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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澤地里的天量財富

曾經的餐館老板建成了美國第一個天然氣出口碼頭,并有可能改變全世界的天然氣市場。

從一英里外的距離看,位于一條平坦的雙車道馬路遠端的薩賓帕斯液化天然氣(Sabine Pass Liquefied Natural Gas)碼頭,就像是一座外星人的城市出現在路易斯安那灣的藹藹霧氣里。五座白色帶圓頂柱狀結構從空曠的地平線拔地而起,高度達43米,直徑為69米。這座北美洲在建的最大工業能源設施之一,靠近得克薩斯州邊界,距離墨西哥灣海岸的薩賓河(Sabine River)河口有6公里多一點的距離。這些穹狀結構由鎳合金制成,并覆有一層碳鋼,它們相當于巨型冰箱,每一個都可以在零下127度的溫度下存放8.1萬噸液化天然氣(LNG)。

總部位于休斯頓的謝尼埃能源公司(Cheniere Energy)用了十多年的時間,耗資2000多億美元,把4平方公里的沼澤地變成了美國大陸的第一個液態天然氣出口碼頭。在今年晚些時候投入運行后,它將改變北美能源市場的態勢。美國將成為天然氣的凈出口國。每天,將有近2000萬立方米的天然氣從全美各地匯聚到這里,它們從得克薩斯州、賓夕法尼亞州甚至北達科他州來到這個美國天然氣管道網的端點。

在這個碼頭,天然氣經過大約1.6公里長的鋼管和冷卻系統,送至遍布整座工廠的金屬架。除了寬達150米、長達400米,這些架子與家用冰箱后面的網架(冷凝器)并沒有什么不同。在每個架子的中心,有兩個“冷箱”,最大的是一個重達1400噸、7層樓高的鋼制長方形結構。這些箱子屬于康菲石油公司(ConocoPhillips)的財產。里面屬于高度機密,沒有康菲的人陪同,謝尼埃的人是不能進入的。

大概5分鐘的時間,天然氣就會冷卻下來直至變成高壓液體,每加侖的重量為1.6公斤,然后注入那些巨型儲存罐。從那里,它們將裝上外國的油輪,賣給西班牙和英國的電力企業,還有印度和韓國的國有天然氣公司等遍布世界各地的用戶。

為了把天然氣全部冷卻下來,薩賓帕斯需要自己發電。謝尼埃用10億美元從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手里買了24臺作為飛機引擎的燃氣渦輪機。在整個碼頭全面投入運營的時候,它們的發電量可以達到450兆瓦,這足夠滿足一座有著近30萬家庭的城市的用電。薩賓帕斯碼頭足以停泊世界上最大的油輪。每艘船所運載的能量,與一枚7.5千噸當量的原子彈爆炸所產生的威力相當。

在薩賓帕斯這個項目的背后,并不是比爾·科赫(Bill Koch)這樣的能源巨頭或者雪佛龍(Chevron)這樣的特大企業。基本上,它可以說是62歲的謝里夫·蘇基(Charif Souki)——這位商界工資最高也是最不為人所知的經理人的疏忽之作。他很少對行業出版物講話,也幾乎不接受全國性媒體的采訪——但偶爾會出現在《我為錢狂》(Mad Money)這個電視節目里,比如8月31日。20年前的時候,他還是洛杉磯一家餐館的老板。

薩賓帕斯的冷凝系統

在一個以終身從業者和專家為主的行業,蘇基是一個耀眼的異類。他五六十年代在貝魯特長大,小時候不是在海灘閑逛,就是在距離城市一小時的山間滑雪。他的父親建議他去美國念書,于是他去了上紐約州的科爾蓋特大學(Colgate)。三年后,他拿到了金融學位;又過了兩年,在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拿到了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但之后,黎巴嫩爆發內戰,于是他在紐約的一家小投行找了一份工作。蘇基年輕、勤奮,能說流利的法語和阿拉伯語。沒過多久,他的老板們就知道該給他派什么活了。“他們基本上是讓我去中東,盡可能地多搞到錢帶回來,”蘇基說。“那就是我的任務。”

