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樣隱晦的設計有沒有效果，但眼下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兩人隨即被拉開，直到被隔離，陳雪杉的眼里始終冒著足夠殺人鞭尸的恨。

事發過程中，唯一一個能夠強勢出手攔住陳雪杉的霽飛虹始終保持著單手操作游戲不放松，不僅在沿途的房間里挑揀裝備，還順手撿了兩個盒子。

就這樣一心多用的狀態里還不忘問江小于：“你提她男朋友的事兒干嘛？”

“我……”就在江小于搜腸刮肚組織謊言的時候，白磷的電話響了。

放下電話的他向著隊員說：“回局里，陳雪杉的男友已經在等了。”

*

根據交通方式的不同兵分兩路，成江江跟光頭常規開著吉普車極速前進，神心不寧的江小于跟霽飛虹和白磷一起御劍飛行。

等停好車的成江江跟光頭趕到局里的時候，辦公室里只有三個面色不善的同伴。

“陳雪杉的男友呢？”氣喘吁吁的成江江問。

頹坐在椅子上的江小于仰起頭，用沒有起伏的語調問：“錢，真的是萬能的嗎？”

十分鐘前，當足下生風的三個人以極快的速度趕回辦公室的時候，一個穿著西服正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的男青年以更加迫切的熱情迎接他們的回歸。

“我是陳雪杉的男友崔時雨。”他以這樣簡短的句子介紹自己，然后從塞得滿滿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封薄薄的文件袋雙手遞交過來。

“是什么？”白磷看了一眼，并沒有伸手去接。

“這個，是我和陳雪杉聊天的截圖，還有我的證言跟簽名。”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崔時雨的臉上還是有保赧之情的，可是遞交資料袋的手卻始終沒有收回。

“查案是官方的事情，為什么主動提交材料？”白磷沉聲問道。

“因為，”崔時雨猶豫了一下，紅了眼圈的他還是說出了江小于最不想聽到的話，“因為我想早點將殺害小建的兇手繩之以法。”

“你這個混蛋！”江小于跳過去，打飛裝有證據的文件袋，一杯水澆在對方看起來價格不菲，并且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上，“王八蛋，人渣，他們給你多少好處，他們給你多少錢，讓你昧著良心污蔑她，污蔑她是兇手？你還是人嗎，你還配當人嗎？”

比起江小于的謾罵，崔時雨明顯更在意他身上的裝束，光今天上午他就有三場投標會要趕，在他職業生涯的履歷中，是決不允許出現任何失誤的。

這時候正趕上警方代表許朗押著管家來管理局交接嫌疑人，心系工作的崔時雨看了看表，知道自己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耽擱，放了一張名片在桌上，對著相對冷靜的白磷說：“我要回去工作了，如果有需要作證的地方，隨時聯絡我。”

白磷將描著金邊的卡片拿在手上把玩：“只提醒你一點，偽造證據，誣陷他人同樣是違法的。”

崔時雨愣了一下，以工作為由快步離開了。

另一邊的江小于在管家出現的那一刻就失了方寸，在霽飛虹跟警方處理文書工作的時候，總共在這個世界上不認識幾個人的江小于差點沒哭出來。

“少爺。”管家不動聲色地喊著，唯有微微顫動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緒。

江小于孩子氣地抽了抽鼻子，在管家瘦削的肩頭捶了一下，并不敢抬頭看他，只是小聲說：“你老了。”

“一天沒見而已，是你眼花了吧。”管家打趣兒說。

“你，你怎么樣？”

“吃得好，睡得好，還不用防備您半夜折騰，已經好多年沒睡這么舒坦了。”說話間夸張地左右看了看，“這回到了少爺的地盤，還請少爺多多照顧。”

江小于克制住涌上來的淚水：“你不必為我做這些的。”同樣作為涉事人員，江小于能站在這里不單單是因為管理局預備隊員的身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管家獨自一人攬下了陳雪杉的所有指控。

管家伸手撥開江小于腦袋上纏繞著的綢帶，看見從太陽穴蔓延出來的藤蔓和含苞待放的花朵時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只是嘆了口氣，說：“老奴在里面好吃好喝的，少爺卻在外面受苦受難。”

江小于握住他的手：“我會救你出去的，我發誓，我會找到真相，抓到兇手還你清白，但我不想要借助家里的力量。”

管家了然地笑了笑：“呂陽的手段一貫不太清白。”

“你都知道了？”江小于的表情有一絲動搖，“你也同意這樣做嗎？”他在心里盤算著，管家似乎沒有理由拒絕的，他原本就是為了替自己頂包進去的，而這又是最快能出來的辦法。

雖說算不上光明正大，為了換取自由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管家厚實的手掌握住江小于的肩膀，在他耳畔說：“去做吧，少爺。”

“什么？”

“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做你該做的事。”管家說著，揉了揉江小于柔軟的頭頂，好像做過無數次那樣自然。

不知道為什么，江小于發覺重生后自己的淚點在逐步降低，管家的話為他燃起了新的希望。

無論在什么時候，總有一個人肯站在你的身后，默默支持每一個決定，這種信任的感覺對江小于來說無比陌生，卻又讓他無比安心。

“我一定查明真相，還你清白。”

*

再次來到陰冷幽暗的尸檢所，江小于完全沒有之前的顫抖和恐懼，盡管怕得要死，他還是緊跟著隊伍的速度。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陳建，第一次也是在他死后。

所以江小于很難想象躺在冰冷手術臺上被開膛破肚的人活著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

不過好在陳建本人應該不會計較這些了。

比起法醫更具有屠夫氣質的路鎮依舊穿著血刺呼啦的粗布衣褲，把新出的報告交給來訪者，順手撩開蓋著尸體的白布。

“渾身上下共109處刀傷，其中致命傷7處，分別在雙側頸動脈，胸腹部的穿刺傷，可以說這七刀每一處都足以致命，”路鎮徒手在尸體上方比劃著，“奇怪的是每一刺都足以致命的七刀，似乎都在克制地避免對內臟的損傷，這點可以根據表皮肌肉收縮的幅度佐證。”

“你什么意思？”江小于聽得云里霧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