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二日
下午近四點
秦楓給秦詩雯丟下一句“晚飯自己解決，我和你嫂子就不管你了~”，便帶著楚語墨離了家。
兩人先來到超市買了點禮品:一瓶紅酒、一些水果、一件牛奶。
楚語墨還勸道:“這么客氣干嘛？像平時一樣，我們直接去就行~”
秦楓笑著瞎扯道:“我這半個兒子回家，自然要買點禮把剩下那一半撐起來”。
“哼~！歪理”。
秦楓聳聳肩，他剛開始以楚語墨的男朋友身份去拜訪楚父、楚母的時候，自然要帶禮，往后去習慣后，便沒必要帶了。但今天不一樣，怎么來說都是“有求于人”，求人要拿出求人的誠意來。
……
楚母提著菜來到家里的小區，鄰居上前打著招呼，“呦~買菜呢？”
“是啊~”
“我看看買了啥？”，鄰居瞟了一眼，“魚、雞…哈~你家姑爺不會是又要來了吧？”
“哈哈~”，楚母笑著點點頭:“他們等下到，我呀給他兩做點好菜~”
“呵呵~我看你家不是找了個姑爺，是找了個兒子~”
楚母謙虛一笑，“哪有”。
“你是不知道，這周圍人都說你家那姑爺和老楚跟父子一樣”
“是嗎？！”，楚母哪里會不知道。自打女兒談戀愛后，每個星期六回家秦楓都在一旁陪著，因此現在自己和街坊鄰居遇見嘮嗑都必提自己的姑爺。
“你不信去問問小區這些人，誰不這樣說啊~”
“……”
楚語墨進了小區，遠遠的便見楚母，便喊道“媽~”。
楚母一愣，轉身便見自己女兒在前，自家姑爺提著大包小包的跟在后面。
遠遠的應了聲，“哎~”
又對鄰居說:“我先過去了，有空再聊~”
“去吧、去吧”，鄰居一臉艷羨的看著秦母的背影，又看著那邊兩人，“有兒有女嘍~”
“媽~”，楚語墨伸手接過楚母手上的菜，“給我吧”。
秦楓笑著打個招呼，“伯母~”。
楚母把菜遞給女兒，看向秦楓，“小秦，你們今天來得還挺早”。
“不早，剛剛好~”，秦楓笑著搖頭解釋說:“要是每次都掐著伯母把飯做好的時間才到，那我們真成客人了~一家人一起做飯一起吃”。
“哈哈~”，楚母瞇眼一笑，然后看著秦楓手上的禮物取笑，“還說不是客人，都給你們說了來吃飯就別帶東西”。
“是啊，媽~”，楚語墨像是找到戰友，反身指責秦楓，“我都給他說不用買、不用買，他非要帶”。
秦楓看著她臉上得意的表情，白了其一眼，又對楚母說:“伯母，她這做女兒不知道孝敬你和伯父，以后就讓我這當‘兒子’的孝敬你和伯父~”
秦楓這話，楚母喜歡聽，“好！”
“哼~！”楚語墨被他這么一說，立馬對楚母道:“媽，你見過買酒孝敬爸的嗎？！”
“呵呵~”，楚母聽他兩鬧到這，最后定調，“走了走了~大冬天站在這也不是事。而且街坊鄰居的進進出出見你兩這樣，會笑話的~”
三人往家走，楚語墨搭住楚母手臂，母女兩說著小話。
秦楓跟在后面，“伯母，伯父呢？”
“你伯父在家里看書”，楚母抬頭思索，“書好像是研究象棋的，對了……”
楚母看著秦楓，調笑道:“你伯父說好好研究研究，下次一定要下贏你”。
“額……”，秦楓一愣，便哭笑不得的說:“伯母，你別聽我伯父這樣說。我兩下棋有輸有贏，就沒誰占上風過”。
“哈哈~”，楚母一笑，“反正你伯父就是說的~”
“媽，你可別信他的話”，楚語墨白了秦楓一眼，“我爸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理由~”
“吱~”，秦楓無奈的說:“語墨~我是你老公哎，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
“咱現在又不是在外面~你剛剛都說這是自己家~”，楚語墨甜甜的喊了聲，“是吧~媽~”
“是~”
秦楓帶著委屈的說:“伯母，你看她。我管不了，你管管~”
“好~”，楚母看向女兒，故作嚴厲，“你呀少欺負人小秦”。
“媽，明明是他……”
“……”
楚母聽著兩人拌嘴，內心欣慰?，F在女兒越來越開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她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在秦楓。這人就像花兒一樣，在安全溫暖的環境才能盛開自己的美。
