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回了廚房。

沒一會，臥室里的楚語墨躺不住又開始作妖。

“我要看書~”

“……”，秦楓揉揉頭，細念叨:“她是病人…她是病人…她是病人…”

把笑容強掛上，“來了~”

先幫她從書房拿過最近正在看的書，又從自己臥室抱過來自己床上的那兩個枕頭。

將枕頭墊在她身后，又把她的眼鏡遞給她，“滿意了吧~”

“謝謝~”，楚語墨靠坐著，笑著接過戴上。也不管惡不惡心，“阿楓最好~”。

秦楓可吃不了這一套，抽了抽嘴角，出了屋繼續(xù)做飯。

兩菜一湯。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白菜桿條炒肉絲，湯呢就是用西紅柿、白菜葉、肉片做的清淡菜。秦楓不放心出去買食材，所以都是用冰箱里昨天剩下的材料做的。

當然，他還給楚語墨特意加了道“菜”。

“咳…咳…”，楚語墨看著秦楓遞給自己的一碗湯汁，問:“這是什么？”

“姜湯~”

其實都不用他說，楚語墨接過的時候一聞到那刺鼻的味，便清楚這是什么。

“……”，楚語墨頓時哭笑不得，“不喝行嗎？”

這東西楚母給她喝過不少，味道真的不敢恭維。

“不行~”，秦楓搖頭，“這可由不得你~”

楚語墨也知道不喝是不行的，端起抿了一小口。臉一苦，轉頭看他說:“你怎么咳…咳…不加點蜂蜜呢？”

秦楓正盛著湯，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會提要求~”

至于為什么不加蜂蜜？

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熬姜湯還可以加蜂蜜。

“我是病人嘛~”

“知道自己是病人就聽安排，喝吧~”

楚語墨無奈，又喝了一口，也不細品直接下咽，“好難喝…”

又看向他，“阿楓~”

“嗯？”

“我要喝橙汁~”

“吱嘶！”，秦楓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楚語墨，我給你說你別太過分”。說完，還不止氣，又道:“還喝橙汁？你不怕病情加重是吧？！”

她自有她的辦法，提議道:“你把橙汁加熱不就行了嗎？”

“我……”

“我是病人”

“……”，秦楓張了張嘴，最后嘆了口氣，“先吃飯，吃完飯再喝”。

拖字決，“萬一她等下忘了呢？”

…

吃完飯

電視里放著美食節(jié)目。

楚語墨坐在沙發(fā)上，被子捂著下半身，手上織著那條未完成的圍巾。

秦楓端來一杯熱好的橙汁，“趕快喝，別等一會冷了”。

“嗯”，楚語墨嘴動手不動，繼續(xù)低頭忙著。

秦楓將其放在茶幾上，無奈道:“你這姑娘啊~就是閑不下來”。

“再花半天就完成，你咳…咳…就可以用了”

“又不急這一天兩天，你今天主要是多休息”

楚語墨白了他一眼，“你不怕冷，我怕你冷行了吧？”

“行、行、行~”，見她是為自己著急，秦楓不好說什么了，上前把被子往內(nèi)卷了下，就地而坐。楚語墨那邊的被窩因受力一緊。

她蹙眉“驅(qū)逐”道:“你坐遠咳…咳…點，被窩壓著我腿了”。

秦楓也不走，起身把她那邊被窩弄松，又坐下。

見他不走，楚語墨沒好氣的說:“我以前怎么沒…咳…咳…發(fā)現(xiàn)你這么無賴”。

“怎么？后悔了？”

“哼！”

她不說話，秦楓反而有話問，說:“來說說，我以前在你心中什么樣？”

“還能什么樣？就現(xiàn)在這副無賴樣！”

“那就好”，秦楓往后一靠，感慨道:“人這輩子啊，最難做的就是保持初心~”

“呵~你在愛感慨這一塊上，倒真是‘保持初心’”，后面四個字，她是咬著說出來的。

“呵~你在嘲諷人這一塊上倒是日漸長進。這可不好，初心不可丟啊姑娘~”

