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伯利安號艦橋內，金屬球瘋狂揮舞著兩條機械臂，聲音里帶著不可思議。

“見鬼！特斯拉博士……博士！是同類的氣息！我的同類！”

特斯拉眉頭一皺，神色驚疑不定：

“又來了個逗逼？”

機械助手Zwei頓時哽住，良久才氣急敗壞地大吼道：

“是神之鍵的氣息！”

“神之鍵？”

特斯拉瞳孔微縮，喃喃著重復：

“以律者崩壞核心為中樞制作的武器？不，能夠威脅到律者的武器，應該說是神器才對！”

她扭過頭，用懷疑的目光看向Zwei。

金屬球惱怒地跳起來，用機械臂護在身前，擋住特斯拉古怪的目光。

“注意您的態度博士！我，頂級人工智能兼機械助手，確實是愛茵博士從某把神之鍵獲得的制作靈感！完全不用懷疑！”

特斯拉改用復雜的目光看著Zwei。

“那個，”金屬球訕訕地笑，“如您所見，我加載的版塊偏向于輔助和研究方面，至于戰斗……從來都是老大Eins負責的。”

“你剛才說同類？什么意思？”

“結界！有什么東西闖入鳥居結界里面了！不會錯的，同源同根，那確實是神之鍵的氣息！”Zwei篤定。

“能感應出來是哪一把神之鍵嗎？”特斯拉問。

漫長的歷史里，即使是強大如神明的律者也隕落過不止一位。天命也極為重視律者這種獨特生命形態的研究。

天命發現，律者和崩壞獸一樣，都是由身體里的崩壞核心提供行動的能量。唯一的區別，大概是律者核心無論在量還是質上，都高出帝王級崩壞獸好幾個數量級。

所以律者核心也往往冠以“寶石”之名。例如逆熵在芽衣體內植入的“征服寶石”。

【神之鍵】，顧名思義，正是由“神心”為關鍵打造的神器！

不同的律者掌握著截然相反的規則力量，不同的神之鍵自然也對應有不同功能。

“不行?！盳wei搖頭，“神域的隔絕太過強大，感應太模糊了。而且……這把神之鍵的氣味好奇怪。”

“奇怪？”

“復雜的氣味。像是，唔，交融的產物？”

“大概不會是本世代的作品。”特斯拉沉吟，“本世代完成的神之鍵幾乎全部記錄在冊，它們的動向我們應該很清楚。”

“其實這些我倒不是很關心……”金屬球弱弱地舉手。

特斯拉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喂?。?！”

劇烈的顫動打斷了特斯拉的疑問。

地面突如其來的傾斜讓特斯拉驚呼一聲，她靈敏地抓住長桌桌角，勉強保持了平衡。

金屬球哭喪著臉：“博士！十分鐘到了！”

核融合爐終于熄滅！勉強維持的動力再也托不起龐大的巨獸。

休伯利安號的艦身徹底傾斜，甲板的角度甚至超過了三十度，像是一座狹長的巨大滑梯！它從云端搖晃著跌落，呼嘯擦過云層，長長的云尾氣流帶跟隨在休伯利安尾部！

在重力的作用下，大小雜物交疊著飛速滑落，壓向艦身的另一頭，特斯拉的耳邊滿是碰撞聲和碎裂聲。

“博士！老大！救命啊啊啊！咖啡！可麗餅！小黃鴨！去啊啊啊！！”

Zwei語無倫次地尖叫，聽起來快要短路。

“閉嘴！”

特斯拉怒吼。

她勉力維持身形，抓緊能抓到的一切。強大的重力在拉扯她，一旦松開，她便會嗖一下被拽入底艙或者高速撞上墻壁，唯一的結局就是粉碎，唯一的區別是有多碎！

“冷靜點Zwei！”

“博士你這么用力拽著我讓我怎么冷靜啊啊?。。?！”

八爪魚一樣貼在艦橋上的金屬球同樣大吼。原來特斯拉放棄了抓桌角，轉而一把拉住金屬助手的一條機械臂！

“愛衣！想想辦法！”

屏幕上的綠卷發女孩是唯一面色鎮定的人了。

“正在計算處理方案！預計兩分四十一秒后船頭會與地面相撞?！?