這一干就是十年,在中東、紐約和巴黎之間往返穿梭,促成各種生意。他在巴黎有一個年輕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但往往好幾周都見不上一面。到八十年代中期,他的第一任婚姻結束了。在34歲退休后不久,他就娶了一個在巴黎遇見的紐約模特麗塔·泰洛內(Rita Tellone)。“在退休前的那幾年時間里,我一直在忙著做自己并沒有最終發言權的交易,我厭倦了當他人財富的代表,”蘇基說。“我已經賺了幾百萬美元。那是在80年代中期,我真不覺得還有什么事情是有意義的。”

1987年,他在阿斯彭(Aspen)買了一棟房子,準備安定下來,照顧好家人,享受野外生活。但一年不到,他又不安分起來。之前十年,蘇基一直生活在世界最好的城市里,這把他的口味提得很高。他最喜歡的餐廳包括梅扎盧納 (Mezzaluna),這是位于曼哈頓上東區一家簡樸的意大利餐廳。蘇基與餐廳老板達成協議,在阿斯彭開了一家一模一樣的店。餐廳一炮走紅,立刻吸引了杰克·尼科爾森(Jack Nicholson)、梅蘭尼·格里菲斯(Melanie Griffith)、唐·約翰遜(Don Johnson)等八十年代的一線大咖。后來,蘇基又在洛杉磯開了三家店。“那會兒我三十多歲,需要一個可以打發時間的嗜好,”他說道。“我以為自己對餐飲業是了解的,其實哪里了解。”

1993年,他搬到了洛杉磯。他的兩個大孩子住在那里,而且他需要更多時間打理餐廳。此外,在阿斯彭過了七年休閑紳士的生活后,耗干了他的銀行賬戶。“我之前自己做了幾項投資,本來以為可以安心退休了,”蘇基說,“結果大錯特錯。”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他又回去替人籌款,但這次是為小企業。通常他們需要的是200萬美元左右的金額,不會太大,蘇基再次做起了掮客。洛杉磯的梅扎盧納成了當地最時髦的餐廳,它位于布倫特伍德(Brentwood),在九十年代是深受雅痞喜愛的熱門地點。

1994年6月12日,妮克爾·布朗·辛普森(Nicole Brown Simpson)與家人來這里用餐。她的母親把眼鏡落在了餐廳;那天晚上晚些時候,一名年輕的服務生羅恩·戈德曼(Ron Goldman)去辛普森的公寓送還眼鏡。他和辛普森雙雙遇害,接下來就是辛普森大審判這顆媒體超新星的升空。

梅扎盧納立即成為了辛普森之旅的一站。旅游大巴拉著一車車的游客前來,就餐者的固定臺詞都是問侍者辛普森最后一頓都點了什么(波紋管狀通心粉,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那是人性中不太美好的一面,”蘇基說。“人們要品味無品味要體面無體面,病態的好奇心真是讓人震驚。”各種脫口秀的采訪要求如炮彈般襲來,他全部予以回絕。“羅恩·戈德曼是好友,近似家人。人們在這件事情上絕對是太冷血。”1997年,梅扎盧納關門。

然后,蘇基開始投身石油和天然氣行業。他決定要找一個尼基市場,一個他可以學習進而可以有所專長的領域,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行業做好了技術斷裂的準備。在舊金山舉行的一次能源會議上,蘇基聽到雪佛龍的一個科學家在說電腦是如何給能源企業用來尋找石油和天然氣的地圖帶來革命性影響,把成功鉆探出一口井的幾率從十分之一提升到超過50%。無需對地質學有多深的了解,蘇基就知道3D繪圖是一項多么大的突破。“我的腦子經過一番定量分析,豁然開朗。”

于是,他自封為能源經理人。在技術的加持下,蘇基尋求在路易斯安那州沿岸的淺海地帶勘探石油的可能性。當時,大的石油企業已經轉向了更深的海域,但仍有少量未開采的石油和天然氣。但這些油氣開采出來需要耗費上千萬美元。蘇基認為籌措這筆錢的最好辦法,就是把股票賣給公眾。他沒有創辦自己的公司,而是買下了一家停產的企業。1996年,他買下一家給黑白膠片上色的企業,這家公司雖然已經停業,但股票并未退市。他把公司的名字改成謝尼埃——在法裔路易斯安那州人講的法語中,這個詞的意思是“俯瞰沼澤的高地”,并且在休斯頓設立辦公室,雇了許多地質學家和工程師,就這樣他成為了一家上市能源公司的創始人和首席執行官。

