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姆頭人這時也是冷汗直冒，略帶討好的答道：

“大人，沼地地廣人稀，往往你在里面行走好幾天都見不到人煙。但是其中食物豐富，特別是利于捕魚的也只有幾個湖泊，都為沼地部落所占據。我們最常去的乃是楚德湖，也就是和那些不信正教的騎士老爺們接壤的地方，瓦里夫隊長征召我們時也是去的那里。”

卡姆詳細解釋道，“楚德湖分為小湖和大湖，小湖同道加瓦河相連，大湖的湖心居住著閃蛇部落，他們信仰的乃是雷神佩隆。閃蛇部落善于使用標槍和投石器。如果異鄉人未經允許就進入湖中，他們還會潛入水下鑿船。因此我們每年都預先換取一些繩子、陶罐、蠟燭、瓷娃娃之類便宜的雜物，用來交換進入其中捕魚的權利。”

謝苗不解道，“可是，我們當時乘木排去里加的時候，并沒有這么做啊。”

卡姆解釋道，“那是因為瓦里夫隊長在你們來之前就已經同閃蛇部落談妥了，給他們勻了不少糧食。如果不是預先同他們搞好關系，你們的人馬就算再多也只能喂魚。”

謝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瓦里夫隊長為了奇襲里加做了這么多準備工作，只是他從來沒有提起過。陳實這時也想起，米哈伊爾提到出征時見到的那條格拉尼奇龍的事，連忙詢問卡姆這個怪物是否為閃蛇部落所豢養。

卡姆搖了搖頭，“閃蛇部落是沒有豢養怪物的技術的，他們能夠生存下來就是依靠在湖心建的寨子，所以我們坎尼村同他們的關系最好。”

他補充道，“不過，沼地最大的部落塔塔尼亞據說從某個遺跡里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傳承，可以馴化猛獸，并讓他們出現進化。你說的格拉尼奇龍可能是他們新培養的九頭巨蜥。”

謝苗一臉擔憂，“如果塔塔尼亞能夠讓九頭巨蜥為他們沖陣，那豈不是可以輕松擊垮一個軍團。”

卡姆笑道，“塔塔尼亞馴化的猛獸和他們是共生關系，可以在遇到威脅時幫助他們抵御敵人，但不會離開自己的棲息地為他們作戰。”

陳實也覺得這些怪力亂神不足為懼，“塔塔尼亞的馴獸技術如果真的可以運用于戰爭中，那么哪里需要藏身于沼澤之中，早就可以打出去建立王國。”

卡姆卻是不太同意，“大公閣下，您有所不知，塔塔尼亞無法開拓進取、困居一隅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馴獸技術并不完整。即使是這樣，由于后方安全無憂，他們也已經擴張成為沼地第一大部落。”

陳實好奇問道，“你又不是塔塔尼亞人，怎么會知道塔塔尼亞的馴獸技術不完整呢？”

卡姆謙恭道，“其實，我的曾祖父也是一個逃亡者，他是南方大草原的一位哥薩克。當年伊凡二世沙皇親征南方的時候，憑借著人數優勢和海量的槍騎兵，一下就淹沒了草原上的哥薩克諸部，將他們的要塞毀于一旦，強迫他們加入帝國軍隊。”

“但是這時，有一支哥薩克部落異軍突起，他們竟然馴化了森林中的野豬作為他們的坐騎！這支戰豬哥薩克部落驍勇善戰，普通的騎兵在他們面前根本不是對手。在他們的大旗下，原本歸順的一些哥薩克部落重新展開反抗，讓沙皇寢食難安”

“于是，沙皇定下一條奸計，他讓自己的部隊假裝撤退，吸引這些哥薩克部落離開草原，來到了羅斯帝國的要塞之下，隨后命令城墻上的弩手萬箭齊發，將他們統統射死了。”

“伊凡二世沙皇自己也想得到戰豬哥薩克部落的馴獸秘術，但是當他四處搜尋訊問的時候，卻發現這支哥薩克剩下的人都不知曉秘術的存在，于是只好作罷。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戰豬哥薩克的后人是否仍有這種秘術的傳承。”

“當我的曾祖父逃到這里定居的時候，同閃蛇部落的酋長結下了過命的交情。一次酒醉后，閃蛇部落酋長告訴我的祖父，他的先祖和塔塔尼亞的先祖都是條頓騎士團的逃奴，曾經和另一位同伴在沼澤的遺跡里得到神秘的傳承。”

“塔塔尼亞部落的先祖得到的傳承能讓野獸進化并親和，另一位同伴的得到的傳承可以讓野獸失去理智并完全服從命令。這兩種整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馴獸術。因此，塔塔尼亞部落的先祖在得到傳承并建立部落之后，想要謀害自己的同伴。他的同伴當時勢力遠不如塔塔尼亞，因此就逃到了南方大草原上。我的曾祖父告訴了他當年戰豬哥薩克的戰績，他們都認為，戰豬哥薩克的先祖應該就是遠遁的另一位同伴。”

謝苗好奇道，“那么，閃蛇部落得到的傳承是什么呢？”

卡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這種關系一個部落生死存亡的秘密，事關重大。我的曾祖父當時不愿意占別人酒醉的便宜，所以就沒有問。”

“不過也正因為此，我們村和閃蛇部落的關系一直都很好。”

陳實點點頭，人與人交往確實就是這樣，不該打聽的就不要打聽，不該關心的就不多關心，反而能贏得更多的朋友。不過，他對魯塞尼亞地區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作為領主，他也不能對坎尼村窩藏本地逃奴的事視若無睹。

“卡姆頭人，感謝您的介紹。不過，能否請教下您的村子里，有多少來自諾夫哥羅德的逃奴？”陳實故意放慢說話的語速。

卡姆如遭雷擊，低頭不敢吭聲，過了半晌答道，“大概有，六七十人吧。”

陳實也是嚇了一跳，一方面是沒想到這么多人逃亡，另一方面沒想到卡姆這么實誠。他繼續問道，“他們應該都是饑荒或者尤里耶夫節期間過來的吧？”

卡姆頭人還是一頭霧水，但是一邊的斯萬明白過來了，出聲提醒，“羅斯律法規定，農奴在饑荒或者尤里耶夫節期間有權離開主人。”

謝苗不滿的說道，“可是這是以前的律法，伊凡雷帝早就把這條刪去了。”陳實瞪了他一眼，謝苗立刻不敢再多說了。

卡姆頭人明白這原來是陳實給自己臺階下，立刻激動的答道，“是這樣，他們都是在鬧饑荒的時候過來的。”

陳實笑道，“既然這樣，我們之間就只剩下一件未解決的事情了。”

他傾向卡姆頭人，“那就是作為自由民，你們需要為我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