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趙成遠躬身雙手遞上一份奏疏,趙潤剛從記云宮回來,心情不是很好,但依舊拿過那份奏疏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趙潤臉色鐵青,最后干脆一把將奏疏仍在地上。
“孫一清!你好大的膽子!朕!朕要你滿門誅絕!”
趙潤的怒吼驚到了在正殿看奏折的趙玉,他趕忙趕到偏殿。
“父皇,為何事動怒?”
他從小到大沒見趙潤發過這么大大的脾氣,此刻他也十分驚懼,雖然趙潤在記面前調皮的像個孩子,但在外面,在朝堂上,他,就是那威嚴的皇權象征,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人。
“無妨.....”趙潤深吐一口氣擺擺手,然后在側殿的床榻上側躺下,閉著眼沉思。
趙玉低頭看一眼趙成遠,眼光又在地上一掃,一下子就發現了那本奏疏,他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打開。
看完后,趙玉習慣性的伸手按了按眉心,靜立一旁不再說話。
他知道,父皇此刻肯定在想怎么誅了孫一清滿門,只是,實在是沒有理由,龍衛只是私下調查,要是拿這個說事,這能讓群臣人心惶惶。
作為當朝宰相,他不可能不知道龍衛的能力,只能說明,他有信心很快把各種證據毀掉,不留下任何把柄。
孫一清兩朝元老,朝野上威望極大,真要辦他,沒有合適的理由只會引起群臣激憤,就算有理由,百官也會上書請求降輕處罰。
趙成遠默默的退出側殿,治理朝政的事,還是留給這父子倆頭疼吧,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把孫一清看住了。
.....
狐貍下山后,小鎮已經一片荒蕪,房子大都被破門搜刮,想必就是反叛軍所為。
而他下山只有一個目的,接記回家。
想要對抗龐大的皇權勢力,他只有一個選擇,加入反叛軍,掀翻皇城。他想了想,朝著記憶中張遠山去的方向繼續趕路。
一連兩個月,葉城,吳山,上野,臨博,全都是空城,只有一批老弱病殘在城中茍活。
狐貍向他們打聽后,沿著反叛軍的進軍路線追來,一路上全是百姓對反叛軍的唾罵,群情激憤,恨不得拿上鐮刀鋤頭跟反叛軍拼命,只是他們老的老,殘的殘,戰斗力幾乎為零。
城中的青壯年全部被要挾著上了戰場,有家眷的挾持家眷,沒家眷的就斷糧毀田,完全不給人留活路。
縱使百姓千不愿,萬不愿,為了家人,為了活命,最后還是被迫加入了反叛軍。
隨著反叛軍越走越遠,無數純良的百姓在殺戮中滋生了邪惡的種子,最后種子在同胞的鮮血滋養下迅速成長。
惡被無限放大,良知被裹挾著瑟瑟發抖。
狐貍一路追來,見過了太多的蒼涼,戰爭就像是瘟疫,讓人們在痛苦中掙扎,在悲傷中陷入生死的兩難。
不過每每他生出同情的時候,眼底就有一縷血紅色的光閃過,想起記被帶走的那一天,呵,我只要記,其余人,與我何干?
顧城,趙國西南地域最大的城池。
反叛軍已經被朝廷軍隊堵在這里一年零三個月了,守將王守如硬生生把勢如破竹的反叛軍擊垮在城前。
由于一路上反叛軍都奉行劫糧劫人的政策,如今被王守如阻擋住了攻勢,沒有戰備補給的劣勢就體現出來了,最后在首領張遠山的建議下,反叛軍開始屯田。
一方面為后續進攻準備糧食,一方面死死拖住顧城,讓其他各路反叛軍繼續推進。
趙國畢竟是存在了三百年的國家,雖然期間有過昏君誤國,但整體來看,趙氏皇族在治理國家上的確有著過人的天賦。
三百年的底蘊,不是說推翻就推翻的。
更何況當代皇帝趙潤更是被后世史書稱為“能為趙氏皇族延續國祚一百年”的明君。
縱使反叛軍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幫助他們,但趙潤和他手下的臣子依舊遏制住了頹勢,甚至已經有了收復失地的表現。
勝利的天平,已經逐漸開始傾向趙潤,傾向趙國。
離顧城幾十里的地方,狐貍就開始遇到大批種田的農民,一旁有多批披甲執戈的軍隊來回巡弋。
狐貍用一塊黑布圍在頭上,遮住滿頭白發,身上破破爛爛的宛如流民。
還沒等他靠近,就有幾個軍人快步靠了過來,大聲喝問:“誰!站住!”
狐貍立刻停下,他可不是來和反叛軍打架的。
甲士走近后立刻用長戈架在狐貍脖子上,然后其余兩人上前搜身,確認沒有帶兵器之后才開始盤問。
狐貍的劍插在麻衣老人的墓碑旁邊,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使赤手空拳也全然不懼。
一番盤問后,甲士才問:“來干什么的?”
“參軍。”
狐貍簡短的答道,眼睛直視面前的甲士。
被狐貍盯的有些發毛,甲士下意識的說:“參軍?名字。”
“尋”
“尋?”那名甲士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有些忘記,最后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一拍腦門兒說:“尋是吧?走,跟我來吧。”
其它的幾名甲士都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是參軍那也是他們領著去新兵營報道啊,怎么這巡衛隊長還親自帶人走了?方向也不是去新兵營啊。
心里雖然一肚子疑問,但他們不會說出來,因為這除了滿足一下八卦之心外,沒有任何用處。
走了好遠的路后,狐貍被領到一個小村莊里,然后走到一間木屋前,那個甲士向衛兵說了幾句后,衛兵才狐疑的進去通報,然后領著狐貍進屋。
狐貍一進屋就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快步跑過來,震的地板都在抖。
那人走近后一個勁兒盯著狐貍猛瞧,最后才一拍手說:“真是你啊,尋兄弟。”
這時候狐貍也認出了眼前這人,正是張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