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這首詩......取材于民間習俗，從百姓過年除舊迎新的喜悅中，可以看出百姓歡喜過年，安居樂業。丞相的詩含蓄的將新法的順利推行比喻為百姓喜悅的除舊迎新，自新法推行以來，百姓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派春風送暖的新氣象。從詩中也可以看出丞相對推行新法有足夠的信心，身為大宋子民，我感到非常自豪......關于這首詩，我就說這么多吧。謝謝各位考官。”

有的考官沖她點頭微笑，有的考官卻嚴肅的撇著嘴。

莫琪站起身來，深鞠一躬，轉身出了屋子。

三天后，開封府門口張了榜，榜上只有三個人名，沒有莫琪。她在榜下怔怔的看了半天，不相信榜上沒有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小蕓見她那副傷心的樣子，安慰她說：“沒關系，小姐，下次再考嘛。”

“怎么會呢？”莫琪還沒回過神來，說：“我準備的很好，答的比練習時還好，怎么會沒有我的名字？”

小蕓嘆了口氣，說：“小姐，你都考了這么多場，怎么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王丞相的新法已經開始整頓吏治，他們還敢這樣？”莫琪生氣的說。

小蕓已經陪莫琪參加過數次考試了，這次是莫琪第三次進入堂試，每次考試，都要先進行文試，再進行堂試，莫琪文筆挺好，只是每次面試過后都上不了榜。

“不好，少爺來啦！”小蕓瞥見了莫琪的哥哥莫無畏，連忙小聲提醒。莫琪故作鎮定，拉著小蕓，低著頭想走，卻被莫無畏堵截。

“莫琪、小蕓，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莫無畏是莫琪同父異母的哥哥，五年之前考入的開封府，現在在開封府當捕頭。

莫琪抬起頭，看著莫無畏，不知該編什么瞎話應付，她結結巴巴的說：“我來......出來走走。”

莫無畏看了一眼榜，說：“我知道你之前來考試了，竟然還女扮男裝，你真是瘋了。”

莫琪哼了一聲，生氣的說：“我沒瘋！”

莫無畏拍了拍莫琪的肩膀，說：“我知道你沒瘋，可你不覺得，你該做點女孩兒該做的事情，像你這么大的姑娘應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前幾天樊公子提親，說要見一面，為什么拒絕？”

小蕓淺淺的笑了，瞅著莫琪。樊公子是開封府的仵作樊正，前幾天托媒人到莫府提了親，莫老爺很高興，因為樊家是醫官世家，而莫家世代經商，很渴望能和官場上的人結成連理。

莫琪不太高興：“你和爹就想早點把我嫁出去，我就是不要嫁人，就是要和男人一樣！”

莫無畏笑了笑，說：“性別是天定的，你如何跟男人一樣？說真的，樊公子真的很不錯。不過，你的終身大事我不便參與，你自己看著辦吧。街上人多，逛完了早點回家去。”

莫琪點頭“嗯”了一聲，很慶幸莫無畏沒有責怪她。

莫無畏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早就知道莫琪來參加考試了，偷偷打探了妹妹的成績。莫琪的成績還是不錯的，文章是一等文，面試表現也不錯，只可惜榜上招錄的三人都與負責這次考試的李大人打過招呼，只好把莫琪給頂了下來。

莫琪和小蕓回到家中，換了衣服，就開始練字——莫琪喜歡寫字，從第一次考試失敗，她就認為自己輸在了字跡上，所以養成了練字的習慣。

小蕓正低頭認真的繡著鞋面，莫琪瞥了一眼，說：“給我哥繡呢？”

小蕓羞得滿臉通紅，問她：“你怎么知道？”

莫琪繼續低頭寫著字，說：“我哥喜歡梅花，他曾經說過，梅花開在冬季，有無畏的精神，他的名字就叫‘無畏’。你繡一株梅花，一定是送我哥的。”

小蕓微微笑了：“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他一定會喜歡的。”莫琪說。

“真的嗎？你確信他會喜歡？”

