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端著白厘親贈的絕品藥劑進來時，恰巧撞見了這樣的一幕——

病塌上的女孩兒緊攥著被角蜷成一團，眉頭狠擰，面目扭曲，四肢痙攣。

在疼痛與癲狂的邊緣糾纏，但即使這樣也依然倔強地死咬牙關，滴淚未落。

看著便讓人無比揪心。

她憐惜地半扶住榮毓的身體，捧起她的腦袋，撐開她的唇瓣，一點點，將冰涼的液體喂了進去。

藥物成功生效，吳薇身上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帶著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唔……”

盡管張婆婆的動作已經放得極其微小，但還是避免不了吳薇的驚醒。

“薇薇！”

“婆婆，鐘艷姐姐在哪里？”

她的聲音暗啞，神情同樣前所未有的凝重。

張婆婆欣喜的笑臉僵硬了一瞬，吞吐著道：

“被白厘先生命人看管了起來，說是一切等你醒后再做決斷。

……薇薇，你還好嗎？有沒有什么不適的地方，一定要跟婆婆說，婆婆幫你解決。”

吳薇很少感受過老人的絮叨，爸爸和媽媽都是在很小的時候便失去了親人，以至于她至今與張婆婆的相處都帶著點別扭。

真奇怪，明明剛才那般的痛苦她也忍了過去，此刻竟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吳薇深吸口氣，咽下莫名的感覺，眼下根本不是抒情的時候，她有必須要探究清的事情：

“我很好，多虧了婆婆帶來的藥劑，現在差不多痊愈了。

倒是有另一件事還望勞煩婆婆——

請帶我去見鐘艷姐姐一面。”

“這……沒問題，但是要千萬小心。那孩子，可真不是善茬。”

“我知道了，謝謝婆婆。”

吳薇真摯地道謝，發自內心地感激張婆婆為她所付出的一切。

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報答。

她沒有刻意想要“雙倍回饋”，別人給予的恩情無法計量，與自身所回應的本就是相對的兩邊，不分孰多孰少。

比起物質，更像精神層面的交換。

這也是人性的美好。

*

與唯一一次和父母同去的生態園不同的是，這次吳薇見到的是被困在籠中的獅子。

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尖牙利爪，精神萎靡，但那股子狠勁依然存在，只不過潛伏進了更深的角落。

可憐、可愛、可惡又可恨。

吳薇什么都沒說，只安靜地坐在了鐘艷的對面，平靜地凝望著她。

像是第一次謀面般，審視著少女的任何一處細微的動作。

鐘艷可就沉不住氣了，如若不是手腳皆被束縛，代碼也已禁錮，她絕對會暴起。

過往的黑暗對她而言不足掛齒，偶有人不經意地問到，她也會憑著心情講述一番，甚至可以用作發泄的途徑。

但唯獨那份情感不容窺探，誰發現，她就殺了誰。

所以吳薇必須要死。

她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后悔。

她只是恨驚怒之間沒有擊中女孩兒的要害，導致她被及時救了下來。

如果再來一次，一定會……

可惡！

“你少得意了，吳薇。就算你再聰明，再洞悉人心又有什么用？

肆意評價別人的感情，你也只是個自負的旁觀者。”

鐘艷抱著必死的心態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