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原本想借寫日記來保證記憶的準確度，看到平日寫下的內(nèi)容多半畫了圈，打著勾，說明一天里至少在寫字和做標記的時間段，蘇還是自己。

想念Mr.S，想念家鄉(xiāng)小吃，蘇的記憶被共享了。

學生蘇人格擁有更多學生時代記憶，記起放學后的文具店、回家路上經(jīng)過喜歡的男同學家、少女時期愛穿的花裙子……

“嘿，可以給我一杯檸檬蘇打水嗎？”

A倉工作人員也掌握了蘇的變化，喜歡檸檬蘇打時像個年輕人，舉止優(yōu)雅只喝水時是蘇醫(yī)生。也沒什么人覺得奇怪，與出賣器官、販賣人口相比，生個不必治療的病，沒什么大不了。

Mr.S從查萬島歸來，新醫(yī)生有眼色地上前告知蘇目前狀態(tài)良好，是兩個人一起看看小生命的好時機。

“去了這么久才回來？”口紅精致的學生蘇。

Mr.S攔腰接住她的抱怨：“一回來就先見你。有什么不舒服嗎？去醫(yī)生那里看看?”

不知道會和自己有幾分相像，Mr.S曾經(jīng)失去的妻女，她們有棒棒糖式卷發(fā)，笑起來像團抖動煙霧，輕輕拍一拍，跳躍的小彈簧可愛極了。如果當時小女兒能夠順利出生的話，也會有一團蓬松小卷卷吧……

Mr.S甩甩頭，揮去痛苦回憶，帶著蘇穿過走廊。

“Wow!Baby boy.He's very lively.”醫(yī)生指引兩人看屏幕上跳動的那團小生命。

“Thank you doctor.”Mr.S謝過他，觀察蘇的表情，彼此心情復雜。

回到蘇房間，Mr.S拿了把椅子坐到床邊，想聊聊迎接新生命需要做的準備。

“I am not myself.”蘇先開口，表情有些難過。一時讓人判斷不出她處于哪個狀態(tài)。

“Why?”Mr.S試探著問。

蘇把想念、緊張、突然得到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

“身體會告訴你怎么做個母親。”Mr.S抓著蘇的手，一遍遍撫慰：“And I've been there all the time.”

Mr.S說著自己并不相信的話去安慰蘇，等到蘇平靜下來，兩個人手還握在一起，剛剛說出的話很快在心里質(zhì)疑，怎么可能一直都在，這對身份特殊黑白分明的手，時刻讓人保持清醒。

前一分鐘還淚眼簌簌的蘇突然抽出手，太用力又跌坐到床上，挺直腰板收住眼神中一絲慌亂，盡量姿勢不變與Mr.S拉開距離。

蘇認為，兩人剛剛的挨在一起的舉動，太過荒唐。

“Sorry.”從她驚慌瞳孔中，Mr.S知道，此時的蘇是她自己。

拉開距離保持平靜，蘇左右看看找水喝。Mr.S拿起自己腳邊兩瓶水，幫她擰開一瓶。

當蘇是蘇醫(yī)生時，緊張、難過、不安，都只喝水。

“如果可以順利回家，我可能不會恨你。那晚的記憶，我，找到了。”蘇說完，看看稍微隆起的小腹，抬起頭迎上Mr.S視線。

Mr.S顯然沒有做好準備，兩次回避蘇的直視，呼吸變得深沉。

“You will own baby alone.”蘇坦誠相告，你將獨自擁有這個小生命.

“I will...”Mr.S剛一開口，情緒瞬間無法承載。于是把頭垂下去，盯著地面上蘇的一對軟底拖鞋，把它們擺正，對齊。該怎么解釋，自己早就不打算傷害她，也決定等生產(chǎn)后放她回家，更可笑的是，那晚的記憶，該死的牽掛就從那里開始。

Mr.S什么都沒說出口，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垂著頭離開。心底有塊地方被壓抑得痛了起來，蘇在那晚

紅腫的淚眼，蒼白皮膚之下的憤怒與沉默，東方女人獨有的柔軟細膩，再次擊打著他。

“Yes，I promise.”

