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齊格格峰
- 余一丁
- 卯牛
- 4472字
- 2020-01-25 19:44:40
余一丁沒再跟那些嘎爾迪的族人糾纏。
語言不通是交流的巨大障礙,這些還是交給阿格茲去處理就好。
只是留給他一個明確的條件,山鷹部落的人必須保證不再去禍害碧云峰和云獸。
況且余一丁現在感覺非常疲乏,阿格茲也看出來了,因此答應一定將此事辦好就由余一丁自便了。
臨走前余一丁又看了看嘎爾迪的氣色,這老頭已經基本恢復正常,正坐在床榻上與阿格茲和那幾個族人聊得正歡,看這情形再活個十年八年沒有問題。
余一丁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場面,看了兩眼就獨自一人先行返回狩獵小隊的營地。
營地內的眾人已經回到自己的帳篷內休息,柳翠正待在她和余一丁的小帳篷邊上整理行裝。
看見余一丁一個人回來奇怪地問道,“余大哥,你和阿格茲國師做什么去了?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
余一丁本不想驚動其他人,結果柳翠這出聲詢問讓阿茹娜和巴圖兩個人都從各自的帳篷里鉆了出來,面帶疑問地望著他。
余一丁敷衍道,“山鷹部落的族長找國師和我有點事,你們的國師一會兒就會回來?!?
后面一句是說給阿茹娜和巴圖聽的。
說完余一丁就鉆進了帳篷,他現在只覺得渾身乏力,很想立刻找個枕頭躺下。
治病似乎比療傷更加耗費他體內的綠色氣流。
也有可能是因為嘎爾迪的病是陳年老疾,而且已是病入膏肓。
余一丁這樣做就等于是在替嘎爾迪逆天改命,消耗巨大也是必然。
俗話說得好,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看來這嘎爾迪命不該絕,圖謀不到五色果續命,卻等來了余一丁為他治病。
這似乎又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
不過五色果乃是世間異寶,否則老天爺為何就如此眷顧于他,偏偏是余一丁從云獸那里獲得?
余一丁很欣慰,他替嘎爾迪治病續命,嘎爾迪算是劫后余生,應該不會再打云獸和五色果的主意了,這樣也算是余一丁兌現了誓言,為保護云獸而出了些氣力吧。
何況他的所有異能都拜云獸所賜,這何嘗不是一種天道輪回,因果相報呢?
柳翠見余一丁回來后沒說兩句話就鉆進帳篷,急忙幾下整理好行裝跟了進去。
一眼就看見余一丁躺在皮墊子上和衣而臥,臉色卻不太正常。
忙俯下身跪坐在他的身旁,用手撫著他的額頭,問道,“大哥,怎么了?”
余一丁道,“沒事,就是幫山鷹部落的族長治病,感覺有些疲憊?!?
“哦,那個族長肯定病得不輕,大哥的模樣比上次替宇公子療傷還要更顯疲勞。”
柳翠心疼地撫摸著余一丁的臉龐。
“嗯,我這是替他續命去了?!?
余一丁答,接著又說道,“小翠,這個族長就是庫賽人圖謀云獸和五色果的主謀?!?
“???!”
柳翠大吃一驚,“那為何大哥還要替他續命?”
“呵呵,傻丫頭,別那么看著大哥,眼珠都快掉在我臉上了?!?
余一丁抬手拍了拍柳翠的臉頰,打趣道,“他們圖謀五色果就是為了治病續命,現在大哥幫他治好病續了命,以后他們就不會再去禍害碧云峰了?!?
柳翠聞言略一思索也想了個明白。
坐在那愣了一陣,不知想起了什么,緩緩側身躺在余一丁身旁,枕著他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定定地望著他的側臉。
過了好一陣才幽幽地說道,“大哥,小翠有些想爹爹了?!?
“那我們這趟從草原返回時順便回柳河村看看吧。”余一丁閉著眼昏昏欲睡。
“好啊好啊?!绷渑d奮地將小臉擠到余一丁脖頸處。
“嗯,小翠乖,大哥累了……”
余一丁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呢喃,下意識地摟住柳翠的香肩,讓她不能亂動。
“嗯……”
柳翠緊緊地摟著余一丁的脖子。
……
第二天清晨,余一丁已經完全恢復,起床后同眾人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和柳翠一起收拾帳篷行囊。
阿格茲卻將他拉到一旁,說道,“余先生,昨晚所托之事已辦好?!?
“好,多謝阿格茲老兄?!?
