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結(jié)束了通話，對秦奶奶說:“怎么樣？今天不僅讓你看大孫女了，連孫媳婦也見了~”。
“呵呵~”，秦奶奶笑道:“這丫頭不錯，說話、打扮得體大方，尤其是咳…咳…那眼睛，你感覺沒有？那眼睛特別靈氣”。
“是啊~”，秦母也是打心眼喜歡，“咱家這小子眼光不錯~”。
“當(dāng)然，我大孫子一直都聰明，咳…咳…心里明亮得很”。
“嗯嗯~”，秦母給秦奶奶把杯子蓋好，“我先去做飯了，媽你先睡一會，等下我叫你吃飯”。
“好~”
秦母見安排得差不多，出了屋，關(guān)上門。進(jìn)了廚房，拿出手機(jī)，心里糾結(jié)少許，最后還是撥了過去。
秦楓下班路上，接著電話，“喂，媽~”。
秦母認(rèn)真的說:“楓兒，媽給你說件事”。
“什么事？”
“剛剛媽、奶奶和詩雯視頻聊天”
“嗯”
“后面你女朋友也加了進(jìn)來…”
“嗯？！”，秦楓一驚，哭笑不得的說:“你們怎么碰一塊去了‘’
“你先別管這個”，秦母靜了靜，“聊著聊著你奶奶讓你女朋友過年陪你回家來看看……”
“吱”，秦楓眉頭一鎖，“我……你……”
“這可不怪媽！而且…你奶奶這幾天小感冒，我懷疑她老人…”
“小感冒？”，秦楓腳步一頓，急忙問道:“嚴(yán)重嗎？！”
“不嚴(yán)重、不嚴(yán)重”，秦母解釋道:“這幾天還好，就還有點小咳嗽，過幾天就沒事了”。
“呼……那就好”，秦楓松了口氣，又提醒道:“這大冬天的，要注意保暖，你讓她多喝熱水，按時吃藥”。
“知道、知道”，秦母笑道:“你呀是今天第三個這樣說這話的人，前面詩雯和你女朋友”。
秦楓輕語念道:“那就好、那就好~”。
“楓兒”
“嗯？”
“或許是這次生了這病，讓你奶奶她有些多想吧，這老人也到這個年紀(jì)，就怕…嗯…既然她老人家都如此了，咱便滿足一下她吧，你把語墨帶回來陪她過次年”。
“……”，秦楓也不答應(yīng)，先問道:“語墨怎么給你們說的？”
“那丫頭心好，一口答應(yīng)了”
“我知道了…”，秦楓點點頭，看向遠(yuǎn)方，“媽…你讓我想想，我盡快給你答復(fù)”。
“想想？”秦母就不懂了，“你看你女朋友這不是都答應(yīng)了，你點點頭不就行了嗎？”
“媽，這不是簡單上下一點頭的事”，秦楓皺褶眉頭說:“我先掛了媽，讓我想想…”
他把電話一掛，放回衣服里。
“嗨！’”，秦母一愣，聽著手機(jī)里的盲音，憤憤不平的說:“這孩子翅膀硬了！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秦楓沉默走著。
他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利益訴求。奶奶因病想見見孫媳婦的急切心情、秦母想滿足老人家的心愿、家里語墨的心善，以及…自己要顧忌楚父、楚母的感受。
這些交織在一起，便有了利益沖突。人生難就難在這里，很多時候沒得選……
現(xiàn)在奶奶“將”了自己一軍，自己不把這孫媳婦帶回去，自己這個孫兒便做得不稱職，以后不說秦父、秦母的怪罪，心里這關(guān)自己就過不去。
但如果像秦母說的那樣“人語墨都答應(yīng)了”然后借此騙個心安的不管不顧帶著語墨回家過年，這可能嗎？這樣做對不起楚父、楚母。我秦楓的家人是家人，你楚語墨的家人就不是家人？
很多人高喊“人生來自由”并拿來當(dāng)為自己不管不顧的做事底氣，卻忘了這話后面還有一句“卻無不在枷鎖中”。佛家說人總是被各種紅塵線栓在一起；什么是人？人是一切社會關(guān)系的總合。做一個決定，不是上下一個點頭的簡單動作，這里面牽扯到很多東西……
他的想法很簡單，楚父和楚母的感受自己必須要考慮。
“頭疼……”
……
秦楓開門進(jìn)屋，“我回來了~”
“回來了~”，楚語墨心情不錯，畢竟被秦楓家里人喜歡。
“外面可真冷~”，秦楓脫下外套，瞟了一眼看著電視秦詩雯，帶點內(nèi)心深處的埋怨，“你個閑人~也不知道幫幫你嫂子”。
對方卻看也不看他，“我就不去給語墨姐添亂了~”。
秦楓無奈的搖搖頭，戴上自己的圍裙，站在楚語墨旁邊，直接問:“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啊？”，楚語墨正炒菜呢。
秦楓轉(zhuǎn)身，背抵著櫥柜，把手一抱，目視前方，“我媽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把你們聊天的事給我說了”。
“額……”，那邊的秦詩雯一愣，瞄了秦楓一眼，便收回眼神，“語氣嚴(yán)肅、面無表情，氣氛壓抑，老哥這是認(rèn)真了……”
“哦~”，楚語墨一笑，“我也正打算給你說這事呢~過年我陪你回家一趟~”
“你確定要去？”
“對啊~”
“不去不行？”
楚語墨一愣，她聽出了秦楓話里的反對，心里有些堵，問:“怎么？我不能去嗎……？”
秦楓搖搖頭，“你是我媳婦，你想去就去，但……”
“語墨……”
“嗯？”
“我感覺這道選擇題好難……”
楚語墨心里一揪，她能感受到秦楓的痛苦，關(guān)心的問:“怎么了？”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奶奶回去，我不帶你去便是不孝；但帶你去了，伯父、伯母又該怎么辦？”
“啊？”，楚語墨疑惑他這時候提自己爸媽。
