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降妖除魔
- 余一丁
- 卯牛
- 4916字
- 2020-03-13 08:00:00
“你是如何知曉云獸的?”余一丁厲聲問道。
蟊賊劫道他可以隱忍,見色起意也可以無視,天下之大,此等宵小多如牛毛除之不絕,若非今日余一丁為了東勒之事正在心情郁結(jié),也會替天行道順手除之。
但是這蟊賊居然知道云獸,這就讓余一丁大為吃驚了。
碧云山區(qū)的山民本就有心遮掩云獸之事,一般人也就大概知道那里有一種叫做“云獸”的奇獸,可呼風(fēng)喚雨護佑一方水土,被當?shù)匕傩展橄楂F,僅此而已。
此處已遠離碧云峰一兩百里,可是此人見著云獸就心驚膽寒,那神情絕無作偽,明顯就是個知曉云獸底細之人。
無論此人是從何處得知此等消息,都令余一丁警覺,必須要問個清楚。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那大漢聽見余一丁喝問,立刻跪伏余地,不住地叩首求饒,其余幾人也跟著跪下。
“先別急著求饒,把你知道云獸的事情從實說來,不可隱瞞!”
“好漢饒命!小人不敢隱瞞,一定據(jù)實相告……”
那大漢一邊說著,一邊又不住地面帶畏懼瞟向云獸,哆嗦著將他對云獸所知盡數(shù)道來。
此人名叫李二,本是回龍鎮(zhèn)上的一名閑漢,自小就好逸惡勞不務(wù)正業(yè),還糾集了幾名當?shù)氐臐娖o賴,像模像樣地?zé)它S紙斬了雞頭拜了把子,自稱“回龍五義”,其實平日里就是做些偷摸搶拿雞鳴狗盜之事,偶爾還要到官道上干些攔路搶劫的勾當。
十幾日前在鎮(zhèn)上碰巧遇見一名道士,那道士自稱可以捉鬼驅(qū)邪,見著李二就說他身上有邪祟附身,如果不加理會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李二就請那道士開壇作法,最后還真的在他家中找到有人加害的證據(jù)。
那證據(jù)就是他家屋后墻根下埋有一個瓦罐,內(nèi)里裝著一個人偶,其身上有一塊紅布和紙符包裹的一撮長毛。
據(jù)那道士講此毛就是云獸尾部的長毛,已經(jīng)被人祭煉過,專門用于害人,那人偶則是被害之人,長毛覆蓋人偶之上則可加害此人。
自瓦罐埋下之日起,受害之人會經(jīng)常做噩夢,也會有俗稱“鬼壓身”的現(xiàn)象,就是半夜睡夢之時突然像是有物壓在身體之上,此時不能活動亦無法言語。
等上數(shù)月之后,輕則會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甚至?xí)皴e亂直接變得瘋瘋癲癲,重則性命不保。
最后那道士還拿出一副圖畫給李二觀看,告訴他其上畫的正是云獸。
那幅畫作畫工精巧,與李二今日所見云獸基本相同,所以他才會一眼認出從余一丁車內(nèi)鉆出來的正是云獸。
那道士還說此獸異常兇猛,其身上的毛發(fā)如果被有心人用秘法祭煉將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殺人于無形的兇器。
余一丁聽李二講完后,轉(zhuǎn)頭望著身旁威風(fēng)凜凜的云獸以及它那條漂亮的大尾巴,沉吟良久,暗道云獸本是碧云山區(qū)的神獸,千百年來就在那里繁衍生息,從無害人,就因其生得牙尖爪利銅皮鐵骨,而且與其伴生的五色果也是天地間的異寶,因此常常被有心之人窺覷。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云獸的這些特質(zhì)使它成為神獸,同時也為其招惹來無謂的災(zāi)禍,現(xiàn)在就連它身上的長毛也能被人拿去祭煉用于害人,看來真正是應(yīng)了福禍相依那句老話。
不過這加害李二的又是何人,此人手中怎會有云獸尾部長毛,那長毛從何而來,而且那道士居然有云獸畫像,此人又是何種來歷……
余一丁又想的遠了。
“那個……這位好漢,我們可以走了嗎?”