“……”，楚語墨先是一頓，便把原因甩給他，“近朱者赤咳…咳…近墨者黑，也不看看是誰的女朋友咳…咳…是吧秦律師？”

“楚老師真是好學，那怎么不學學我的優(yōu)秀品質(zhì)？”

“你有嗎？”

“我沒有嗎？”

“那你來給我說說咳…咳…你的優(yōu)秀品質(zhì)”

“……”，秦楓看著她。

她也抬頭認真看著他，“你說啊~”，她賭秦楓的羞恥心。

但沒成想秦楓還真的不要這臉，“聰明帥氣~”

“噗嗤~！”

“風趣幽默~”

“哈哈咳…咳…”

“樂于助人~”

“哈咳…咳…”

“……”

“哈哈……”

秦楓說到最后，詞窮下連這個“愛干凈”都說出口。

楚語墨笑著笑著，倚靠在他肩上待秦楓說完。

“秦楓……”

“嗯？”，他口有點干，畢竟說了不少。

“我發(fā)現(xiàn)我該學的地方還有很多，哈哈咳…咳…”

秦楓聳聳肩，抬手看了眼時間:“12:52”。

拍了拍她的頭，“行吧，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冷著并準備好藥，等會你吃完藥接著睡覺”。

“嗯嗯~”，她坐正，繼續(xù)織著圍巾。

秦楓去取過藥，倒了杯熱水。回來后放在茶幾上。見那杯橙汁沒動，便端起杯子坐回原位。

把橙汁放在她嘴邊，“來，張嘴”。

楚語墨瞟了一眼，微抬頭張嘴。

秦楓喂她喝下半杯，用手給她擦干嘴，接著便靜靜的看著她做事。

靜待時間到，給她吃好感冒藥，又特意把電視聲音調(diào)小，便陪坐在旁。

楚語墨織著織著便倚靠在秦楓肩上，手中的活計卻不愿放下。秦楓看著電視，內(nèi)心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

“啊~~”，楚語墨打了個哈欠。

一旁的秦楓見她這樣，知道對方想睡覺了，便伸手環(huán)抱，讓她更好的倚靠著。

嘴里開始哼著舒緩小調(diào)哄她入睡。

不一會兒，聽著耳邊帶韻律的呼吸聲，他試探性的輕問兩下，“語墨？語墨？”

沒反應。

終于放心一笑，“睡著了~”

把針、線和圍巾輕輕拿起放到一旁。費力的用被窩把她盡量裹住，便雙手抬起。

楚語墨眼一睜看著秦楓。

“噓~”，秦楓輕聲說:“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對方聞言心里一安，便閉眼睡去。

秦楓深怕又驚到她，躡手躡腳的把她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又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并輕關門。

走到門邊，換上外套出門。

…

來到菜市場

“大姐，母雞多少錢一斤？”

“十六”

秦楓點點頭，指著籠里的一只母雞，“就它吧”。

賣雞的大姐看了眼秦楓的目標，打開籠上的窗，伸手進去抓住，“這個嗎？”

“對~”

“要現(xiàn)殺和處理嗎？”

“要的，大姐~”

“好”，賣雞的大姐點點頭，先把整只活雞稱好。買雞連雞毛一塊買，這是規(guī)矩。

“三斤六兩，便是…五十七塊六毛，算你五十七，加上殺雞、處理的二十塊錢，一共收你七十七”。

“謝了，大姐~”，秦楓翻出錢包，遞過去一百。

接過并返還二十三，“你等一下”。

接過錢，秦楓笑著點頭，“好”。

賣雞的大姐手熟的殺雞、熱水燙過去毛、刨腹去了內(nèi)臟。

秦楓在此提了個要求，“大姐，可以的話，幫我去掉雞頭。我家里人不吃”。或許是內(nèi)心的一點小潔癖；又或許是神秘故事里“頭”乃靈魂寄居之所，所以秦楓從不碰這些供人食用的動物的頭顱。