余一丁正說著,就見山鷹部落聚居地那邊有一群人正向這邊走來,為首的正是族長嘎爾迪。
雖然老頭還需要有人攙扶,而且還拄著一根拐杖,步態緩慢老態龍鐘,但是臉上卻是充滿生機面帶微笑。
待行到小隊營地,嘎爾迪甩開攙扶他的中年婦女,獨自一人上前恭敬地對阿格茲行禮,又用庫賽語同他說些什么,他身后的眾人也同樣行禮。
阿格茲表情嚴肅地說了幾句,然后對余一丁說道,“嘎爾迪萬分感激余先生的救命之恩,他起誓以后他和他的族人絕不會再去碧云峰。”
余一丁見識過莎林娜的起誓,知道那意味著什么,笑道,“那就好。”
此時嘎爾迪又巍巍顫顫地走到余一丁面前,拱手說道,“神醫,感謝您的,大恩,我,嘎爾迪,絕不再讓,族人去,碧云峰。”
余一丁樂了,怎么又是一個朵麗婭。
不過他沒好意思笑出來,至少這老頭表達了他所希望的意愿,這足以令他滿意。
于是余一丁微微點頭道,“好的,希望你記住這個承諾,我也祝你長命百歲?!?
說完余一丁就轉身幫著柳翠一起收拾,他不準備再跟嘎爾迪以及他的族群有什么瓜葛。
離開碧云峰后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那絲顧慮直至今日終于消解,他答應過云獸,要到草原解決窺覷云獸和五色果的庫賽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今天嘎爾迪的承諾就是一個很好的答案。
余一丁不求其他,只要碧云峰安寧,云獸安寧,柳四七安寧就已足夠。
了無牽掛地周游這個世界,這不正是他所需求的嗎。
……
狩獵小隊行進在瀚澤拉夫山脈的一座山脊上。
早在一個時辰前他們就已進入山區,隨著不斷地攀登,四周的空氣越發地寒冷。
現在已近深秋,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見兩三寸厚的積雪,一條依稀可辨的泥濘山路彎彎曲曲地通向眼前更高的齊格格峰……
那里卻是被一片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著,似乎與天色已混為一體,只是偶爾在霧氣漂浮翻滾間露出一星半點覆蓋著樹木的黑色山體,仰望之下卻給人一種高不可攀,海市蜃樓的錯覺。
眾人早已棄馬步行。
開始時的山路雖然崎嶇,但還算平坦。
后來經過一個埡口后就已變得濕滑泥濘,馬匹走在上面直打滑,協助小隊登山的嘎爾迪的族人只好將馬匹全部帶回聚居地,等他們下山時再去取回。
眾人各自背負行囊,好在小隊人人都有功夫在身,就是看起來最弱的阿茹娜也是一名道行不錯的薩滿。
只見她輕巧地行走在隊伍中部,和柳翠朵麗婭三人前后相隨,絲毫沒有疲憊吃力的樣子。
余一丁和阿格茲依舊走在隊伍最前頭。
眾人又行進了一個多時辰,在經過一段七八里長被阿格茲稱作“鉆天坡”的陡峭山路后,終于來到一大片開闊地帶,就像是靠近山頂的一個平臺,方圓大概有五六十丈。
阿格茲的兩位師弟從他們這隊人爬上這個平臺時就已快步迎上來,對著阿格茲恭敬地行禮,又同他用庫賽語交談了半天,最后連阿茹娜也加入了談話。
余一丁聽不懂,于是趁著他們交談的時候四下打量。
放眼望去,平臺正對面是一個幾十丈高的懸崖,崖頂應該就是齊格格峰的最高處。
在那懸崖底部和平臺的交界處被人工開鑿出五六個洞窟,洞口掛著獸皮做的門簾。
有幾個洞口的兩邊立著木棒,頂端綁著獸骨和獸皮做的裝飾物,似乎是某種圖騰,有的上面還蹲坐著幾只山鷹,余一丁估計阿格茲所謂的“鷹報”就是使用這種山鷹。
平臺的左右兩面都是成片的森林,沿著山勢連綿不絕,雖然已是深秋,但那些樹木卻是紅黃綠等顏色交織在一起,在陣陣霧氣中顯得五彩斑斕,煞是好看。
左邊靠近樹林的空地上建有一座座用石頭做墻樹木枝葉為頂造型獨特的小屋,余一丁稍微數了數,大概有二三十座,似乎是按照某種規律排列。
每座石屋邊都堆放著成垛的木頭,可以看見有些石屋的門前還有薩滿或站或坐,像是正在修行。
最靠近右邊樹林的是一座更大一些的石頭房子,足足有小石屋的五六倍。
這時候阿格茲幾人的交談也已結束,他對余一丁說道,“我的師弟們已經為捕獵血熊做好了準備,余先生和夫人可以隨意挑選左側那些無人居住的石屋,我去去便來。”
說完他跟著師弟們向懸崖下的山洞走去。
阿茹娜帶著朵麗婭徑直奔向石屋中的某一間,余一丁估計她在這里有自己專用的房間。
