芪三兩 甘草三兩 烏頭五枚

上將烏頭img咀,以蜜二升,煎取一升,即出烏頭,再將四味img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蜜煎中更煎之,服七合。不知,盡服之。

礬石湯方

治腳氣沖心。

腳氣沖心,溫熱上干也,礬石利濕清熱,故主之。以漿水煎浸,從下引之也。

礬石二兩

以漿水一斗五升,煎三五沸,浸腳良。

附方

《古今錄驗》續命湯方

治中風痱,身體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不知痛處,或拘急不得轉側。

麻黃三兩 桂枝三兩 杏仁四十粒 甘草三兩 石膏三兩干姜三兩 人參三兩 川芎一兩五錢 當歸三兩

上九味,以水一斗,煮取四升,溫服一升,當小汗,薄覆脊,憑幾坐,汗出則愈;不汗更服,無所禁,勿當風。并治但伏不得臥,咳逆上氣,面目浮腫。

風之傷人也,必先犯肺,故主以越婢,清肺以疏壅。然邪之客處,其氣必虛,人參壯補其元氣,干姜溫守其中氣。加桂枝,入營而和衛;加芍、歸者,治風先治血也。

《千金》三黃湯方

治中風手足拘急,百節疼痛,煩熱心亂,惡寒,經日不欲飲食。

麻黃五分 獨活四分 細辛二分 黃芪二分 黃芩三分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一服小汗,二服大汗。心熱加大黃二分,腹滿加枳實一枚,氣逆加人參三分,悸加牡蠣三分,渴加瓜蔞根三分,先有寒加附子一枚。

此本虛,下焦素有伏風,復感外風,內外并治之法也。手足拘急,百節疼痛,伏邪所發也。煩熱惡寒,外風所致也。客邪擾于上,伏邪發于下,上下交邪,陽明困極,故不欲食飲也。心為胃之子,故神明亦亂也。方用麻黃以通清陽,開上痹為君,而協黃芪走肌肉而達表,合黃芩清上焦以除煩,獨活、細辛宣通腎肝,以搜剔伏邪。上下表里咸[76]理,極為允當[77]矣。而更立加法者,以本虛邪盛,不得不曲為綢繆[78]也。

《近效》術附湯方

治風虛頭重眩苦極,不知食味,暖肌補中,益精氣。

白術一兩 附子一枚半去皮 甘草一兩

三味,剉,每五錢匕,姜五片,棗二枚,水盞半,煎七分,去滓溫服。

此由中陽虛衰,復被邪客所致。故以附子溫起真陽,而以白術、甘草填補中州,庶濁陰散而精氣充,虛風自熄矣。

崔氏八味丸

治腳氣上入,少腹不仁。

干熟地八兩 山萸肉四兩 薯蕷四兩 澤瀉三兩 茯苓 牡丹皮各三兩 桂枝一兩 附子一兩

八味,末之,煉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日再服。

寒濕二氣,沖激腎垣[79],必須用專經之藥,以行陽去濕為治。其不用肉桂而用桂枝者,以桂枝行陽,能伐腎邪,不必專于補也。

《千金》越婢加術湯方

治肉極,熱則身體津脫,腠理開,汗大泄,厲風氣,下焦腳弱。

麻黃六兩 石膏半斤 甘草二兩 生姜二兩 白術四兩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六升,先煮麻黃,去上沫,內諸藥,再煎取三升,分溫三服。惡風,加附子一枚。

陽明主肌肉,陽明熱極則不能司合,而汗泄致風,風動火炎,故津脫。風陽上浮,故下部腳弱。其必致腳弱者,以脾與胃為表里,脾主四肢也。故藥用越婢以清熱熄風,加白術以補中而實腠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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