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致命的傷害明顯是在死者生前造成的。”對比著報告查看尸體的白磷皺著眉頭，“在他死后補了近百刀的兇手，為什么要在取陳建性命的關頭不一擊斃命，反而處處‘留情’？”

“折磨呀，兇手就是想要折磨陳建，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干，延緩死亡的過程。”江小于拍著手說，對自己的推理過程很是自信，畢竟他也是看過八百多集柯南的人。

對于他瞎猜式的結論，白磷沒有說什么，路鎮的眼睛在尸體上流轉，散發出無法抑制的欣賞之光。

那樣子，就好像連環殺手遇見了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對手一般，他摸著下巴上一處結痂的傷口摳起來：“總之，兇手很瘋狂，瘋狂中又藏著令人無法想象的冷靜。”

江小于敲著自己的腦袋：“大哥，驗尸咱們就好好驗，你一臉羨慕的表情什么意思？”

生怕江小于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成江江趕緊攔下口無遮攔的他，然后在冰冷的驗尸間里給他科普了路鎮名字的由來。

路鎮原先的綽號叫屠鎮，顧名思義就是路過一個鎮子滅掉整個生活區的狠人，是真真正正從實踐中走出來的萬人斬。

江小于望著路鎮脖子上閃爍著紅點的項圈，用口型問：“那他是怎么改邪歸正被收編的？”

豎起食指堵住他的唇，成江江一臉鄭重地回答說：“不能說，也不能問。”

江小于扒拉下他的手：“你自己也不知道吧。”說完，踮著腳回到手術臺旁，也不敢大聲喘氣兒，只能靜靜地呆在大佬身后。

路鎮口中不停地發出嘖嘖的惋惜聲，指著陳建后背處橙色的火焰紋身，可惜腰眼至側臀的肌膚被劃得稀爛，如火焰般充滿生命力的紋身也隨著這軀體支離破碎：“紫陽宗一脈的赤日功法以其至剛至盛著稱，聽說他是陳家唯一的男孩兒，只是再也看不到嘍。”

“他活著你也看不到。”成江江回憶著陳雪杉的話，“陳建沒有修行自家功法，他可是立志用知識改變命運的人。”

“胡說什么。”路鎮一句話嚇得膽小的成江江抖了兩抖，他指著被剖開的尸體說，“陳建修習了赤日功法，而且修為不低。”

“你說什么？”這一次，連白磷也被路鎮的結論驚到了。

這尸體不過是十幾歲少年的骨骸，上面還殘留著青春期特有的生長紋。可是在路鎮的解說下他們逐漸意識到這個少年的經絡雖然纖細但絕非常人，而是經過淬煉的軀體。

修真之人的氣脈經過重重鍛造，雖肉眼看來與常人無異，但是在修行者的眼中卻可以很輕易的分辨。

可誰知陳建的狀況卻比想象中要復雜許多，或許因為有他姐姐灌輸的先入為主的概念，但是幾個糾察隊員將修真者經過淬煉的靈體誤認為普通人的事情還是很少見的。

路鎮能夠讀懂白磷心中所想一般：“能達到這種狀態，是修煉者成年累月抑制自己靈力的結果，不過要抑制赤月這種純剛的功法，我相信他很有可能吃了不少折損靈脈的丹藥。”

到底是什么讓赤月傳人陳建不惜以自傷的方式隱藏功法，他的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弟弟在修行？幫助弟弟隱藏修行的真實目的，是有難言之隱，還是刻意誤導糾察隊的查案方向？

站在后排江小于透過縫隙瞧見陳建毫無生氣的臉和微微張開的嘴，心道：“可惜，你什么也不能說了。”

*

上一次站在這個門口吃閉門羹的過程還歷歷在目，重新以調查者的身份回到案發地，江小于毫不猶豫地走進那間滿是血腥的房間。

陳建的尸體已經被抬走，床上留有用白色線條勾勒的人形痕跡，那是死者最后的姿態。

按照慣例光頭常規跟成江江動用儀器率先在房間里提取物證，由于之前檢測出現場有靈力的殘留，所以這次帶來了更加專業的檢測設備。

在很多專業里，專業與體量呈正比關系。

總之這套占了小半個客廳的超靈子檢測器，依常規的體格扛了三趟才搬上來。

將眾多部件安裝在一起后，氣喘吁吁的常規沒有力氣按下開關，只能一頭撞上去。

隨著超靈子檢測器的啟動，一個類似于海葵一樣的圓盤依次向各個方向伸出短粗的觸角。

與此同時白磷等人屏息壓制著自己的靈力，以免影響檢測結果。

這個時候最自如的要數江小于跟霽飛虹了，江小于壓根就沒有靈力，而另一個人，沒錯，還在沉溺于手游之中。

不過就在超靈子檢測器完成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霽飛虹第一個走到探測觸頭旁取出顯示卡紙，不過另一只手還在操控著游戲里的汽車，纖秀的眉毛卻猛然一挑。

“怎么了？”她挑眉的動作引得江小于心中劇顫，趕緊把腦袋伸過去，只見布滿密匝經緯線的卡紙上除了兩個綠色的光點，什么都沒有了。

“這什么意思？”江小于指著不規則的綠點問，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絕聽不到什么好事。

果然，從負責設備調試跟檢測的常規口中江小于得知這個房間里確實有靈力的殘留，可是只有一瞬間，在被超靈探測器捕捉到的那一刻，靈力就消失不見了，就好似被怪獸吞噬的螢火蟲一般。

江小于環顧著被血腥味充斥的，陰風陣陣的房間，心想：“到底誰是怪獸呢？”

“再檢測一次。”白磷下令。

這一次，卡紙上除了底板定位線，上面空無一物。

“這不可能，”成江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次我們都沒有刻意抑制自己的靈力，這上面不可能一點也檢測不到。”

原來超靈檢測器內置的芯片板上早已經輸入了相關隊員的靈體信息，所以在掃描的卡紙上會以橙色光點的形式體現，不過為了檢測的準確跟便捷，一般時候在場的隊員會選擇暫時性的壓制靈力。

“之前的那次，我沒有隱藏靈力，也沒有檢測到。”霽飛虹收起手機，似乎這樣的狀況才足夠讓她專心應對。

“這又是怎么回事？”頻頻發問的江小于已經顧不得丟面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