到1997年,謝尼埃的股價在一個鐘愛任何跟技術有關的事情的市場中一路高歌,市值達到5000萬美元左右。蘇基的經歷具備高科技泡沫時刻的所有特點;電腦可以找到被忽略的油氣儲備地點,但他從未用這個方法找到真正的噴油井,隨著油氣價格跌近十年最低點,小打小鬧幾乎是不可能掙到錢的。到2000年年底,互聯網的繁榮局面結束了,謝尼埃的股價跌倒了一美元以下。

蘇基開始學習進口經濟學。在石油貿易中占統治地位的是那些巨型一體化企業,它們擁有從煉油廠到加油站的整個供應鏈。天然氣部分則要開放一些,但也更為復雜。美國幾乎所有的天然氣都是通過管道從加拿大和墨西哥進口。但從特立尼達和阿爾及利亞出發,通過液化天然氣運輸船運到美國四個陳舊的進口碼頭的量也越來越多。蘇基預料到液化天然氣需求會增加,于是駕車在得克薩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四處轉,尋找建碼頭的理想地點,然后不聲不響地取得數百英畝沿海沼澤地的購買權。

2001年6月,謝尼埃公布了建造四座液化天然氣進口碼頭的計劃,每個耗資將超過3億美元。蘇基開始上路籌措資金,但沒人把他的劃當回事。要是有誰來建造液化天然氣進口碼頭,那也應該是一家大型能源企業,而不是一個以前開餐館、沒辦法把股價帶到1美元以上的家伙。美國政府已經有至少20年的時間沒有批準過新建進口碼頭,而且9·11之后人們對于充滿爆炸性氣體的巨型設施充滿恐懼。“沒人認為這事兒能成,”蘇基說。“每個人都說,‘你不可能搞到錢。’他們認為我瘋了。”他找了30家私募公司,全吃了閉門羹。

最后,蘇基得到了邁克·博克(Mike Bock)的支持,這位來自丹佛的投資銀行家專事為石油和天然氣交易募資。“我跟謝里夫說,我們需要找到貪婪壓倒恐懼的人,”博克說。這樣,他們找到了邁克爾·史密斯(Michael Smith)。

身材壯碩的史密斯來自紐約州的長島,1980年,他在科羅拉多買下的幾塊租賃地基礎上打造起自己的石油公司盆地勘探(Basin Exploration),那會兒他才25歲。2001年2月,他以4.1億美元的價格把公司轉讓。在高爾夫球場上玩了幾個月之后,史密斯決定回去工作,他計劃到丹佛與博克開個早餐會。博克與蘇基一起參加。蘇基與史密斯多年前有過接觸,當時蘇基想說服史密斯投資他關于地震數據方面的創意。史密斯當時覺得蘇基太咄咄逼人,于是沒有參與其中。

蘇基展示了建造四個碼頭的方案。史密斯雖然還是認為蘇基這人太能死纏硬磨,但基本上還是同意蘇基對于天然氣價格會上漲的判斷。不過,對于建造四個碼頭所需要的10多億美元?“沒門,”史密斯說。

幾個月之后,也就是2002年8月,蘇基和史密斯就一個規模小一些的方案達成了一致。他們將在得克薩斯州的弗里波特 (Freeport)建一個碼頭。不過,史密斯還是不想投錢給謝尼埃,他堅持成立一個名叫弗里波特液化天然氣(Freeport LNG)的新企業,他出錢,并且要拿走60%的股份。

但蘇基想要做自己的碼頭,他利用史密斯投入弗里波特項目的部分錢,在薩賓帕斯開始開發另外一個進口碼頭。很快,兩人變成了對手。2010年,蘇基把謝尼埃持有的弗里波特液化天然氣的股份出售。“我們之間還是客客氣氣,但絕對是死對手,”史密斯說。