那晚，自己這樣答應了她。5年之約，用工作交換自由。這算什么交換，怎么shadow從事著這樣離奇業(yè)務，Mr.S冷笑，參與其中，又嘲笑靈魂，如果靈魂還在的話。

shadow當然不止從事這樣的業(yè)務，Mr.S與大人物購置建立私人島嶼期間，棕發(fā)白人打理日常。

新來的醫(yī)生已熟練掌握供體器官手術(shù)、保鮮、后期管理，A倉不斷涌進新訂單，這里排隊等待一顆新器官的時間，遠比醫(yī)院快得多，只要出價夠高，甚至可以享受訂制服務。

底特律城市公園地下城，shadow的販賣業(yè)務，倉儲與直播間持續(xù)服務。

“Take a break and continue.”直播間顯示休息一下再繼續(xù)。

剛被扛走的紅發(fā)少女身上遍布鞭痕，冷白膚色映襯粉紅皮肉傷，掛在工作人員肩上，紅發(fā)垂散，濕答答游蕩。

直播間開放觀眾言論。

“嗯，失去牙齒的話，她一定很光滑。”

“不不，麻醉已經(jīng)失效，看樣子快斷氣了。”

“是的，她太小了，像個無趣的小學生。”

“這樣更優(yōu)美不是嗎？像個不會長大的娃娃，光是看她流淚就令人興奮。”

“哈哈哈，你這個眼淚怪癖愛好者。”

咔噠。新一輪直播開啟，除了該時段競拍者可以發(fā)言，其余付費觀眾禁言。

剛剛清洗過的水泥地面殘留水漬，房間正中擺了張椅子，新的女孩被帶進來。眼罩解開，女孩眨著眼適應光線……

“等到你了，請開始。”競拍者給出指令。

工作人員拿一只大號玻璃碗放在女孩腿上，一個，兩個，五個，八個，十二個紅蘋果擺進碗里。

“Eat up.”競拍者要她吃完。

女孩猶豫，雙腿被綁在一起，剛好保持懷抱大量蘋果的姿態(tài)。工作人員為她解開雙手，拿起一個蘋果：“Now！”

咔滋！慌亂驚嚇中，女孩咬下一小口。不敢抬頭，顫抖著，咔滋！繼續(xù)咬下去……

新鮮紅蘋果滋味在房間回旋，清脆啃咬聲穿透屏幕，吃掉一個蘋果后，汁液流淌到她嘴角、下巴、手腕上，粘稠感還沒消失，咔滋！咬下第二個……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明明自己在泰國海島夜泳，喝完教練買來的椰汁，醒來就在這里。提早結(jié)束度假，失去衣服和背包，沒有熟悉的瑞士德語。

咔滋！第二個蘋果吃完一半，該不該停下來，女孩看看身邊工作人員，沒有人理她。

咔滋！不敢停止。

第二個也吃完，工作人員催促她快一點。

咔滋！咬下第三個。女孩被推向鏡頭前，驚恐淚眼，整齊牙齒，果肉咬下時清晰的齒感分離，舌尖抵住發(fā)出細小吧唧聲，口水汁水一并吞咽……

“4”——來自競拍者的指令。

沒吃完的第三個被工作人員打掉，拿起第四個交給她，咔滋！第一口蘋果被咬下瞬間，畫面看起來暴力且怪異。果香癡迷，糖分充沛，舌尖牽起晶亮粘液，下一口又在齒間掛斷……

“7”——來自競拍者的指令。

吃到第7個蘋果時，女孩雙唇紅腫，鼻尖微粉，眼淚沖淡嘴角汁液。

來自寒冷國家的冷白色皮膚讓她看上去更加無助，抱著懷里剩下的蘋果，玻璃碗底冰涼穿透皮膚，望一眼工作人員，依然不敢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