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學校的課今天中午12點結束，幾個基礎好的學生留下和老師繼續(xù)討論。點讀機女孩小森聽不懂，準備早早回家看劇讀字幕，《老友記》中瑞秋發(fā)音很好聽，有特別多性感的連讀。
咚咚——消息來自南方。
“這周末播出第三期節(jié)目，實際錄時候的第一期。”
小森因為這期錄制后的意外事件，才緊急簽約為固定成員，現(xiàn)在想想有點好笑，當初已經準備好素材炒CP，對方突然吸毒被抓。小森替他可惜，剛出道就著急去牢房報道，嘖嘖嘖，不好好賺錢過日子，家里是有多不差錢……
“南方，煎餃是不是要加水，還是干煎也會熟？”
南方秒回：“你倆睡了？”
小森秒回：“沒呢。”
“怎么好上的？”
“就互相看對眼兒了唄，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好好回答問題，我剛下課，準備回家做飯！”小森加兩個害羞表情。
“速凍餃子直接擺鍋里，加熱倒點水，15個餃子倒50毫升足夠了，蓋蓋子中火煎15分鐘，想吃脆的開蓋后再多煎1分鐘。熟的蒸餃、剩水餃，擺鍋里，直接蓋蓋子加熱4分鐘，可以不加水，或加一口水約15毫升，再或者加熱熟的餃子3分鐘后，打個蛋進去再1分鐘。油的話，用我給你那鍋，不倒油或倒很少油。”南方發(fā)來一大段，回答剛剛煎餃問題。
小森截圖保存，南方繼續(xù)發(fā)來消息：“自己節(jié)目播出都不關心，研究上煎餃了，英國生活那么閑嗎？還有空學做飯，還給嘉達做飯，你們小兩口好好玩吧！”
“討厭討厭！”小森忍不住笑起來，前后看看，路上只有兩個外國人。
“多練練手藝，錄新節(jié)目時用得上。哎呦算了算了，你哪有心情聊工作。嘉達怎么樣？”南方與嘉達沒碰過面。
“性格很成熟。”小森想多說一些關于嘉達，但，并沒有什么了解，說不出更多。
“就這樣？”南方更是無從了解。
“嗯，是不是我要多了解了解他？”小森不確定。
“不用刻意做什么。兩個人在一起盡量簡單點，更容易發(fā)現(xiàn)樂趣。”南方覺得成年人談簡單的戀愛，本身就很難，藝人就更難了：“被拍到怎么說？你倆商量過嗎？”
“不回應不承認唄，官方套路，好朋友。反正是要分開的呀，能談多久先談著看吧。他要留這找媽，我要工作養(yǎng)家，大方向不一致。”小森特別明白愛情在生活中占多少時長。
“也對，你倆各有各家事。能在一起的時間就好好珍惜。你乖乖做飯吧，我接著干活兒。”南方也明白，生活被工作學習、三餐睡眠占用太多時間，愛情太珍貴。
難得出太陽，小森決定繞遠路散步回家，從里士滿語言學校往哈爾福德路（Halford Rd.）慢慢走，這片住宅后有條葡萄園小路，玻璃溫室里培養(yǎng)著有機苗圃，里士滿周邊也分布著大大小小葡萄園。
越多走一些路，多認個路名，小森越覺得生活真正到了更實在的部分。如果哪天自己沒有流量，沒有作品，沒什么機會出現(xiàn)在電視節(jié)目里，觀眾粉絲不再想起曾經的元氣少女森，那生活該怎么過下去？
來到陌生地方，小森覺得，或許，也可以這樣過下去。自在著走路，沒有人認識，不趕時間，作息變得規(guī)律，有想學的知識，要做的工作。前十年里透支的體力，都放在這里休息，沒休的假期，都放在這里浪費。
第一次準備為自己浪費一些錢，真的過起學生生活，卻沒買過什么名牌，每天背著雙肩包，裝書裝衣服，下了課去便利店買晚飯食材，順手裝進包里背回家。周一到周五，從早背到晚，簡直萬能雙肩包。
買好速凍餃子、豆腐、混合沙拉蔬菜，小森在家附近魚薯店吃一份炸魚，黑線鱈魚炸到外衣酥脆，魚肉鮮嫩，只加鹽就很好吃，粗薯條沒吃完，帶回家看劇慢慢吃。
咚咚——來自森爸的語音消息。
“爸跟你說個小事兒啊，你媽說咱家房子壁紙舊了，想趁春節(jié)前換換新，所以就想，就想著在你那住幾天。”
“住你那不也方便么，正好該過年了，你媽也愿意逛逛商場買買新衣服啥的。有什么物件兒是不讓我們動的，回你想想告訴爸。”第二條語音。
小森租住的房子離胖姐近，先發(fā)消息給胖姐說爸媽要去住，把不方便讓他們用的東西提前收好。
胖姐很快回復：“明白，交給姐放心吧！一會兒我過去收一收。你好好學習少操心，乖啊！”
唉……小森覺得對胖姐很抱歉。爸媽這么多年思維方式特別穩(wěn)定，他們認為自己生的孩子辛苦養(yǎng)大，當然要享受孩子帶來的一切便利條件。他倆說現(xiàn)在年輕人賺錢輕松，哪有他們當初辛苦，不然你看，這些年輕人上下班都在地鐵里玩手機，回家也要玩手機，可不就是工作輕松么。