巴圖單獨找了一間,另兩名親衛合住一間。
柳翠跟著阿茹娜和朵麗婭在她們石屋的旁邊選了一間,想來是為了聊天方便吧。
余一丁陪著柳翠進了石屋,屋內只有非常簡單的陳設,一張石床和兩個石凳,床上鋪著干草樹葉,上面有一張獸皮。
兩人把行囊擱在床頭,余一丁還坐在床上試了試軟硬舒適程度,感覺很不錯。
柳翠放下東西就好奇地四下打量,她從沒見過石頭房子,碧云山區的房子都是黃泥加草木灰混合涂墻,主料是木頭。
也難怪她好奇了,東摸摸西搞搞,甚至用手指去摳了摳石縫中灰白色的黏土。
沒過多久阿格茲來到石屋,請余一丁前去議事,與他一起的只有巴圖和阿茹娜兩人。
余一丁知道這是要安排狩獵計劃,囑咐柳翠安心待在小屋內等他回來,然后四人一同前往最大的那座石屋。
石屋內已有阿格茲的兩名師弟等候,眾人進屋圍坐于一張大石桌前。
阿格茲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桌上,上面繪有山頂,樹林,湖泊,山洞等標記。
阿格茲指著地圖給眾人解說。
“此處就是我們薩滿的修行住所,由此沿懸崖邊的一條小道翻過齊格格峰北側山脊就可到達伊賽湖,此湖西北側叢林中有一巨大山洞,我的師弟已在此洞內搜尋到一處血熊巢穴,現在齊格格峰即將進入冬季,那兩頭血熊已進入半蟄伏期,偶爾會離開洞穴,伊賽湖畔的叢林是它們的主要覓食區域,我們就在那里進行圍獵?!?
說到此處阿格茲停了下來,等待眾人查看地圖,然后接著道,“伊勒德親王的傷情大家都已知曉,大軍可能六七日后就將回到女王駐地,我們只能盡力在三日之內獵殺血熊,否則親王危矣?!?
阿茹娜率先說道,“國師大人,全憑您做主,您說我們該怎樣行事?”
阿格茲環視眾人,答道,“用過午飯后我們就出發,在伊賽湖畔設伏,這幾日天氣寒冷,白晝之時血熊一般不會出洞覓食,我的兩名師弟會將誘餌置于洞口,并一路布置到湖畔伏擊點,待到黃昏時但見血熊到來,由我和阿茹娜使用異術攻擊,二位師弟從旁協助,余先生請便宜行事,巴圖隊長帶親衛和朵麗婭余夫人相機接應?!?
余一丁聽他說罷,只見眾人都點頭不語,急忙問道,“完了?”
“完了?!?
阿格茲道,接著又解釋,“圍獵之事多有變數,只能做個大概規劃,到時主要還是倚仗諸位的隨機應變,需特別小心熊爪攻擊,血熊的弱點只有雙眼和胸腹一帶?!?
余一丁正想說些什么,阿格茲卻接著道,“好了,各位就請先回去吃飯休息,出發之時我自會通知各位。”
聞言阿茹娜、巴圖以及阿格茲的兩名師弟先后行禮告退。
余一丁卻沒走,皺著眉直盯著阿格茲看。
阿格茲見狀笑道,“怎么,余先生還有何事?”
余一丁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想了半天仍舊沒有一丁點頭緒。
正在苦惱時,阿格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余先生是否覺得我的計劃太過簡單隨意?”
余一丁一拍腦袋,“對啊,這也太不把狩獵當回事了吧?你不是說血熊兇猛無比嗎?”
阿格茲笑著答道,“先生有所不知,正因為血熊兇猛無比,我才會做如此安排啊?!?
余一丁納悶中。
阿格茲繼續說道,“血熊性情暴烈力大無窮,若是平日里遇見,人獸都要退避三舍,可是現在正值秋冬,此獸極少活動,僅為儲備蟄伏所需才于晨昏時刻出洞,而且是公熊捕獵,母熊守護巢穴,這個時節食物匱乏,公熊必然會饑不擇食,此乃天賜良機,先有我師弟用誘餌誑之,引其出洞,隨后在湖畔設下陷阱,趁其不備,輔之以薩滿異術,另有堅韌巨網困之,外加先生神技,獵殺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只是需小心提防其困獸猶斗,巴圖三人武功高強,嘎爾迪的族人跟我說過尊夫人也是箭術高手,如若此番布置仍不能建功,親王之命……”
阿格茲沒有繼續說下去,余一丁明白,如果按照此種方法都不能獵殺血熊,可能再想捕捉就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了,那樣的話在阿格茲看來伊勒德必將性命不保,這才打住話頭。
不過余一丁的心頭仍是惴惴不安,卻一時想不到是什么會讓他有如此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