賣雞的大家一愣，心想“真是個怪人……”但人家畢竟是客人，她便提刀給把雞頭剁掉并丟進垃圾桶。

“謝了，大姐~”。

“沒事~”

最后用清水清洗一遍，接著裝入口袋，最后遞了過來。

秦楓接過笑道:“謝了，大姐~”

進了賣蔬菜的區(qū)域，買了根白蘿卜、一把瓢兒菜、一顆大白菜。

齊活。

提著這些東西，出了菜市場往家趕。

今天圣誕節(jié)，但由于這片不是繁華區(qū)，那種過節(jié)日的氣氛較淺。偶爾路過一兩家商店，可見門上貼著圣誕老爺爺?shù)馁N畫，有家門口還擺放著課塑料圣誕樹，上面掛著彩燈。

秦楓路過一家小賣部，不經(jīng)意瞟見擺放在門口攤上的圣誕帽子，沒在意的收回目光繼續(xù)往前走。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轉身走到攤前，拿起問道:“老板，這帽子怎么賣？”

“十塊錢一個”，老板招呼道:“小兄弟買給家里孩子玩？”

“嗯”，秦楓想起家里的那個“大孩子”，遞錢給老板，“拿一個，老板”。

“好嘞”

……

楚語墨醒來的時候，屋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鮮美湯味，她的鼻子很靈敏，心里猜出了煲什么湯。拿過床頭柜的手機，看了眼時間:“16:52”。

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喊，“阿楓~”。

“咳…咳…”

正在廚房忙著的秦楓一愣，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迎了上去，“怎么又起來了？！”

白了他一眼，“我上廁所……”，進了衛(wèi)生間。

“你出來又不穿外衣！”，秦楓無奈的進了臥室，取過溫度計就在衛(wèi)生間門外等著。

這把出廁所的楚語墨嚇了一跳。又白了他一眼，回到臥室的，抱起被子。

“給我”，知道她要干嘛，上前接過。

兩人進了客廳，等楚語墨坐后，給她把被子蓋好。

忙完這些，終于可以把溫度計遞上，“給，側一下體溫”。

楚語墨也聽話，接過放入胳肢窩夾緊夾好，秦楓又是轉身不看。

給她把電視打開，又倒了杯熱水備著，秦楓便回到廚房接著忙晚上的晚飯。

又聞了下空氣中的味道，“你煮了雞湯？”

“嗯~”，秦楓剝著蒜，“白蘿卜燉雞湯”，又備注一句，“老母雞，特別補”。

“呵呵~”，楚語墨調(diào)笑道:“你這是又吃藥、又是姜湯咳…咳…，現(xiàn)在又是煲雞湯，你就不怕我虛不勝補？”

“呵~”，秦楓嗤笑完便沒好氣的說:“你見過虛的人還有氣力的在這跟我唱了一天的反調(diào)？”

知道他在說自己，楚語墨翻了個白眼，便不回話的靜靜的看他做飯。

還是那一身不變的黑色。黑色毛衣、黑色褲子，連圍裙都是黑色。如果有人問她對黑色怎么理解，曾經(jīng)的她會回答那些標準答案:神秘、威嚴、嚴肅；但現(xiàn)在她只會回答一個詞:溫柔。和秦楓相識到現(xiàn)在，她能感覺到這片冷色下一直隱藏著的炙熱溫度。

八分鐘后，不用秦楓說，楚語墨自己拿出溫度計看著讀數(shù)。

心里一喜，表現(xiàn)在臉上，喊道:“阿楓~！阿楓~！”

“怎么了？！”，秦楓一驚，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轉頭一看，她正拿著溫度計邀功道:“三十七度~！三十七度~！”

秦楓聞言一喜，疾步過去，不相信拿過溫度計看數(shù)值。再三確認后傻笑道:“還真的是三十七度……”。

“是吧”，楚語墨也笑著，然后，“咳…咳…”

這陣咳嗽把秦楓拉回了現(xiàn)實。

“是什么是……”，拍了拍她的頭，“感冒還在。等下喝碗中午剩的姜湯，晚上睡覺前再給你吃點感冒藥”。

“啊？”，她臉一苦，“還要喝姜湯……”