說說笑笑的回了家。
進了客廳，楚父戴著老花鏡，一手拿書一手拿棋。
秦楓笑著打招呼，“伯父~”
“來了”，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把書一關放在旁邊，“來陪我下兩局”。
“吃完飯再下如何？”，秦楓指了指廚房，“我還得去廚房打下手呢”。
“就你那手藝，你就別去幫倒忙了，那邊有她母女兩就行”
“伯父，你這話……”
廚房里的母女兩一聽這話，“噗嗤~”一笑。
“媽，我爸這嘴怎么這么損啊”
“習慣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對關系好的人那是毫無顧忌~”
楚母又走到門邊，“小秦，你就陪他下下棋吧，這老家伙最近就愛念叨你~說什么‘這秦小子怎么還不來？’”
“胡說！”，楚父急了，“什么叫念叨他？！”
秦楓插了一嘴，“伯母，我知道了”。
走向棋局，調侃道:“只是伯父那句‘就你那手藝’讓我有點不爽。伯父沒嘗過我的手藝就說這話，難道忘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呦呵~”，楚父笑道:“秦小子口氣不小~下次，下次我們三啥都不做，等著嘗你手藝”。
楚語墨翻了個白眼，走到到廚房門口，“爸，是不是我和我媽做的菜不好吃了？”
“就是”，楚母也白了楚父一眼，“跟個后輩你還認真上了~”
楚父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成了眾矢之的。
“伯母，語墨~”，秦楓站在楚父一邊，“我就覺得伯父這個提議不錯~剛好你們還沒吃過我做的菜。不如這樣，下次來，我親自買菜給你們做一頓~”
楚語墨一聽這話，便白了他一眼，心想“我和媽幫你你都不接受，哼！”
楚父有了幫扶，看向那邊兩人笑道:“聽到秦小子的話沒有~”
又看回秦楓，笑罵，“我今天才發現你能混到現在這樣也是有原因的~這一手長袖善舞、把控平衡的本事別人就少有~”
秦楓也不羞，送上個恭維:“再厲害還不是被伯父看穿了~”
楚母給了楚父一個白眼，勸著秦楓，“小秦，不用這么……”
“伯母，你可別拒絕我這一片赤城，我現在反而期待下次的到來呢~”
見他如此說，楚母便笑著點點頭，“好~那伯母就嘗嘗你的手藝”。
秦楓轉頭看向楚語墨，“媳婦~接下來幾天麻煩你給我補補燒飯做菜的課，不然到時候我可拿不出手~”
“哼~”，楚語墨俏皮的一轉身，“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可沒答應~自己想辦法”。
“哎，你幫幫……”，秦楓話還沒說完，對方卻已經進了廚房。
楚母和楚父見這一幕，“哈哈”大笑。
…
吃著飯，四人有四人的心事。
楚父和楚母則想，“自己這姑爺怎么還不提事呢?”
楚語墨時不時的盯著秦楓，“阿楓怎么還不說帶我回家過年的事?難道是不忍心說?”她想，如果等下秦楓還不提這事，那便自己來吧。
秦楓把這事一直放在心底，但本身沉穩的性子讓他穩得住: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
見這飯吃了一半，天也聊得興起，他心一定。
一邊拿起酒瓶倒酒，一邊說“伯父、伯母，今天我來，也帶著個請求來的。我也知道這個請求有些不地道，但這是我沒有辦法下的唯一選擇……”
三人一聽便知，心想“來了……”
楚父自然的接過話題，“你說”。
“是啊小秦，有什么事呢就說，別跟我和你伯父客氣”。
秦楓把酒瓶放下，“我呢先陪罪道個歉~”，端起酒杯一飲，瞟見楚語墨要拉勸自己，抬手阻止。
喝完，把酒杯放下，“是這樣。家里長輩，也就是我奶奶，讓我把語墨帶回去給她看看，我當孫子的不好拒絕，這是為孝之道。可帶回去，你們這邊過年家里冷冷清清也不好，我這當兒子的又不能不考慮，這也是為孝之道……我很糾結，很難抉擇……”
秦楓說到這，有些動情，微低頭，聲音變小，“最后想到的辦法，只能是委屈你們二老……”
他總相信自己努力就能解決一切，并統籌兼顧各方。但很多時候生活總是把他逼到墻角，告知他:“你始終是個凡人！”這種無力感總讓他絕望……