因為這樣的思維隔閡太多，小森不愿意常回家，回家一小會兒就要吵起來。
看完三集《老友記》，小森斷斷續(xù)續(xù)跟著讀字幕，比較短的句子順利背下來一些，再結合平時上課積累的單詞替換，應用在生活日常很OK，不然就在這周末，試試看大膽和當?shù)厝私涣鹘涣鳎凑矝]人認識自己，不丟人不丟人……這么想著，小森睡著了。
嘉達準時伴著日落下班，騎車回家的路上，松樹香氣蓋過冬季濕冷，橙紅光暈包裹淺金，鳥兒們啄河水，激起環(huán)環(huán)波紋，淺金色光蕩啊蕩，碎進一輪熾熱……
路過花店正準備關門，嘉達進去買一束花，白玫瑰配淺綠洋桔梗。已經好幾年沒往家里買過花，這很不英國。當?shù)厝讼矚g下班后買一把花，去超市采購也會買一把，除了買花，英國人也熱衷打理自家小花園。嘉達的下班路，就在這個冬天，用力找回溫度。
回家把花放餐桌，小森的背包也在。上樓看看，嗯……睡得真好，躺成一個大字型，被子只蓋住臉。嘉達過去把她蓋好，自己下樓準備晚飯。
噠！噠噠！切蒜片。咕嘟嘟，水澆開放意面。噠噠！噠！切蘑菇。咕嘟嘟，攪拌面。全世界通用的會煮面就可以活得好。
咔噠，好久不用的平底鍋洗干凈燒熱，橄欖油放一點點，黃油切一小塊放進去融化，下蒜片、牛肉碎，炒一炒等待肉變熟，罐頭番茄全下，攪一攪炒出好看的顏色。面條關火，撈出沖水，丟進平底鍋一起拌炒……
從煮一鍋水開始，番茄牛肉意面在15分鐘內搞定兩人份。炒到收汁，隨意撒些馬蘇里拉芝士碎，又切兩小塊布里奶酪放旁邊。端上餐桌，怎么看都覺得少了些什么……
拿出冰箱里一袋沙拉用蔬菜，往盤邊各擺一小堆。黑胡椒粉和鹽也擺上餐桌。很好，特別棒！嘉達在心里給自己打了100分，上樓叫小森吃晚飯。
“哇！還有花！”聞著香味兒下樓，小森一眼看到桌上花束。
“我也覺得特別好。”嘉達對自己的直男擺盤很滿意。
兩人吃著一碰會亂掉菜葉的意面，嘉達才覺得食物裝得太滿太擠。小森壞笑，用叉子指指旁邊的花：“直男審美倒是很會搭配花啊！”
“嗯……我買時候是包好的，老板要關門了。”
“噗哈哈哈哈！”兩人對視笑出聲。
“你要嗎？”小森給自己的面撒黑胡椒。
“要。”嘉達接過來想起，這好像過期了，在包裝瓶找日期。
“過期了？”小森問。
“還沒，保質期5年，還有2個月。我媽不吃黑胡椒，誰也沒注意看過。”找到日期。
“南方也不吃。”
“你有什么不吃、不愛吃的？”嘉達問。
“我都吃，臭豆腐也吃，螺螄粉也吃，特別辣的火鍋也愛吃，香菜你吃嗎？”小森對食物充滿熱情。
“我和我爸吃，我媽不吃。”
“南方也不吃。海鮮你都能吃嗎？”小森問，停住手里卷面條的叉子。
“能，特別愛吃蝦、生蠔，各種貝類。”嘉達放下叉子，頭頂一團迷霧：“南方是誰？”
小森比出一根手指表示等等，吃完一大口面：“番茄醬汁好好吃。南方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來英國之前我還錄過他們公司節(jié)目，就你爸負責那個。”
“哦……我爸同事？”
“對，南方是節(jié)目組編劇，上頭還有組長，你爸估計跟她也不熟，沒啥接觸。”
吃完飯，小森把花插進白瓷瓶，餐桌有了植物，瞬間長出生機。洗好碗，擦干凈桌面，又給窗臺的蘭花澆點水。
嘉達在旁邊洗葡萄，停下來認真看著她……
“這個……你總澆嗎？”忍住，嘉達努力控制表情。
“不能每天澆吧，三天一次吧，你看！長得好吧？”小森等待表揚。
“嗯，這是盆假花。”
空氣突然安靜……
“怎么會……”小森拿起花盆挖一挖土，挖不下去……
“怎么會！”扯扯花瓣，沒有破。小森抱著花盆用力搖晃：“把我的感情還給我！啊啊啊啊你個感情騙子……”
晚飯后洗好澡，嘉達把青葡萄汁遞給小森：“你先上去。”
“嗯？你不來呀？”
“要啊，教你識字啊。”
“就教識字嗎？”小森站在兩格樓梯上歪頭笑。
嘉達低頭抿嘴笑，迎上樓梯這端調皮目光：“我要確認一個小東西的保質期，過期的話，可能需要現(xiàn)在出個短門。”
小森轉過身，朝背后揮揮手：“我是少女偶像，聽不懂聽不懂！”
往上走幾級又回頭：“Five years!”說完趕緊跑回房間。
一分鐘后，嘉達上樓：“Yes!Five is Lucky!”
“No no，I am lucky.Teach me and fuck me！Please...”
窗外月光傾斜，樹影下，鄰居的大橘貓過來遛彎，像悠閑檢查的宿管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