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贏家與輸家的全球化，怎么解局？

1．世界經濟：開關盒

約翰·奧沙利文說，贊同開放經濟的共識正在破裂。全球化不再是樁好事了嗎？

位于北卡羅來納州格林斯博羅（Greensboro）的革命紡織廠（Revolution Mill ）并沒有什么黑暗的東西，更不用說邪惡了。在一座由黃磚砌成的高大煙囪上鑲嵌著一些紅磚，自上而下拼出“Revolution”（革命）一詞。該廠落成于1900年，這座煙囪在幾年后建成。那是當地企業蓬勃發展的時期——為了利用低工資的優勢，美國的棉花產業從新英格蘭向南遷移。1890年至1900年間，南方的鋼廠數量翻了不止一番，達到542家。1938年，革命紡織廠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專制絨布的工廠，每年生產5000萬碼布料。

主廠房中仍然可見在鼎盛時期安裝的富有彈性的硬木地板和最初的木托梁，但這里不聞機杼聲已經有30多年了。該廠于1982年停產，早早就預示了另一場全球級別的革命正在發生。當時紡織行業已開始一次全新的遷移，以尋找更廉價的勞動力，這一次是在拉丁美洲和亞洲。革命紡織廠是一座紀念碑，記載了一個因全球化而衰落的行業。

在附近的托馬斯維爾（Thomasville）還有另外一座地標，承載著昔日的工業輝煌：一個高達9米的軟墊座椅雕塑。這把大椅子建于1950年，是該鎮家具制造實力的象征。在這個行業，北卡羅萊納州曾一度領跑全美國。然而好景不長。“到了2000年代，托馬斯維爾一半的廠商都去了中國。”當地家具制造商Carsons Hospitality的老板T·J·司道特（T.J. Stout）說。當地櫥柜類制造商的銷量被亞洲搶去了——亞洲的勞動力密集型生產更便宜。

如今，北卡羅來納州正在尋找新的出路。從格林斯伯勒向東一小時車程就到了達勒姆（Durham），新興企業正在這座城市爆發。其中之一是“新視野技術”（Bright View Technologies），它在城市的郊區設立了現代化的總部，生產薄膜和反射器來改變LED燈的圖樣和散射。位于市中心的利格特和邁爾斯大樓（Liggett and Miles）曾是吉時香煙（Chesterfield）的總部所在地。達勒姆商會的特德·康納（Ted Conner）說，這座漂亮的大樓如今駐滿了較新的公司。該市的主要創新中心杜克大學也在其中占據了一些空間用作實驗室。

北卡羅來納州同時體現了如今開放型經濟的希望與代價。然而，即使是蓬勃發展的當地企業也抱怨貿易協議對美國不利，卻讓外國競爭對手利用不公平補貼和松懈的監管從中漁利。在那些較難適應時代變化的地方，此種聲音往往更為強烈。對于全球化以及被認為由之造成的那種既不平等也不穩定的資本主義，整個西方世界日益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情緒。

反對自由貿易的反彈正在重塑政治。在美國南部和鐵銹地帶的藍領男性的支持下，唐納德·特朗普出人意料地鎖定了11月總統大選共和黨候選人席位。在2001年后的十年中，美國在來自中國的進口激增（對此特朗普說他將實施懲罰性關稅來阻止進口）的沖擊下，這些地方失去了大量的制造業工作崗位。自由貿易面臨的敵意如此之大，以至于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也被迫和跨太平洋伙伴關系（TPP）這一她曾經協助談判的對亞洲貿易協議撇清關系。與歐盟之間的新貿易協議——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TTIP）的談判一直停滯不前。這一協定旨在降低歐洲和美國之間的投資和監管壁壘，但在民眾的反對聲浪中，德國和法國的資深政客已經轉而反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