楚語墨輕拍著秦楓的背，有些心疼，“阿楓……”
楚父下午知道這事后，原本還預想好晚上先刁難一下秦楓最后再同意“放人”。他知道這事不得不同意，畢竟女兒的態度很明了，而且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以后女兒成了他秦家人，過年回秦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這次的事不過是預演罷了。而今天秦楓愿意給個臺階，懂得來知會請示一下，已經是最大的尊重，自己不能要求太多?？涩F在秦楓那個“當兒子”的話，卻是讓自己一愣，心里便是一暖，“這小子……”
楚父也不待他說完，搖搖手無所謂道:“行了、行了。我和你伯母知道了，也知道你難做。你安心帶我閨女回去，別擔心我兩，我們過年可不冷清”。
楚母看著略低頭的秦楓，“對啊，小秦。往常過年我們都是和語墨的伯伯和叔叔們一起過的，人多熱鬧。你就安心帶語墨回去，別擔心我兩”。
“伯母…”
楚父不耐煩的甩甩手，“別做兒女之態，男子漢大丈夫，拿出男子氣概”。
楚母白了楚父一眼，便用用筷子夾了點肉放在秦楓的碗里，“別聽你伯父扯，快吃飯吧~我和你伯父知道你能為我們著想就很滿足了，你這孩子別擔心啊~”
秦楓心里一軟，勉強收拾好情緒，笑道:“謝謝伯母、伯父理解”。
“呵”，楚父白了他一眼，“你要真謝我，等下陪我多下兩盤棋”。
“那不用說”，秦楓一笑，“我肯定要陪著伯父下。對了，張叔這兩天來找你‘報仇’沒有?”。
“就他還敢找我報仇…”
楚母和楚語墨見他兩又聊得興起，相視一笑。
楚語墨掩嘴靠向楚母，輕聲細語的說:“媽，謝謝……”
楚母白了她一眼，掩嘴調侃道:“謝什么，我和你爸還要謝謝你給我們找了個這么好的姑爺呢”。
“……”
……
回家路上，楚語墨勾著秦楓的手臂，倚靠在他肩膀上，“這次的事算是圓滿的度過了”。
“還早呢~”，秦楓搖頭，“再過十一天就是過年。這十天你陪我多來伯父、伯母這，陪他們吃飯聊天”。
“啊?為什么?”
“笨~”，秦楓解釋道:“除夕一天，可不是平常的日子能拿來換的，仔細想一想我都覺得伯父、伯母虧了。不行…咱回去就待到大年初二，大年初三咱就回來陪伯父、伯母”。
楚語墨聽懂了，勾著秦楓的手臂緊了緊，也拒絕道:“那不行，按你這樣說。伯父、伯母，奶奶他們就虧了啊。我們回去就…我想想…一、二…四天，我們回去就待四天可不好，咱待到春節假期結束，然后你回來上班，我回來上課”。
“你這么斤斤計較干什么？”
“明明是你在斤斤計較好不好~”
“我這可不是計較，這是有理論依據的，這可是科學~”
“哦？”，楚語墨喜歡聽他瞎扯。
“要是連程序公平都不能保證，談何實體公平~”
“你這話錯了~”，楚語墨糾正道:“人家書里說的明明是‘程序正義比實體正義重要’”。
“是是是~我媳婦學識淵博~”，秦楓打了個哈哈，“為夫受教了~”
“哼~！”，楚語墨白了他一眼。
“你剛剛說上課，上什么課？”
“學校給我們這些老師開的課”
“為了與時俱進？”
“對啊”
“還上晚自習嗎？”
“不上”
秦楓本就是嘮家常的問問，見她這樣說，便忍不住的調笑道:“那可惜了，為夫少了個獻殷勤的機會~”
“哼~男人的嘴，唬人的鬼~”
楚語墨想到什么，“阿楓”
“嗯？”
“明明是我答應奶奶要去的，你剛剛為什么不說呢？”
“我是你老公，你的允諾自然是我的允諾。剛剛那樣說也沒錯~”
“哼~！”，楚語墨心里泛甜，又勸道:“以后你別一個人硬撐，我是你媳婦，能幫你分擔一些”。
“我可不干~”
“哼！我看你就是大男子主義病犯了！”
“對~我就是犯這病，但你千萬別給我治~”
拿他沒辦法，翻了個白眼，“無賴~”。她話雖所以說，內心卻有些小竊喜，心想“你還不知道呢，我中午偷偷的給媽打了個電話~呵呵~”
這事她不會說，她打算一直隱埋著。
……
一月十四日
秦詩雯要先回家。
火車站
秦詩雯抱著楚語墨，離別之情漸起，抱著楚語墨動情道:“語墨姐~回去我會想你的…”
這幾天在秦楓這，楚語墨待自己如何，自己用心是感受得到的。每天想著法的給自己做好吃的，兩人還一起聊天說地。而且自己這個嫂子的性子溫柔，說話客觀中肯柔和。那句話還是說得好，“脾氣好的人在哪都受歡迎?！?