“我當然確信，他是我哥，難道我不了解他嗎？”

“你為什么確信？”

“我......我為什么確信？因為他是我哥啊！”

“他是你哥你就確信他會喜歡？”

“......好吧，那我不確信。”

“怎么又不確信了？為什么啊……”

“因為......我也不知道。”

“那你說，他會喜歡嗎？你是他的妹妹，你一定知道。”

莫琪不想在這樣的繞口令里浪費時間：“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歡我哥，小蕓，你想當我嫂子！”

小蕓羞得滿臉通紅：“我......我只是看少爺沒有合適的鞋子穿......”

莫琪笑了笑，說：“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吃過晚飯，母親來到莫琪的房里，慈祥的看著她。莫琪感覺有點奇怪，從她十五歲起，母親就很少這副神情。她問道：“娘，你有事嗎？”

母親微笑著看著她，良久，才說：“有事，有喜事。”

“喜事？娘，你這么大歲數，應該不會再懷上孩子了吧。”莫琪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母親的肚子。其實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母親從嫁過來，一直想生個兒子，她覺得兒子能讓她后半生無憂。

“你說什么呢！是關于你的喜事！”母親有些嗔怒。

“我？”莫琪瞪大眼睛，“我能有什么喜事？”

母親瞅著他，笑著說：“樊老爺跟你爹說，想讓你和樊正見上一面，時間、地點都由你來定！”

莫琪感到渾身不自在：“為什么要見？我還不想成親呢！”

“你這孩子！”母親說：“那可是樊家的少爺樊正樊公子，是嫡出呢，他在開封府任職，是有魚牌的正規府吏。人家說，有一次在街上看見你，當下就對你動了心，于是一路跟著你，才知道你是咱家的小姐呢。嘖嘖，這世上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啊。”

莫琪心中犯了嘀咕，她每次都是扮成男裝出門，小蕓是女裝，那個樊正不會是錯把小蕓當成自己了吧。

母親還在喋喋不休：“樊家也是名門啊，人家從高祖起就世代為官，這個樊公子現在是開封府唯一的仵作，也在準備科舉考試呢，前途不可限量啊！”

“娘，你先等一等。”莫琪說：“他看到的是個什么樣的人？會是我嗎？”

“他看到的當然是你了，只有你才會扮成男裝出門啊！”

“他怎么認出來我是女子？”

“就你那變裝的本事，連我都能認得出。人家是覺得和你有緣，就跟著你們到了咱家門口，看著你們進門，才曉得你是莫家小姐的。”

莫琪沒聽說過樊公子，但她知道樊家是醫官世家，到現在樊老爺還在宮中作醫官。可是，樊公子真能看上一個男裝打扮的人？莫琪笑了笑，對母親說:“那個樊公子，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母親一下子怒了：“你在胡說什么呢！樊家書香門第，怎么會有那樣的孩子！人家不嫌棄你是庶出，已經很好了！”

“哎呀，娘啊！”莫琪討厭聽到她是庶出這類話：“嫡出怎么樣，庶出又怎么樣，不是都一樣是爹的孩子……”

“這你可就不懂了，你娘我一輩子做妾，最懂得庶出受的氣了，你若是能嫁給樊公子做妻，那我這個娘是不是也能跟著你出人頭地呢！那些以前瞧不起我們的人，一定會嫉妒死我們呢……”

母親越說越高興，仿佛莫琪已經嫁給樊家一樣的。

莫琪心里知道母親前半生被人家瞧不起，希望女兒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給她爭氣，可是她很不喜歡母親這樣：“哦，原來，我嫁給樊公子是為了你。我不會為了別人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你連人都沒見過，怎么就知道不喜歡他？”母親一副過來人的神情，她可不希望女兒的幸福在她這里錯過。

“娘，我困了，想要休息。”

“我的女兒啊，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娘的一番苦心呢！”

“我要睡了。”

母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好，你就睡吧，早晚會后悔！”

母親關上門，莫琪吹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