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這個仗義的同學帶著袁男等一群人來到了區委飯店門口，袁男正待進去，那位同學說：

“別忙，再等等?！?

“等誰啊，等你認識的人帶我們進去？”

“不是，等一會兒”

這時，里面有一桌人吃完開始結賬離開，那個同學就帶著袁男他們沖了進去說：

“就在這桌吃，來，趕緊的?！?

袁男正猶豫是否等服務員收完桌子，

“愣著干什么啊，快吃啊”

那個同學帶頭拿起筷子開始吃起桌上的飯菜，其它小伙伴也有樣學樣，忙不迭地大吃起來。

正結賬的客人打趣道：

“慢點慢點，別噎著了”

小孩們都穿得不是太好，衣服都有補丁，也不是很整潔，可以說是有點襤褸，

加上這樣的行為，所以客人們都認為這群小孩是一幫小乞丐。

服務員過來收拾桌子，開始趕這幫小孩。

其它小孩都站著吃，這時都很快跑掉了，只有袁男還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吃著。

服務員仿佛司空見慣地催促到：

“趕緊的，好了，好了，快走了?！?

“第一次看見坐下來慢慢吃的，看見我們也不跑。”

袁男很不開心，之后，那些同學又叫了幾次，袁男再沒有去了。

在袁男心里，有兩件事是不喜歡被人催促的，一件是吃飯，另一件是上廁所。

小學低年級的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對袁男來說不是恥辱，他覺得這是人生經歷中的寶貴財富。使得他在初中的“勞動下放”中缺菜少吃并不覺得苦。

在袁男“下放學習”的漁溏農業職業中學初二（1）班的班上，女生和男生是不會坐到一起的，都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袁男以自己獨特的男性視角看去，發現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是一個叫陳慧的女生，其它女生都很青澀，而這個陳慧卻有著別人不一樣的嫵媚。

作為住校生，是可以上晚自習的，但上晚自習也是自愿的，學校里教室晚上學習的同學常常很少，袁男到的這第一天上晚自習，班上就只有袁男和陳慧兩個人。

傍晚太陽的余輝早已收起，天空越來越暗，袁男和陳慧兩人誰也沒有去開燈，在漸漸模糊的黑暗中談得很高興，這時外面進來了一個滿臉匪氣的小伙子，龍行虎步，十七八歲的樣子，陳慧看見他，兩眼放光，

“你來了，怎么現在才來？”

“你們在聊什么？這么親熱，這是誰呀？”

“我們班新來的同學，省城轉過來的。袁男，這是我男朋友伍世豹”

“……”

伍世豹走過來摸了摸袁男的臉，

“這小模樣，還不錯！”

陳慧哈哈大笑，

“袁男，你好丟臉哦！被男生摸臉?！?

“我也是男的，我怕什么？”

“就是因為你是男的，才丟臉嘛，哈哈哈”

袁男摸了摸發燙的臉，走出了教室。

后來才聽同學說起陳慧的男朋友伍世豹，大家都叫他伍豹子，他不是學生，很傳奇的樣子。

據說十四五歲時一架成名，那時十多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拿著鐵鍬和鋤頭圍攻赤手空拳的他，想把他往死里打，他一邊跑，一邊撂翻了一個，搶過一把鐵鍬一邊跑一邊打，混戰中打翻四個，其它都被他打跑了。

就是那一戰成名，還有之后大大小小幾十次的打斗，都是他傷別人，自己從來沒有受過傷，這些成就使得很多同學對他非常敬仰。

陳慧有個弟弟叫陳令文，比袁男矮一級，讀初一，聽說很聰明，學習成績很不錯，袁男對這一點其實是持懷疑態度的。

后來和陳令文下過幾次象棋，袁男的象棋曾專門買書專業學過，又每天常和公園里擺棋的老頭過招，同年齡段罕逢敵手，象棋一直是袁男自傲的技藝。

陳令文比袁男小兩歲，幾次對弈下來，袁男每次都贏得不輕松，兌子很厲害。由此，袁男開始相信他的成績應該不錯。

而伍豹子每次來找陳慧都很高調，學校里雖然禁止學生談戀愛，但據說老師都怕伍豹子，而且他們倆人談戀愛都是雙方家長同意的，有同學曾八卦告訴袁男，他看見伍豹子去敲女生宿舍，陳慧袒胸露乳地來給他開門。

學校的住宿條件并不是太好，男生二十幾個人一個大間，都是鐵床上下鋪，女生也一樣。男生從不去女生宿舍，女生也從不來男生宿舍，所以伍豹子去她們女生宿舍，大家都很羨慕地八卦。

“伍豹子昨天晚上在擦耳巖被埋伏，一群人打他一個，用鐵磚刀砍頭，腦髓都砍出來了。”

“天啦，被打死了？”

“不知道，在醫院搶救?！?