蘇基保持著對碼頭的控制權,同時持有的還有獲得回報的潛力。到2004年底,蘇基通過把謝尼埃的普通股出售給銀行和投資者,籌募了3億美元。他還跟道達爾(Total)和雪佛龍這兩家大石油公司簽下了20年協議,要求它們的天然氣走薩賓帕斯,不管是否提貨,每年都要固定支付給謝尼埃共計2.5億美元的費用(在資本密集型的能源行業,這種具有約束力的合約很常見)。到2005年年底,謝尼埃的價值超過了20億美元。“我們不可能出錯,”蘇基說。“一切都很完美。當然,接下來就是2008年的經濟危機,一下子,天才變傻瓜。”

2007年,經過多年的嘗試,能源公司終于開始獲得頁巖氣。橫向開采技術早期傳播者包括油氣分析師韋洛·庫斯科拉(Vello Kuuskraa)。蘇基邀請他到謝尼埃做演講;在演講中,庫斯科拉預計美國的天然氣生產即將到達歷史高位,隨后價格將會暴跌,這將摧毀進口液化天然氣的市場,也就是蘇基整個的商業計劃。雖然蘇基對他的結論持懷疑態度,但還是多次邀請他來公司。庫斯科拉每次回來,都會帶來更多頁巖迅速發展的真實證據。“我就像是毀滅博士,”庫斯科拉說。“每次我露面,厄運就越來越近。”當然,他說的沒錯,到2007年底,謝尼埃的股價再次暴跌。

2008年4月21日,謝尼埃舉行薩賓帕斯的奠基儀式。一車車的高管和政要出席了儀式,包括美國能源部長薩繆爾·博德曼(Samuel Bodman)。那天,蘇基在沼澤地發表演講的時候,能感覺到壞消息正在聽眾中傳播。那天早上,穆迪(Moody’s)把薩賓帕斯項目列入信用降級觀察名單。“大家都很客氣,等著到最后再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他說。在坐車回休斯頓的路上,蘇基思考著謝尼埃的命運——現在它正搖搖晃晃走向破產。“我們在預算內按時打造了一個世界級的設施,但那天市場發生變化,決定這個國家不再需要液化天然氣,”他回憶說。“四年的努力,就這樣付諸東流。”

要想了解蘇基,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他的業余愛好:高山滑雪。這是一個需要實時進行風險管理的運動項目,最刺激的時候恰是滑雪者要失控卻未失控的時候。蘇基粗壯的身材再適合這項運動不過了,還有他的脾氣也是。“謝里夫天生有那種從高出往下看的本領,不管面臨的是怎樣的形勢,都可以以一種極有技巧的方式認清,”蘇基的好朋友、前滑雪教練杰夫·塔斯克(Geoff Tasker)說道。兩人于八十年代中期在阿斯彭相遇。現在,他們會一起去加拿大的邊遠地區玩直升機滑雪。

2008年的夏天,蘇基回阿斯彭修養。他幾乎每一天都跟塔斯克一起騎上公路自行車在山里穿行。“謝里夫不是那種容易沮喪的人,但那年夏天,他的情緒真的是相當低落。”塔斯克說道。蘇基主要是在生自己的氣。“他不停地說,‘媽的,伙計,我簡直沒法相信自己居然沒有預計到這種情況會發生,’”塔斯克說。

2009年春,蘇基開始接到一些奇怪的電話。第一通電話來自奧布里·麥克倫登(Aubrey McClendon),這位億萬富翁是切薩皮克能源公司(Chesapeake Energy)共同創始人,也是一位液壓破碎技術的先驅。麥克倫登想知道蘇基是否可以逆轉方向,把薩賓帕斯變成一個出口碼頭。沒過多久,殼牌(Shell)的一位高管也打來電話問同樣的問題。蘇基開始參加采用液壓破碎技術的高管會發言的會議。“他們似乎都面臨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他說。

他們的問題,就是液壓破碎設備釋放出大量的天然氣,其價格很快就會跌到開采成本之下。另一方面,油價卻正在上漲。全球液化天然氣的價格是與油價聯系在一起的,這也就是說如果美國的天然氣價格便宜了,國外的價格依舊會很貴。在美國,一千立方英尺的天然氣價格不到4美元,在亞洲、歐洲和南美的一些地方,價格則超過了10美元。

