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寒都這樣說了，燕婉也不在拘泥，放開了膽子問他：

“你可有喜歡的吃食，這幾日定是要忙碌些的，母妃叫人給你送去。”

“兒子倒是沒甚喜歡的，不過母妃平日里做的點(diǎn)心倒是精致，兒子想嘗許久了。”越寒笑道。

燕婉思索一番：“我明日做了給你送去，可好。”

她到?jīng)]想到，越寒竟喜歡吃些甜食。

越寒搖搖頭，抿了口水：“母妃不必如此操勞，兒子明日中午去趟母妃宮里，陪母妃一起用膳便可。”他頓了頓，看著燕婉的眼神昏暗不明，“正巧，母妃好久都沒與兒子一起用膳了。”

燕婉點(diǎn)頭稱是。

心里卻難免多想：他這，可是怪她之前次次拒絕見他？

越寒起身，“母妃時(shí)辰不早了，兒子先送母妃會寢宮罷。

燕婉笑道：“不必了，你有要事要忙，母妃可不能耽誤。”

宮人過來，在越寒耳邊低語幾句，越寒臉色微變。

只幫燕婉把披風(fēng)系上，目露惋惜，遺憾道：“忽有急事，只能下次再與母妃說話了。”

然后匆匆離去。

“瑞秋，你攙著我些。”燕婉招來瑞秋，倒她懷里以袖掩面，又成了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

這戲要演全套，外邊都是些個玩心機(jī)的祖宗。這太后還沒做呢，她可不能被抓了把柄。

殿外，后宮嬪妃和朝廷大臣都到了，嗚嗚泱泱站滿了養(yǎng)心殿外院。

這么大陣仗，燕婉還真沒見過。眾人見她從內(nèi)殿出來，視線不禁聚到她那兒。

燕婉難免心中緊張。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走也走不了啊。

“娘娘，您說些什么啊。”瑞秋在燕婉耳邊細(xì)語。

說……說些什么？

她在后宮深入簡出多年，也不曾和旁人打過交道。這人，臉和名字都她對不上。

還能說些什么！！！

諸位節(jié)哀嗎？

正當(dāng)燕婉慌亂之際，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jiān)走至人前，替燕婉解了燃眉之急。

“陛下駕崩，婉妃娘娘悲痛欲絕，五殿下憂心娘娘身子，讓娘娘早點(diǎn)回去歇息。”

一人大呼：“殿下心孝，是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啊。”

眾人齊呼：“是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

燕婉瞧著，開頭的是她哥哥。

一主一仆順利離開這是非之地。

回了冷清的清月閣。

瑞香還在內(nèi)殿燃著碳爐等著她家娘娘回來。

燕婉夾著一身風(fēng)雪進(jìn)屋。

趕緊囑咐瑞秋：“快把門關(guān)嚴(yán)實(shí)，風(fēng)進(jìn)來在把山茶花凍壞了。”

瑞香起身，幫燕婉把披風(fēng)解了，又把她手里的涼了的湯婆子拿掉，換了熱茶給她。

“娘娘怎么回來這么早。”她問道。

燕婉喝這熱茶暖暖身子。

瑞秋替她回答：“還得多虧了殿下身邊的秀公公，要不然，我與娘娘定是要在養(yǎng)心殿帶上一晚了。”

瑞香笑著接過茶盞，打趣道：“怎么？娘娘又犯了人前便說不出話的毛病。”

瑞秋也笑，“可不是么。”

燕婉微微惱怒，下了些力氣去扭瑞秋的鵝蛋臉：“你要是有小秀子那般舌燦如蓮，我也不會這般慌亂。”

瑞秋連忙討?zhàn)垼笆鞘鞘牵磺卸际桥镜腻e，是奴婢心傻嘴笨。”

燕婉這才松了手，嘟囔道：“養(yǎng)著養(yǎng)著，到把你們養(yǎng)的的膽大包天，竟敢打趣主子。”

瑞香扶燕婉坐到美人榻上，伺候著給她換了金絲花鳥軟底鞋。

燕婉想了想，一時(shí)記不清楚，不由開口問道：“我是何時(shí)遇的小秀子啊。”

瑞秋思索一陣：“約莫著有兩三年了。”

“才不過兩三年，小秀子倒是能獨(dú)當(dāng)一面。”燕婉悠悠感嘆，她在一瞧身邊蹲坐著剝著杏仁的兩個丫頭，難免比較起來，心中不由郁悶，“看看你二人，再瞧瞧小秀子，真沒甚可比的。”

瑞秋將杏仁味道燕婉嘴里里，笑道：“小秀子師從李長海李公公，李公公可是內(nèi)侍第一人，我倆自然望塵莫及。”

瑞秋點(diǎn)點(diǎn)頭，看燕婉嘴里嚼著，便將杏仁放到玉碟里，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倆自打進(jìn)了清月閣，那日不是陪著娘娘摸魚打鳥，陪著溏心姑姑砍柴燒飯，指望我倆獨(dú)當(dāng)一面，可不是癡人說夢么。”

燕婉咽下口中杏仁，“這倒也是，那我明日就把你倆送到李公公哪兒調(diào)教調(diào)教，叫溏心陪我摸魚打鳥，我陪溏心砍柴燒飯。”

瑞香瑞秋霎時(shí)苦了臉，齊呼道：“娘娘饒命啊。”

她拿起玉碟杏仁，瞥一眼她倆，冷哼一聲。正要把杏仁放到嘴里，突然想到什么，像扔臟東西一樣，又把杏仁丟了回去。

“瑞香，你是不是碰了我腳后，沒有凈手。”燕婉怒道。

瑞香想了想，是有這么回事，她撿一顆杏仁入嘴，無所謂道：“娘娘每日都用槐花精油泡腳，腳丫香噴噴的，比御膳房做的槐花糕都好聞。”

燕婉將盤子掀到她臉上，“瑞秋，你把她揪出去，我看她便心里堵得緊。”

“是。”

瑞香慘叫：“娘娘，奴婢不敢了。”

瑞秋想笑又不敢笑，揪著瑞香便出了門。

一珠圓玉潤體態(tài)豐腴的姑娘進(jìn)了門，好奇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怎把瑞香丟了出去。”

燕婉忿忿，“她碰了我腳，又給我剝杏，我心里膈應(yīng)。”

溏心也不禁笑了，她道：“那我新做的酒釀圓子，姑娘怕是不想吃了。”

燕婉嗅了嗅。

心道：這冬夜睡前吃一碗圓子，是在舒心不過了。

她梗著脖子道：“吃還是要吃的。”

許是溏心的酒釀圓子里，就放的多了。

燕婉吃完竟染了醉意，她面龐微醺，嚷嚷著睡覺。

恍惚間一雙炙熱的大掌替她退了外衫，卸了薄妝，擦了手腳。

那人拂過她臉龐，輕聲道：“別告訴她，我來過。”

她現(xiàn)在還是什么都不知便好，要不然也只是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