“乖啦~”，秦楓摸了摸她的頭，“喝了病就好了~”

“別又摸頭！”，把他的手拍開，“我又不是小孩子！”

“哈哈哈”，秦楓大笑，“說到小孩子…給你個東西”。

“嗯？”

“把眼睛閉上”

“什么？不說我就不閉咳…咳…”

“是禮物，把眼睛閉上。不然怎么是驚喜？”

“……好”，楚語墨聽話的把眼閉上。

秦楓走到入門的鞋柜處，拿過上面放著的圣誕帽子。

“不許睜眼啊”

楚語墨搖頭，“不睜~！”。

“咳…咳…”

秦楓把帽子撐開，深怕楚語墨反應過來，極速的給她戴上。

楚語墨一愣，感覺頭上戴了個東西，“什么啊？”

她一邊睜眼一邊抬手想取下。

“別睜眼！”，秦楓一邊阻止，一邊拿出手機打開相機，還放著煙霧彈，“禮物還沒送完呢，別睜眼~千萬別睜眼~”

“哦”，她便把眼閉好，手放好。

秦楓憋著笑，輕退步站在合適的位置。

連按下確認鍵，“咔~咔……”。

“好了沒有？咳…咳…”

“好了，你睜眼吧~”

楚語墨便睜開了眼，秦楓趁著這一秒，又閃了兩張。

“你干什么？！”，楚語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不對了，拿下頭上的東西一看。

秦楓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收好，“圣誕節(jié)快樂~”

楚語墨這才反應過來。一氣把帽子向他狠狠一丟，“秦楓！你給我把相片刪了！”

“相片？”，秦楓抬手接過帽子，聳聳肩，“什么相片？我不知道。我去做飯了~”。哼著小調(diào)，走回廚房。

“你刪不刪？”

“刪什么？不知道你說什么~”

“哼~！”，楚語墨內(nèi)心下了決定，“等下他不刪相片，自己就不吃飯！”

…

楚語墨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秦楓給自己挖了坑跳，不論怎么勸、怎么哄，對方都是拿著圍巾在織。擺明了態(tài)度，“今天要么你刪相片，要么我吃飯”。

秦楓拿著無招，心想“那就談判吧”。

“語墨，你要是非要我刪呢，我肯定會刪，畢竟要尊重你是吧？當然，我內(nèi)心是非常可惜這些…嗯…可愛的圖片的，我真的、真的不忍心的刪掉”。

見她認真聽，秦楓繼續(xù)唬:“要不這樣好不好？我呢，把這帽子帶著，也讓你照幾張，公平、公正，你說好不好？”

見她思索，繼續(xù)唬:“我是真的不忍心把你那幾張可愛的圖片刪除的，這些照片多可愛~等以后我給咱兒子、女兒看，他們一定會說‘哇~媽媽好可愛’，我那時就會很自豪的對他們說‘我媳婦當然可愛~’。你就滿足一下我這個當父親的一點點小驕傲好嗎？當然，如果語墨你非我刪的話呢，那我肯定是尊重你的選擇~”

“咳…咳…”，楚語墨看他一臉誠懇的樣，更為他剛剛的花言巧語，心里一軟，“怕了你了！”

秦楓臉上一笑，雙手把她手機遞上。又拿起帽子，戴在頭上。

“噗嗤~！”，楚語墨見他這樣忍不住掩嘴一笑。這紅色帽子配上他的黑色……用秦楓的話說，他這副樣子也是“可愛”。如此，心里平衡了不少。

秦楓為了讓她高興特意擺了個剪刀手。他無所謂這個，畢竟有些東西的價值更高。

照過癮了，她放下手機。

秦楓拿下帽子，觍著臉上前問道:“可以吃飯了吧媳婦？”

楚語墨“惡狠狠”的道:“你下次再這樣騙我…我…我咳…咳…”，找不到威脅的地方，便就著這次的事，“我就不吃飯！”

“不敢、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