“詩雯，我也會想你的”，楚語墨性子本就清冷，除了大學那幾個待了四年的室友便沒多少朋友。秦詩雯和她哥一樣，也是個心熱之人，所以短短的幾天兩人結下了不淺的情誼。
秦楓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又不是此去經年~你兩有必要這樣嗎？”
氛圍被秦楓一破，秦詩雯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女人間的事你個大男人少插嘴！”
楚語墨在一旁幫襯道:“就是、就是~”
秦楓聳聳肩。
秦詩雯整理整理心境，和楚語墨分離，“行了~我也該上火車了。語墨姐，下個星期見。這幾天我睡你屋，等你來了，就睡我屋~”
“好”，楚語墨笑著直點頭。
秦楓遞過行李，叮囑道:“火車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遇到事先退一步，但也不要吃虧，找乘務員處理……”
秦詩雯無奈的用眼神示意一下楚語墨，那表情在說:“你看，他又來了……”
楚語墨卻不阻止，只是掩嘴輕笑。
“……最后，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秦詩雯不耐煩的回道:“知道了~你呀跟個老奶奶的裹腳布一樣~”
“噗嗤~”，楚語墨再忍不住，“哈哈~”
秦楓嘴角一抽。
“行了，我該上火車了。你夫妻倆回去吧”，秦詩雯告著別，又說:“回去了我一定在家里人面前給語墨姐說好話，給語墨姐回去預熱預熱~”
“別！”，秦楓搖頭笑道:“你回去少說你嫂子‘好’話，你嫂子是什么樣你就怎么樣的去描述，別給我添油加醋~”
“??？我是說語墨姐的好也不行？”
“我就怕好的~”，秦楓留下這句話，也不解釋，“你回去要是真想說，就客觀公允的說。當然，缺點也可以講一講”。
楚語墨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她知道秦楓這樣做有自己的理由。
秦詩雯還想說什么呢，秦楓看了眼時間，催促道:“火車進站了，快進去吧，再磨磨蹭蹭的上不了火車”。
秦詩雯聞言，看向那塊火車出入站點的大屏幕。急忙提著行李箱往里趕，“哥……嫂子！我走了！”。她把這個稱謂放在心里一天，昨晚收拾著行李的時候，她就想借著這個機會把這個稱謂喊出來。
“額”，楚語墨一愣。接著心里一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秦詩雯已經進了站，含笑輕聲念了句:“這丫頭……”
秦楓轉身說:“走吧，回家~”
楚語墨聞言，轉身勾住他的手臂，好奇的問:“阿楓，你剛剛為什么讓詩雯回去別說‘好’話呢？”她這不是埋怨，而是好奇。
秦楓搖頭一笑說:“我就怕她給我好心辦壞事的時候~”
“嗯？”
“我媳婦什么樣我很清楚~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套評判標準。就怕她一回去就把你說得天花亂墜，像這樣~”，秦楓拿出手，抬得很高，“萬一家里人被她誤導，真的以為你有這么‘高’、這么好，他們便會在還沒親眼見你的時候有個很高的期待值~”
楚語墨一愣，思索了會，抱著秦楓的手臂緊了緊，笑道:“我明白了~”，他這是在保護她。
秦楓先夸一句，“我媳婦在我眼中那自然是完美無缺……”
“哼~！”
“可在其他人眼中則不一定了~萬一他們親眼見過你后，發現真實的你在這”，他把手放低。
“這中間的落差是能改變很多東西的~所以我讓她別添油加醋給我壞事”。
楚語墨一瞥眼，“阿楓~”
“嗯？”
“我突然發現你挺老奸巨猾的~”
秦楓笑道:“怎么？不喜歡？”
“不”，楚語墨把頭往他肩上一靠，“喜歡~”
畢竟是為她啊……
……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