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的潛意識里，總是情不自禁地會產生一種輸贏心理，總是想要和這個家伙一較高低……盡管在他心里，眼前這個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占了其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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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淅瀝的小雨終于停了下來，但陰沉沉的天，依舊讓人感覺郁悶。

程度他們行車過來松鎮郊野的案發現場，下車的時候，地面尚還濕漉漉的。外邊一些的大路還好說，是瀝青鋪陳的地面，除了一些車轍泥印，路還算好走。

從大路岔進小路的時候，泥濘的泥地，讓幾個人不得不踩臟了鞋。在進入那幢房子之前，大家還得先在院子里把鞋底給洗了，盡給人找了麻煩。

松鎮警局派了探員過來，協助唐賢帶人查看現場。程度不急著去屋里探看，于是在大家湊在一起沖洗鞋底的時候，繞出來房子的外部，走三步停一步的仔細檢查著地面和外墻。

雖然下了雨，但一部分腳印，仍然殘留著，更是因為有雨水的積蓄，草叢里、泥路里的腳印，才清晰無遺。

臨近這幢房子一樓外墻上唯一的窗口，程度于草叢里，發現了一枚硬幣，它近一半的身子被埋在了土里，只露出來一小部分。若不是因為雨水浸洗去了一些泥塵、殘葉，常人大概也難發現它。

程度從衣服口袋里拿了手套，彎下身子正準備把它拾起來，而就當他彎著腰的時候，視線觸及草叢里的某處——

一枚戒指被遺落在那里。

又是硬幣又是戒指？這窗外的“財”未免散落有點多。

“哎？阿度？！你什么時候去外邊了？”歐陽浩森已經進入房內，正從房間里的窗戶往外瞧的時候，竟然看到程度杵在外邊，大吃一驚。

程度聽了歐陽浩森的招呼，直起身來，若有所思一陣，便走近窗戶。

“歐陽，麻煩讓里邊的法證出來一下，外面有些東西。”程度說。

“有……什么東西？不會是……尸體吧？”歐陽浩森往回縮了縮腦袋，皺著臉反問道。

“小東西，不是尸體。”程度回答得干脆，與此同時，他的目光朝房間里掃了一眼，正好瞧見Vicky背對著他，于一側墻面前方站著，程度因此半瞇著眼，認真盯了幾眼她面向的墻壁——墻面上密密麻麻地貼了很多照片，幾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墻面。

此刻沒有什么比眼下的想法更迫切，他想先知道Vicky在那看到了什么。

繞著另外的一邊圍墻，程度走回來正門，進到院子急匆匆地沖洗干凈鞋底沾了的泥，在屋子門口套上鞋套以后，就往那房間里鉆。

羅微微好不容易找著了他，本該跟著歐陽浩森的她，有意無意之間，盡可能離程度近一些，她希望在程度需要幫忙的時候，自己可以給他遞個東西、伸出援手什么的。

或者能跟上他的思路，一起討論一些案情。

可是程度的心思，壓根沒在羅微微身上。進來房間以后，他先是掃視了一圈，遂低頭將下巴抵在握拳后的食指指背，若有所思。

他已經忘記自己忙著進來，最初是為了什么，整個人似乎是一秒遁入狀態，充耳不聞周圍事。

而Vicky此刻已經過來矮桌這邊，她站在那花瓶前面，有些出神地盯著玻璃瓶中已經枯萎的花，片刻之后，她撿起一瓣花碎，送到鼻子附近。

盡管花瓣已經枯萎，那味道聞起來帶了一些雜碎，依舊不妨礙那股熟悉的香氣，刺激記憶神經。

——這股香氣，她再熟悉不過。

“那邊看過沒？”

程度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耳側，令出神的Vicky出其不意，被嚇了一跳。

臉色煞白了幾秒后，她才緩過神來。程度的問題跟著又來了。

“有什么看法？”程度說完，別了別臉示意貼了照片的地方。

“順序不對。”Vicky回答，因不想自己還沒完全藏好的情緒暴露無疑，就趁程度還沒注意，稍微側過一些身子，避開程度的視線。

而正是她這個小動作，讓程度看向她這邊的時候，多留意了一下，這便也注意到了Vicky身前、矮桌上的枯花。

花？

程度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是花，會不會那么巧合？他疑惑自問。回想起來，幾個月以前，第一次和Vicky去看現場，她也是盯著死者房內的插花發呆。

“有什么發現么？”程度本意是問，Vicky在枯萎的花這里，有什么發現。可是Vicky卻誤以為程度是在繼續上一個問題。

“時間不對。”她淡淡地說道。

“什么？”程度疑惑，回過臉來看向她。

“那些照片，擺放的時間順序不對。”Vicky認真地回答。

“會不會是故意的？”歐陽浩森正好聽到了Vicky的這個發現，于是湊了過來。

“如果現場取證工作做完了，可以試試按照時間順序擺放一次……”程度思忖片刻，然后建議道。

他明白Vicky的意思，那邊墻面上的照片，右下角都有時間水印，但現在墻面上的照片，像是故意貼亂了時間一般……

而看到歐陽浩森臉上疑惑不解的表情，程度就再解釋道，“兇手留下的訊息，也許就在那照片墻上。”

可說完這些話以后，怔住的不只是一臉吃驚的歐陽浩森，還有程度自己。

或許她腦海里已經臨摹一遍了，所以照片盡管還不還原，上邊留下的訊息，她都知道是什么。程度的眉頭緊鎖，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喪氣——還是慢了她一步。

如果他沒猜錯，她也已經從這個枯萎的花朵之中，又提前知道了什么。

程度的潛意識里，總是情不自禁地會產生一種輸贏心理，總是想要和這個家伙一較高低……盡管在他心里，眼前這個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占了其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

他湊近枯萎的花朵看了看，隨口問了旁邊采集物證的法證林蔓。林蔓是一個月以前才調來G市警局鑒證科，表面上看和他年紀相仿，是個挺有靈氣的小姑娘，但據歐陽浩森說，程度和他不能學那孟軒一樣叫她“小姑娘”，因為這林蔓可是姐姐，年紀比他們大了幾歲。

“能知道這是什么品種的玫瑰花么？”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