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幾點鐘，被渴醒了的將軍從石臺子床上翻身坐了起來，將口杯里最后一口水灌進(jìn)了嘴里。

周遭安靜得有些出奇，怎么連平日里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都不見了？

蔣軍心下好奇，批了一件衣服走到了石洞檐子底下，隨著打火機啪嗒的聲音，蔣軍點燃了一根香煙。

雨兀自下著，連成線的雨珠落到這磚場的泥地上，蕩起了無數(shù)小小的水滴，隨后消失不見了。

烏壓壓的天空看不見一絲光明，若不是身處比天空還要黑暗的地方，或許連烏壓壓的天都看不見。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蔣軍嘆了口氣，目光無神的看著天空自言自語般說道。

此時，在ZZ市西南醫(yī)科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的急救室門口，站滿了蔣家的人。

蔣美華和抱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蔣佩晗，將手放在蔣佩晗的頭上輕輕撫摸著，眼睛有些紅腫，顯然已經(jīng)哭過了。

坐在凳子上的蔣順不停的抽著煙，顯的心事重重，一旁的妻子也并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因為她根本沒有空，蔣母此刻已經(jīng)在蔣順老婆的懷里睡著了。

大概是因為真的太累了，這個老人家已經(jīng)三四天沒有合過眼了。

隨著人群的一陣騷動，氣喘吁吁的蔣杰偉進(jìn)入了蔣美華和蔣順的視線，蔣順一把站起身子，目光如炬看向蔣杰偉，卻不想驚醒了熟睡的母親。

“找了你二叔了嗎？小偉。”

蔣母一把抓起蔣杰偉的手，眼中帶著許多期待，在她睡著之前，是知道蔣杰偉去了小出租屋尋找蔣軍的。

“沒有，奶奶。”

蔣杰偉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蔣順，目光轉(zhuǎn)移到蔣美華的方向，看著蔣美華朝自己輕輕點了點頭，這才開口對自己的奶奶說道。

“哦。”

蔣杰偉明顯感覺到自己奶奶顫巍巍的雙手突然定了一下，隨即癱軟下去。

蔣母有些失魂，抬起頭看了看任然亮著燈的急救室，又低下了頭，眼里滿是失落，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豆大的淚珠低落到醫(yī)院的地板上。

“媽，您想開點，我已經(jīng)給老三發(fā)了很多短信了，他看到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回來的。”

蔣美華放開跟自己一樣紅著眼的蔣佩晗，只是自己一直紅著，而蔣佩晗是在蔣杰偉回來了之后才紅的而已。

“你爸在彌留之際，喊著的還是老幺的名字，我知道，我和你們的爸一直以來都對老幺更操心，你們也一直說我們兩老偏心，你們不要怪我們啊。”

蔣母聲音顫抖著，撫摸著蔣美華的臉頰，任由淚水流過溝壑縱橫的臉。

“老幺最小，從小體弱，你們兩個身強體壯，小時候還合起伙來欺負(fù)他，把他摁在地上，一個打，一個放風(fēng)。”

蔣母看了看蔣順，一向沉默不善表達(dá)的蔣順也走過來坐在了蔣母的身旁，拉住了媽媽的手。

“這孩子也是倔啊，被你們打完了，死活不肯說是你們干的，又被你們爸打了一頓，當(dāng)時喲，疼得我這個眼淚一直往心里掉。”

蔣母沉浸在回憶里，流著淚的眼睛帶起了些些笑意。

“后來你成家了，你也成家了，都過得不錯，你嫁了個好老公，你也娶了好媳婦兒，只有老幺還在讀書，我就擔(dān)心啊，脾氣這么倔，又不會發(fā)脾氣，以后在社會上被欺負(fù)怎么辦？找不到老婆怎么辦？”

除了因為政府工作較忙的蔣美華老公和蔣軍沒在場，眾人站著坐著圍繞在蔣母身旁，紅著眼睛聽著蔣母訴說著以前的故事，也沒有人打破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