李二見余一丁聽他說完后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問道。
“剛才你講的可是實情?”余一丁再次厲聲喝問。
“小人說的句句是實,絕不敢有半點隱瞞。”李二急忙回答。
“那你再將當日之事詳細講來,不得有絲毫遺漏。”
余一丁覺得必須要再多了解一些當時的情況,以便自己判斷,事關(guān)云獸馬虎不得。
“是、是。”
李二無奈老實回答道,仔細回憶了當日情形,隨即便細細道來……
原來十幾日前有一道士路過回龍鎮(zhèn),那道士年過三旬,且生得獐頭鼠目,加之其左半邊臉上生著大片暗紅色斑,面相猥瑣可怖,尋常百姓見著唯恐避之不及。
此人左手持幡右手持一只搖鈴不停晃動,走街串巷吆喝著可以捉鬼除妖驅(qū)邪鎮(zhèn)宅,在鎮(zhèn)中轉(zhuǎn)了許久卻無人理會。
正巧看見李二在街市中閑逛,那道士忽然疾步上前拉著他就說其面帶鬼氣,定是家中藏有穢物,若是拖的時日久了,輕則百病纏身,重則丟了性命,希望可以幫他前去作法驅(qū)邪。
李二雖是潑皮無賴,但對鬼神之說還是深信不疑敬而遠之。
見那道士說的篤定,將信將疑之下就將他引到自己的住所,心想就且看他如何捉鬼,能捉著最好,自己也算是消災(zāi)解難,萬一碰上個走江湖坑蒙拐騙之徒到時別怪自己不客氣,順便還可以訛倆錢花花。
待道士來到李二家中,剛進屋看了兩眼就說此處鬼氣森森,穢物定在其內(nèi)。
又命李二準備所需應(yīng)用,他即刻開壇作法,李二聞言心頭不免驚慌,趕緊按照道士所說準備好了香燭黃紙。
道士又說事成之后再收取二錢銀子的費用即可,李二見他并沒有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立即答應(yīng)下來。
于是道士在李二家堂屋擺好香案,點燃香燭,又用隨身攜帶的符筆朱砂在李二買回來的黃紙上畫好各種符篆,然后手持一把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準備開壇作法。
李二則是站在一旁屏息觀之,見那道士行事有模有樣,原先心中的疑慮消除不少,絲毫不敢打攪。
只見那道士本來口中正在輕聲念叨,忽然大喝一聲“列!”
隨后左手持劍,右手食中二指拈著一張紙符在燭火上點燃,輕輕往半空中一拋,那紙符居然像是沒有重量一般懸浮在半空,還在兀自燃燒!
道士又同樣將另外兩張紙符一左一右點燃拋向半空,就見三團符火漂浮在半空中持續(xù)燃燒。
李二此時已經(jīng)看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緊接著道士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葫蘆,仰頭就將葫蘆嘴塞在口中,似乎是將葫蘆內(nèi)的東西含住,隨即向桃木劍身上一噴,口中又大喝一聲“臨!”
桃木劍直指燭火,“嘭”地一聲燃起一大團火焰,直嚇了李二一大跳。
道士可沒工夫管李二,趁那火焰還未消散之時,手持桃木劍就在案臺前舞將起來。
舞動的同時又迅速從香案上抽出數(shù)張符紙,口中喝道“陣!”
右手卻不停地唰唰刷刷四下連點,四張符紙分別被指力射向堂屋四角,貼在墻角微微閃光。
這時道士口中又念出幾句咒語,劍尖斜指朝天,只見半空中的三團符火呼的一聲各自漲大一圈,映照的整個堂屋火光閃閃。
道士不慌不忙地從隨身行囊中抽出一個黃布口袋擺放于地面,此時桃木劍上的火焰已燃燒殆盡,他持劍虛指袋口,低喝一聲“斗!”
