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也忒冒進了吧，他就不怕同我一樣被風改向嗎？還是說打著來一記運氣球的主意？”

錦織翼心驚之余，又不免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便后知后覺地丟掉了這種多余的想法。

“原來它不僅可以用來發球，還可以用于回擊中，它的實用度未免…太高了…”

錦織翼昂頭望著半空中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的水球，臉上不禁溢滿了緊張之色。

“依著網球現在的增重法，不提風能不能吹動，即使它的落點不在底角上，也會穩壓邊線吧。”

“哎…數學物理兩科都是我的短板，而且指望它們計算出網球反彈起的方向和時間點，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嘛…”

錦織翼嘆了口氣，逐一將各種不適用的辦法從他的腦海中劃去，快速思索起自己能施展的回擊方式。

“既然網球落地后難以回擊，那…我何不妨主動截擊，在它落地前打回去…”

想至此，錦織翼在微不可察的一頓后，便瞬間壓低身體重心，加快自己跨步的頻率，向前奔出。

不多時，在來到預想中網球行經的路線之后，他腳下猛地一個急剎，止住了身體前傾的趨勢，直接卡定好自己的站位，迅速地拉拍抽擊。

嘭哐！拍面大力地撞上水球，爆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巨響，但后續卻沒有如錦織翼所愿的破裂散碎，而是出乎他所想的硬如鋼鐵，且攜著可怕的絞力。

所以當球拍剛剛觸上水球表面的下一刻，就被強行反震彈離了他的掌中，繼而它轟然落地，滑沖出一大段距離。

嘭咚！結構致密的水球碰撞上地面，瞬息之間如同瓷器一般炸碎迸散，徹底地將內部裹住的網球顯露了出來。

“0:15！”

“嘶…”

錦織翼不住得甩動發麻發熱的手，待后遺癥漸消之際，他才轉身撿起被彈飛的球拍看了看，它原本平整的拍面上已分布了大大小小的劃痕，弦線雖沒繃斷卻也嚴重磨損，拍框、拍頸更是扭曲變形了。

“這、還是我所了解的網球嗎？”

他心中后怕，不禁訥訥出聲。

“……”

亞久津佑眨了眨眼睛，濕潤的眼睫上瞬時撲簌簌曳下小小的雨珠，融了金色柔光的雙眸平和地回視。

他沒有開口回應，因為對方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呼…”

千石清純緩緩呼了口氣，出聲道。

“這不是我們熟知的常規意義上的網球，它很獨特奇妙，卻也真實存在，就像阿佑一直對我們所詮釋出的網球的無限可能性。”

他目光凝注在場中，一眨不眨。

“山吹網球部是一個團體，它集結了山吹中學里在網球上實力最突出的一批球員。可如將它放到接下來的各大賽事里，直面那些實力強大而又風格迥異的一眾校隊，卻是完全不夠了…”

他嘴里絮絮地說著心里話，沮喪之間，更有著對接下來的山吹網球部的無限暢往。

“亞久津倆的加入，使山吹網球部的實力得到了質的飛升，這叫作為部里一員的我，無法不去奮勉，無法不生出一種名為‘野望’的東西…我想在山吹網球部的光榮歷程中，鐫刻上屬于自己的烙印。”

“……”

東方雅美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話，沒有出聲打斷，僅在心里默默沉思。

教員室。

南健太郎站在窗前，他眉頭緊擰，目光復雜地凝視著不遠處的球場，心緒鼓噪不定。

伴田干也收回視線，然后他緩緩側轉過身體，看向一旁臉色沉重的人，出聲詢道。

“南，你在猶豫些什么？”

“我…”

面對著自己由衷敬愛的伴老，南健太郎的情緒漸漸外露且不再加以掩飾了，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坦言道。

“我只是擔心，這樣的變化對部里的影響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南，你是一個好部長…”

伴田干也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欣慰之色，他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手臂，又緩緩說道。

“但你倒不需過度擔憂。有時候突如其來的改變，雖會打亂許多原本制定的計劃和安排，增加極大的不確定性，可如具體到山吹網球部上…我覺得它更會帶來超乎我們所料的驚喜。”

他視線劃過擺放在置物架上的一眾網球部部員的大合照，和藹地笑著。

“所以你全然可以對同伴們再多上一些信心，畢竟不論決定如何，下定決心的終究會是他們自己。”

南健太郎聽完對方的話，又咀嚼一番后，他不由捂住自己光潔的額頭，臉上糾結的神色卻是逐漸消散，變得愈加明快起來。

“…我想岔了。”

他如是說著，聲音里帶了某種釋然。

對于網球部，他習慣性獨攬，也習慣性獨斷，這是他性格使然中的弊端。

南健太郎松開抓在窗椽上的手，抬頭遠望，目光堅定地穿過層層雨幕之隔，看起了一眾部員間的較量。

哧！哧哧——

亞久津佑滑步前移，疾速來到回球點，繼而他雙腳踏實地面，轉肩擺臂，照準反彈而起的網球，勁道十足地抽出一拍。

砰！伴著一道低沉響亮的擊球聲，網球瞬間彈離拍面，高速旋動起來。

在遠飛之間，又迅疾地卷起從空中降下的雨水，奇異地裹成一顆結實碩大的水球，沖回對面半場的空檔區域。

“呼！呼呼…”

錦織翼大口喘氣，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旋來的水球，絞盡腦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