2010年9月,謝尼埃成為了第一個向能源部提出申請,希望獲得許可向沒有與美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國家出口液化天然氣的公司,這些國家占據全球經濟的約90%。三個月之后,史密斯在弗里波特的項目也提出申請。能源部在2011年5月同意了謝尼埃的申請。到那個時候,其他的公司也開始申請執照。能源部沒有繼續批準申請,而是進行了為期一年的研究,以決定天然氣出口是否符合美國的公眾利益。當蘇基沖在前面開始募集資金、簽銷售合同時,史密斯與其他人都卡在了起跑線上。蘇基的領先期從三個月變成了兩年。

到2011年10月,他與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貿易公司英國天然氣公司(British Gas)簽署了20年的供氣協議,合同金額80億美元。幾個月之后,私募巨頭黑石(Blackstone)同意投資20億美元用于碼頭建設。到八月,蘇基從中國和新加坡政府獲得另外10億美元的資金投入承諾。蘇基甚至獲得了路易斯安那州退休教師協會(Teachers Retirement System of Louisiana)投入的1700萬美元。英國天然氣公司的前首席運營官馬丁·休斯頓(Martin Houston)一直遠遠觀察著蘇基,他對于后者能在一片混亂中置之度外的能力感到驚奇。“我聽說永遠不要跟他對賭,真是這樣,”休斯頓說。“在他的生命中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用充沛的精力和熱情來完成,我認為他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創業者之一。”

接下來的一年,薩賓帕斯碼頭應該能提供足夠的收入,令謝尼埃終于可以開始賺錢。因為成功指揮了轉向,蘇基給自己開的工資非常高。2013年,他的總薪酬是1.42億美元,這足以讓他成為收入最高的美國上市公司CEO。其中大約1.3億美元是以公司的股票形式發放。

在2011年和2013年,謝尼埃的股東批準了向所有公司雇員派發共計2700萬股公司股票的獎勵計劃。2014年,股東反悔,起訴稱獎金池的投票計數不當。去年,雙方終于達成協議,謝尼埃在2017年之前不會再要求股東批準新的分股計劃。被告否認之前有不當之舉。

蘇基決定放棄自己的薪水和獎金。根據彭博的數據,自從2014年9月以來,他賣出了持有的價值1.576億美元的謝尼埃股份。“謝里夫的傲慢讓他成為了一個有錢人,但也幾乎讓他破產,”史密斯說。

負責黑石旗下能源集團的戴維·福萊(David Foley),現在坐鎮謝尼埃董事會。2005年前后,他對蘇基進口液化天然氣的想法做出過否決,但他對蘇基幾乎破產之后所表現出的勇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些人會慶幸死里逃生,”福萊說。“我認為謝里夫并不想跛腳下戰場。他想以贏家的姿態離去。”

現在說蘇基就是贏家,還為時過早。最近油價的暴跌,使得絕大多數國家的液化天然氣價格出現下降,而這些國家正是他心目中的買家。套匯已是明日黃花,隨著油價跌到60美元一桶,套匯能否繼續存在,不得而知。不過,薩賓帕斯八成的處理能力已經出售給了買家,而且不管他們是否接手那些天然氣,都需要付費。謝尼埃的高管堅信,這足以為公司保證帶來每年兩位數的收益增長。薩賓帕斯剩下的兩成處理能力,謝尼埃決定自用,拍賣給世界各地出價最高的買家——如果一切可行的話。

8月6日,維權投資家卡爾·伊坎(Carl Icahn)公開他持有了謝尼埃8.2%的股份。蘇基同意給予伊坎兩個董事會席位,以此換取后者簽字約束自己不要發起代理權之爭或者公開爭論公司事務。

2013年,蘇基開始購買阿斯彭市中心的房產,另外以2700萬美元在城外買下一座牧場。在休斯頓,他就住在距離辦公室幾個街區的四季酒店。今年,謝尼埃搬進了市中心一棟高層辦公樓,那里是殼牌原來的辦公室。蘇基告誡不要對此事做過度解讀。殼牌搬到城郊,而謝尼埃需要一個更多的辦公場所,就這么簡單。在問到他是否擔心公司變得太大,令他失去管控能力時,蘇基說,“沒了控制權還做什么生意。要是失去了掌控,我也就變得沒意義了。”

(原載于《商業周刊/中文版》2015年9月21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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