那布口袋立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直立而起,就見那袋口左右轉(zhuǎn)動似乎在尋找什么。
道士此時已經(jīng)將劍尖朝上,立于胸前,右手食中二指在劍身上自下而上輕輕一劃,口中又開始念念有詞。
而那口袋也像是找到了目標,騰空而起,袋口朝前,在半空中不停地上下翻飛,似在追逐某物。
片刻之后,布袋似乎套住某物,被扯得左搖右晃!
道士在此期間一直緊閉雙眼念念有詞,此時額頭已微微現(xiàn)出汗?jié)n。
突然間他猛地睜開雙眼,大喝一聲“者!”
那布袋口的兩根細繩立刻自行收攏將袋口扎緊,布袋隨即“嗵”地一聲掉落在地面,里面似有活物一般還在不停地翻滾扭動。
道士搶上一步將一張符紙貼于袋口,這才起身收劍。
李二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心有余悸地望著躺在地面依舊不斷扭動的布袋,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敢問道長,可是穢物已被捉住?”
道士指著布袋道,“正是,居士莫慌,此獠已困在袋中。”
李二長舒一口大氣,連忙從懷中摸出二錢銀子遞給道士,此時他再也沒有訛錢的念頭了。
拱手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那道士將布袋收于隨身攜帶的包裹內(nèi),又收下李二遞上的銀子,這才緩緩開口道,“居士先莫謝我,你可知自己為何引禍上身?”
李二雖是無賴,可腦子并不笨,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幾個手下的大哥。
他一聽“引禍上身”四個字立刻明白,連忙問道,“道長的意思是我屋內(nèi)的穢物是有人加害?”
那道士卻是閉目不語,一直在用手指掐算,過了好一陣才對李二說道,“你且?guī)业轿莺笠徊椤!?
李二慌忙將道士引到屋后,道士左右查看了一番后,指著茅廁旁邊墻根的一處浮土說道,“你將此處挖開來看看。”
李二連忙取來許久未用過的鋤頭,將那片浮土刨開,剛剛刨到三四寸的深度,就見底下露出一個瓦罐,不禁吃了一驚,急忙扔了鋤頭用手小心地刨開瓦罐周圍的泥土,輕輕地將其從土坑內(nèi)取出端在掌心仔細觀察。
那是一個直徑五六寸高七八寸的大肚瓦罐,罐口被一塊白布蒙住,掂在手中并沒有太重的分量。
李二又驚又怕,趕緊將瓦罐放在地面,顫聲對道士說道,“道長,這罐內(nèi)就是那穢物?”
道士卻不慌不忙道,“居士莫怕,那穢物已被我收服于降妖袋中,這瓦罐內(nèi)只是其寄居之所而已。”
“啊?那是……”李二還在疑惑。
道士打斷他的話,又道,“居士近日內(nèi)可曾得罪過什么人嗎?”
李二不禁啞然。
像他這種無賴,平日里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數(shù)得過來?
愁眉苦臉地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誰要害他,只得苦著臉說道,“道長,我也不知道是誰要跟我過不去啊,這可如何是好?”
道士聞言只是“嘿嘿”一笑,指著那個瓦罐道,“那就算了吧,你先將這個瓦罐打開看看,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李二狐疑地看了看道士,又望了望瓦罐。
猶豫了片刻下后才一咬牙小心地將蒙在罐口的白布揭開,偷眼望向罐內(nèi)。
只見一個泥偶小人平躺其中,胸腹部被一根銀針扎著一個紅布和紙符包裹的物件。
那道士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將那小人和包裹取了出來,對李二道,“看見了吧,這個泥偶就是你,這用紅布和紙符包裹的東西就是那穢物寄居之所,也是害你之物。”
說著道士將包裹上的紙符取下,又解開紅布,李二忙伸頭去瞧,只見紅色布匹上盤束著一團白色的長毛,還隱隱透著熒光。
李二心頭驚疑,忙問道,“道長,這是何物?”