秦楓抬頭看天花板，解釋道:“你是家中獨女，大過年的從他們身邊帶走你，就獨自留他兩在家，守著個空蕩蕩的屋子”，嗤笑自嘲一聲，“我要是這樣做，我覺得我秦楓很殘忍~這個選擇題我真不知道怎么選……”
“啊？！”，楚語墨一驚。
“哥……”，秦詩雯也是猛的看著秦楓，接著便是一笑，“還真是你啊……”這便是她的老哥。
“語墨，這就是我的顧慮”，秦楓看向她，“注意菜，要胡了”
“哦”，楚語墨轉(zhuǎn)回注意力，炒了兩下，便把鍋和勺一放、火一關(guān)。
“阿楓……”
“嗯？”
“我……我先代我爸媽給你說聲‘謝謝’~”，楚語墨微彎腰。
秦楓見她這樣，反而不適應(yīng)，抬手阻止，“你干什么？我這是和你商量事，又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楚語墨眼睛微紅。
秦楓見她這樣，立馬上前抱住，“這怎么還哭了？！好、好、好！我不談這個事了，咱不談……”
“沒有~我是感動的”，楚語墨搖搖頭，笑著說:“謝謝~”
“謝什么啊，你對我說這話就見外了……”
“嗯~”，楚語墨笑著點頭，“阿楓”。
“嗯？”
“別擔(dān)心，我和我爸媽平時過年都是去我奶奶家陪叔叔他們一起過的，所以今年過年即使沒我在，他們也沒事”。
“這樣嗎……”，秦楓點點頭，“下午我們?nèi)ベI點禮物，晚上陪我去伯父、伯母那一趟吧”。
“為什么？”
“首先，伯母、伯父在哪過節(jié)是他們的事，即使知道他們這個年不孤單，我們也不能自認(rèn)為他們‘不需要’的去替他們下決定，這很不尊重。第二，對于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親自去征求他們的意見，至于同意與否，我都需要承擔(dān)起自己那份責(zé)任”。
而且……語墨，我要是逃避不理，漠視你獨自去跟伯父、伯母說跟我回去過年這事，伯父、伯母很可能會埋怨你的，也只埋怨你，“還沒嫁人呢，都已經(jīng)開始只關(guān)心那邊了…”
秦楓從不去賭人心的好壞。而且人到了他們這個年紀(jì)，很多時候需要的不是些理性的大道理，而是家人的陪伴。
“這次事的責(zé)任和所有的埋怨，我秦楓一人擔(dān)著”。
“好~我明白了”，楚語墨笑著點點頭，“我陪你”。
“好~”，秦楓一笑，這三個字的分量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支持。
“行了~先做飯吧。餓了~”
“嗯嗯~”
秦詩雯在那邊置若罔聞。
…
中午午覺的時候
楚語墨給楚母打了個電話。
楚母正要睡下，被這個電話一驚，拿起一看，有些疑惑，接通道:“喂~語墨？”
“媽，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么事？”
“晚上我和阿楓要去你們那一趟”
“啊？”，楚母心想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笑道:“好~我做好飯等你們。你爸要是知道小秦要來啊，絕對會高興”。
“嗯~”，楚語墨輕咬嘴唇，“今天我跟阿楓的母親和奶奶視頻通話了”。
“嗯？！”，楚母一愣，笑問道:“如何？親家母性格怎么樣？”
“挺和善的”，楚語墨想起秦母和秦奶奶對她的態(tài)度。
“那就好、那就好~”
“媽，聊著聊著秦奶奶便問我能不能陪阿楓回家過個年，我答應(yīng)了……”
“額…”，楚母心里一頓，干笑道:“沒事啊，老人家的要求你們這些做小輩的能滿足就盡量滿足。女兒，這是為人之道”。楚母這樣說，卻也忘了大過年的兒女在自己身側(cè)，也是為人之道。
這算是女兒第一次不在身邊過年吧?也是，總要走出這一步的……
“媽，我先給你和爸說聲‘對不起’，因為我這件事沒考慮你們的感受……”，楚語墨很愧疚，這次她眼睛只看到了秦楓家里那邊，卻忽略了自己爸媽。
“哪有的事？！”，楚母心一軟，勸慰道:“咱是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你呀就安心的陪小秦去，我和你爸你別擔(dān)心。這不是還有你叔叔、伯伯他們嗎？”
“媽…”
“嗯？”
“當(dāng)時阿楓沒在家。是阿楓的母親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才知道了這件事。回來后他問我……”，楚語墨說到這，有些哭腔，“他說:‘我把你帶回去了，伯父和伯母又該怎么辦，留著你兩守著空屋子？這樣做他是不是很殘忍……”
“……”，楚母一愣，“小秦真這樣說的？！”
“嗯……”
楚母心里一暖，“小秦有心了……”
“媽，阿楓說晚上要來家里，親自給你和爸說這事，詢問你們的意見”。
“沒必要這么麻煩”，楚母笑道:“你們打個電話就行說一聲就行，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聽到小秦這話，我和你爸很滿足了”。
楚語墨搖頭，“媽，這是阿楓的要求，而且我也支持他這個決定。還有……這個電話我是瞞著他打的，晚上我們來的時候你可別說這事”。
“我明白~”，楚母一笑，“等會你爸午睡醒了我給他說說，讓他晚上別太為難小秦，這孩子也不容易……”
“嗯嗯”
“女兒”
“嗯？”
“媽對你放心了，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