“他那么厲害，怎么不跑呢？”

“那個擦耳巖，只容一人通過，路的一邊是絕壁，另一邊是高崖，兩頭堵上往里打”

“那是怎么打起來的，尋仇么？”

“好像是有人調戲陳慧，武豹子打了人，然后兩人走到擦耳巖被伏擊”

“那陳慧呢，受傷沒有？”

“武豹子太厲害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從一邊打出一條路，讓陳慧先逃了?！?

陳慧好久沒有來學校，證實了這個事的準確性。

武豹子住了半年的院，陳慧沒有上學，天天呆在醫院照顧他。

有時周末袁男也不太愿意回小姑那里，就會央著其他平時還相處的不錯的同學，周末去他們家玩。

袁男去到過的待遇最好的是陳令文家，他家父親是村長，是知道袁男小姑的，全家都對袁男都非?？蜌猓依锲鋵嵍汲缘陌蕊垼瑢ｉT做了米飯給袁男吃，還把過年才吃的臘肉拿出來招待袁男，陳令文姐姐陳慧雖然和袁男同班，但是言語和動作上的照顧上，還是把袁男作為和他弟弟一樣的感覺。袁男很是不習慣。

他們家里每周還開家庭會議，指出家里每周的計劃和目標，分別對子女給出意見，子女對家長有意見也可以會上提出來，看起來很集中也很民主。

有的同學家，就很困難，去到家里，大人都在地里忙活，就只有火坑盆里燒的幾個洋芋，那同學也不在家里過夜，就又急急忙忙地和袁男回學校了。

在學校里，袁男并沒有學到什么？學校反而成了袁男的樂園。教語文的楊老師是一個苗族，寫得一手好字，學校里的各種榜文都是他在寫。但在判袁男作文時，袁男寫的“朱紅色”，被楊老師判錯，改成了“豬紅色”。袁男告訴小姑和鄭老師，他們都笑了，開玩笑地讓袁男去問問為什么是“豬紅色”，難道有“紅毛豬”，那也不對啊，人們說的應該是“黃毛豬”??；

還有一次是楊老師在課堂上布置了命題作文，給同學們十分鐘，要求同學們在課堂上當堂作文，篇幅不限，作文的題目是“嘴”，要求寫成議論文，袁男很快就寫好了。

袁男對于自己的作文從來都是信心滿滿，因為博覽群書，小學時寫的文章，老師認為是抄的，因為袁男當時的那篇文章只有中學生才寫得出來，而袁男初中寫的文章，也被老師認為是抄的，原因是只有高中或大學生才寫得出。

叫了好多同學站起來讀自己的文章，好多同學都說：

“不會！”

被罰站在講臺前，站了一排。

最后楊老師叫到了袁男，袁男以嘴的功用展開闡述，從吃飯談到生存和發展，從親吻談到愛情和親情，從說話談到了勇氣和背叛，最后總結嘴代表了光榮、愛情、勇氣和尊嚴。

本來袁男以為作為初二的學生能把嘴的議論文寫成這樣，怎么都可以拿高分，誰知楊老師給了一個70分。

楊老師順著單列往后叫，又叫上去幾個不會的站在講臺上，袁男的同桌潘貴榮也不會寫，算了算順序，再有五六個人就到他了，趕緊央求袁男幫他寫。袁男有心想作弄作弄他，就幫他寫了一篇“嘴”的說明文。

這篇說明文，把嘴的結構描寫了一番，又把嘴的組成和功用都說了說。

當潘貴榮開始一字不挪地念這篇文章時，袁男捂著肚子埋著頭笑，有幾個同學很懵很奇怪地看著袁男。

最后楊老師居然給這篇文章打了75分，比袁男的分數還高5分，袁男在心里吶喊：

“楊老師，不是說好的議論文嗎？這是說明文好不好？你是忘了，還是自己也分不清議論文和說明文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