那道士眼神不住閃動,像是在思索,片刻后從包裹中取出一卷畫軸。
李二幫著攤開,只見畫幅上是一只似狼似狗的獸類,經(jīng)道士解釋才知道是云獸。
以前李二也曾聽人說起過云獸,只知道是碧云山區(qū)的祥獸,具體模樣卻是從未得見。
“居士請看,畫中云獸尾部的長毛就是你現(xiàn)在看見的瓦罐中的白毛,此獸兇悍無比,可謂銅皮鐵骨又兼牙尖爪利,平常人等十來個都拿它不住,用其尾部長毛施法,又壓在泥偶胸腹,最近居士可能常做噩夢,而且還有“鬼壓身”的現(xiàn)象,等上數(shù)月之后,輕則會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甚至?xí)皴e亂直接變得瘋瘋癲癲,重則性命不保,看來加害你的人是欲置你于死地啊。”道士緩緩地說道。
李二直聽得心驚膽戰(zhàn),他平日里總干些不義之事,定是那壞事做的多了,不經(jīng)意間得罪了狠人,以至于招來此等禍事。
此時他越想越怕,直接“撲通”一聲跪在道士身前,顫聲道,“請道長救命啊!”
道士卻為難道,“居士快快請起,貧道只管捉鬼驅(qū)邪,若有人成心害你,便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利用,豈是我一個小小的道士可以對付?”
李二傻眼了。
這道士說得在理,如果有人成心害他,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
不過平日里他就和幾個潑皮無賴欺壓一下鎮(zhèn)內(nèi)百姓,都是些無關(guān)人命的小惡,或者偶爾在官道上劫掠財物,但也從未害人性命,怎么就會有人要害他的性命呢?況且還采用的是如此陰毒的手法。
想到此處,李二急忙打躬作揖道,“請道長千萬替我想個避禍的法子啊,我這里有十兩銀錢奉上。”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錠,雙手給道士遞上。
那道士斜眼瞟了瞟銀子,不動聲色地收在袖內(nèi),又緩緩道,“這避禍嘛,貧道倒是有個法子……”
李二眼睛一亮急問道,“什么法子?”
道士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沓符紙,邊遞給李二邊道,“這是貧道以自身法力所制的辟邪趨福之符,本是留來自用,看你如此誠心,就送與你吧,切記,堂屋大門貼一張,臥房床頭貼一張,隨身佩戴一張,其余的可在以后遇上災(zāi)病時化水服之。另外,最好每月到本地道觀敬香設(shè)拜,多少捐些銀錢,三清定可保你邪祟不侵,諸事平安。”
李二千恩萬謝收下,道士又將那云獸的尾毛收走,隨即飄然而去。
……
“這就是小人遇見那道士的全部經(jīng)過,絕不敢有半點隱瞞。”
李二說到此處,又從脖頸處解下一根紅繩,上面拴著一個黃色小布包,遞給余一丁后說道,“好漢請看,這就是那道士給我的護身符,我將其中一張裝在這個小包內(nèi)隨身攜帶。”
余一丁接過布包拆開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張折疊整齊的紙符。
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張凌云子送給他的隱身符,與李二的那張紙符兩相對比,立刻看出些許不同。
不過余一丁對畫符一竅不通,只能看出這兩張紙符上的圖案各不相同而已。
于是對李二道,“你的這張紙符我留下了,想必你那里還有不少,自己再去弄一張護身符吧。”
“是、是。”李二小雞啄米般不住點頭。
“以后還是少行不義之事,否則這紙符也救不了你,帶著你的人,滾吧!”
李二慌忙謝過,帶著其余四人落荒而逃……
“大哥,你怎么放他們走了?”柳翠疑惑,鐘離雪也是滿眼問號。
見那幾人走遠,余一丁皺眉道,“本來只是想在回龍鎮(zhèn)歇腳一晚,現(xiàn)在看來在這里我們真還要好好探查一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