“生存幾率呢？！”Zwei心懷僥幸地問。

“0.000000……”

“行了！別算了!就沒有點好消息么！”

“休伯利安號上配有記錄用的黑匣子，愛衣會把兩位最后的語音信息備份到系統里。預計被發現并修復的可能性超過三成?！?

“真是尼瑪貼心啊！遺體是不是還有包郵配送啊親！”

“閉嘴Zwei！”特斯拉大吼，“抓緊點！再……抓緊點！我們……”

高速墜落引起艙內壓強瘋狂升高，特斯拉感覺耳內有嘶嘶的聲音，她的呼吸有些痛苦，聲音艱難。

“我們……要落地了！”

休伯利安號發出恐怖的嗡鳴聲，那是劇烈墜落產生的過載，它的機體結構甚至無法承受如此之大的過載，休伯利安接近解體！

“觸地倒計時。”愛衣漠然地倒數。

屏幕里的卷發女孩看向舷窗外的天旋地轉：

“98秒，97秒，96秒……”

——————————————

“3秒。”

張木子豎起三根手指。劍羽尖鳴一聲沖上半空。

名為“雷切”的鋒刃，差之毫厘撩過張木子的面龐，幾縷發絲被斬下。

律者收刀，轉身，再回身，再出刀！雷切斬開空氣咆哮如龍！

擊面！擊手！擊腹！刺喉！擺震！

張木子見過這套基礎劍招，在千羽學園的劍道館里，那場琪亞娜的個人表演賽！

但相似又全然不同。

區別在于殺意。比起女孩間玩鬧般的對決，律者的所有出刀都裹挾著飽滿殺意！刀芒翩躚，寒意徹骨，必殺之！

律者面色冷然，張木子在她的眼里是一塊磨刀石或者一截朽木，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斬斷頑石！

可是她做不到。

因為差三秒鐘。她的刀和張木子有三秒的距離。

再一次用連擊劍術險險劃過張木子，律者并沒有接上挑擊的進攻手，她反手抽刀，腳尖輕點。

張木子獲得了喘息機會，她狼狽地彎腰，大口呼吸，看上去累的不行。

“三秒？”

律者皺眉，指尖捻住劍身。

“呼，準確說是一秒啦?！?

張木子苦笑：

“在領域里，你的動作比我快兩秒，真是可怕，還好……”

劍羽盤旋在半空，律者猛然意識到什么，她抬起頭，目光凝重。

“還好，逆鱗它幫我爭取到三秒鐘。一加一減，我小勝半籌嘍?！?

“第八律？”律者目光陰沉。

“你應該早就感覺到神之鍵的氣息了吧？”張木子點點頭，“確實很像，逆鱗能影響你的大腦信號，從而形成三秒的時間認知誤差。確實很像第八律者——識之律者的能力?！?

“可它不是。”律者說，“主掌意識的第八律不是這種奇怪的氣息?！?

“嗯。你猜？”

“何必猜?！甭烧哒f。

她在張木子詫異的目光里隨手扔掉雷切，拔起腳邊斜插的短刀。

刀身筆直，簡樸無裝飾。

名刀·國光

“北辰一刀流其實并不適合用來對付崩壞獸。因為它是以人為敵的劍術。它是殺人技。”

“三秒？兩秒？張木子，這應該不是你最后的手段吧？”

律者輕笑。

“雜技一樣令人失望。你能憑借那把怪東西贏得一秒優勢，那你又如何應付超過你三秒、四秒、五秒，乃至……三十秒的速度呢？”

“雷切足以斬開雷霆。不過這仍舊不夠。我喜歡這把國光，它樸素，低調，卻能快到……”

律者的身影消逝在原地，張木子瞳孔收縮，緊繃的身體毫不猶豫躍出——她甚至聽不到先前那樣的破風聲！

“快到……”

律者的低語聲在張木子耳邊響起，頭皮發麻的炸裂感剎那間籠罩全身！

可是張木子身體一僵，她低下頭，看到鋒芒不顯的短刃從背后捅出，一截劍尖點綴鮮血，像是枝頭的紅梅。

律者的話語才剛剛落地，傳入張木子耳中。

“它會快到……看不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