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經在房間里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了,她現在正在和第三個朋友打電話。
父親還沒有回家,不知道他此時在何處做著什么。
而我則在自己的臥室里戴著耳機看著小說。他倆鬧離婚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從我記事以來,在我小學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我還挺希望他倆離婚的。因為兩個成年人口口聲聲地說要把一件事辦了,但是每次都是只有雷聲沒有雨點,不免讓人覺得他倆都沒有威信。他們只是在拿離婚來威脅對方,其實他倆中至少有一個絕對不會離婚。
如果兩個成年人一直在我面前演“狼來了”,我遲早會再也不去關心“狼”到底有沒有來,而我只會希望喊狼來了的人有一天能夠誠實一回。以前母親和我說,之所以不離婚是為了給我維持一個完整的家。但是這個理由到現在幾乎已經不成立了,我已經這么大了,雖然還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獨立生活,但有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對我已經沒有太大區別。
看來,今天他倆也不會離婚。現在他倆在各自找方法發泄郁悶。母親是用不斷和別人說話的方式來發泄,而父親呢,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此時應該在辦公室里工作。去辦公室是他郁悶的時候的第一選擇,那里沒有別人打擾。
直到傍晚,父親還沒有回來。中午的時候,母親沒有心情吃飯,我就自己點了外賣。現在又到飯點了,雖然他倆都氣飽了,但我可不能和他們同甘共苦。我不想再吃外賣了,于是我就自己出門去小飯館里買晚飯吃了。
我在外面吃完晚飯后就回家了,我到家時發現父親已經在家里了。
家里此時很安靜,他倆開始打冷戰了。
我默默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不想管他們此事如何收場。此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做一個和事佬,因為他倆我誰都不喜歡。我們三個人就像是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被上天安排強行成為了家人。
母親大概是聽到我回家的聲音了,我回房間后不久,她從自己臥室里走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概坐了5分鐘以后,她開始發難了。我成為了她的第一個目標。
“回家就把門反鎖起來,整天躲在屋子里。說什么看書,我還不知道你?就是躲在里面打游戲!”
她的這些話我已經聽習慣了,我也很清楚她此時的心理。她無非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緒而已。她應該還處在更年期吧,更年期的女人幾乎天天如此。我在屋子里做著自己的事沒有理她。
“有其父必有其子,做老子的每天一下班就躲進書房里玩電腦,難怪你兒子有樣學樣。”母親繼續自言自語道,“她要是學點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此時,父親聽不下去了,他氣勢洶洶地打開書房門,從里面沖客廳喊道:“什么叫有樣學樣!你樣子那么好,他怎么不學你?”
“子不教父之過!他非要學壞樣我也沒辦法。”
“誰是壞樣!你說誰?”父親又被母親成功激怒了。
“我誰都沒說,誰做得不好就是說誰。”母親輕蔑地說。
“朱錢,你是不是不找人吵架就難受?”
“我找人吵架?是誰先動手打人的?”母親略顯委屈地說。
“你欠打!”說完,父親把書房的門一摔,他又把自己關在里面了。
“摔什么門!你這個草包,除了會動手還會干嘛?”
父親又聽不下去了,立馬又打開了門說道:“我還會賺錢!你們母子倆都是吃我的用我的,房子的貸款都是用我的工資還的,你說我會干嘛?”
“哦!你以為你的錢都是你一個人賺來的啊?沒有我在家里天天伺候你,你能賺幾個臭錢?”
“我用不著你伺候!我沒手沒腳嗎?”
“天天一回家就把臭襪子一脫,往陽臺(水池)上一扔,你自己洗呀!”
“你放在那我自己會洗的,我從來沒叫你洗過!”
“是誰狗一樣的在那喊:‘朱三藏啊,我餓死啦,給我燒點東西吃啊。’”
“你放屁!我這么喊過嗎?”
“是狗喊的!”
“老子天天辛辛苦苦在外面賺錢,你成天在家里看看電視,讓你做點飯你還嘰嘰歪歪,我白養你的啊?”
“誰要你養啊!我也有退休工資的,養活自己綽綽有余。你管好你自己吧!”
“那這房子是我買的,你給我滾出去!”
“要我滾是吧?就算離婚房子還是一人一半呢!先把婚離了再說!”
“繞來繞去你就是為了離婚是吧?兜那么大的圈子你累不累?”
“要你管!這日子沒法過了!”母親開始啜泣起來,“嗚嗚嗚......”
父親沒有繼續和母親吵下去,他又把自己關回了書房,沒再理母親。
沒過多久母親返回了臥室,她又開始輪番向電話里的人哭訴自己悲慘的經歷了。
這一晚,父親睡在書房里,母親則獨自睡在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