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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分別

  • 師傅管不管
  • 恒今
  • 5278字
  • 2020-06-22 20:55:57

李招林畏罪自盡的消息一天之內就傳遍朝野,多少清流之士奔走相告、振奮無比,認為撥云見日的時候已經不遠了。畢竟不久之前宦官的勢力如日中天,如今突然最有權勢的李招林自殺身亡,他們在各州府的黨羽也受牽連。街頭巷尾的小老百姓也都在歡欣鼓舞地議論著,期望著太平盛世的到來。

李招林死后袁氏的案子也判了,因為不能明著牽連進李招林的事情,讓皇上丟臉,所以曹末胡亂安了個罪名,沒收了袁氏的財產,袁氏一族被罰到邊地服役。因為罪名不涉及到嚴信,嚴信只作為一個小小的管家,也就沒有被牽連。得到這個消息的不顯高興地拉著李史、徐戶就趕去廷尉獄接嚴信。

出獄的嚴信看著面前三人,露出了苦笑。

徐戶上去拍著嚴信的背安慰他,“沒事兒了就好。這些日子待在牢里受苦了,走,我們去好好喝一頓,給你洗洗塵。”

嚴信卻沒有像面前這三人般高興,“其實也沒吃什么苦。”

不顯:“咱們走吧。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這次可是打著我師父的旗號在醉留居定了一桌好酒好菜,咱們好好去慶祝一番。”

酒席間嚴信勉強陪著吃吃喝喝。徐戶知道他覺得沒有將袁氏置于死地,這個仇沒有報成,可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嚴信,你已經信守承諾了,不要再逼自己了,阿蘭會傷心的。”

嚴信聞言也只是苦笑,并不說話。

不顯:“嚴信,袁氏已經沒了。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準備去投奔皇甫大人,哦,不是大人了,現在應該是個教書先生。和我們一起去當農戶吧,種種田,再做點陶陶罐罐賣點小錢。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嚴信望著不顯:“嗯,大家一起生活,是挺好的。可是,我還是喜歡南陽,我還是想回去。”

不顯:“可是,現在天下并不安穩,你一個人在南陽,又沒有了袁氏的庇護,要是遇見什么萬一怎么辦?和我們一起吧,有個照應。而且皇甫大人在安定郡也是大姓,咱們去哪里就不用擔心別的。”

嚴信仍是搖頭。徐戶知道他還是要回南陽,和阿蘭一起。其實要不是眼看著各個郡縣流寇越來越多,他一個人也不一定能護得了不顯的周全,他也想回南陽,畢竟阿蘭在哪里。徐戶因此勸不顯道:“嚴信要回去你便讓他回去吧。其實安定和南陽也沒有那么遠,我們總是能找到機會再見面的。”

不顯知道勸不了嚴信,“那今天我們先回師父府上,等和師父說一聲,明天我們一起走。雖然不同路,但好歹可以一起出洛陽城。這樣行吧?”

嚴信難得點了點頭。

李史:“行啦,難得高興的時候,別都一個兩個的這幅表情了。來,咱們為了嚴信出獄、李招林惡有惡報干杯!”

不顯:“是,難得高興。不說這些了。”

“公子。”一個老者的聲音在歷史背后響起。李史手上的動作一滯。

“公子,老爺來了。”

不顯此時坐在李史的左手邊,也轉過頭去看李史背后的人。一個老者正彎腰行禮。在他身后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看模樣和李史有幾分相似。不過李史臉上總是帶著些隨意和自在,而這人表情嚴肅,也不看李史,側著身子站著,后面跟了一群侍衛。

不顯又轉過頭來看李史,他眼睛望著前方,仍是沒有回頭。

“公子。”老者加強了語氣,“老爺特意從膠東趕來找公子的。”

不顯大概明白了,后面這個是李史的父親,來找他來了。

李史站起身來,對不顯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

李史轉身大步出了酒樓。他父親本是倨傲地站在一旁的,此時也跟了出去。

徐戶:“不顯,看這樣子,這是李史他爹來了,不會是來找他回家的吧。”

不顯恍若未聞,只是盯著面前的碗筷。

外面,李史走到了酒樓旁邊僻靜的小巷中站停等著。他父親示意后面的侍衛在外守著,獨自走進了小巷,走到李史跟前。李史眼睛盯著他邁上前來的腳步,示意他不要考得太近。

李遠從上到下打量著自己長久沒見面的兒子,看他毫發無傷、精神也不錯,暗地里松了一口氣,“翼兒,你出來一年多了,也玩夠了,還不打算回家嗎?”

李史側身站著,眼睛仍盯著地面,“我在外面挺好的。”

李遠嘆了口氣,“我都親自來接你了,你還要發小孩子脾氣嗎?”

“小孩子脾氣!”李史聽到這句話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拔高了聲調,隨即又控制住自己,平穩道:“父親大人當然認為我不過是個孩子。”

李遠此時風塵仆仆,帶著疲憊,語氣也適時地軟了下來,“為父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你弟弟的事情也與你無關。我們李家的家業,總是要交給你的。”

李史不說話。

李遠:“你在外面總是不安全的,雖然我有派人暗中保護你,但是也不安全。上次不就是差點出事嗎?”

李史:“我不會有事的。現在我住在荀羽府上,安全得很,后面我會去安定郡投奔皇甫規,也不會有什么事。”

李遠有些氣惱:“你是沒家的人嗎?我們李家在膠東郡也是數一數二的宗族,你卻一心要投靠這個,投靠那個,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李史無所謂的模樣:“我覺得過得挺好的,比在家還好,沒有什么寄人籬下的感覺。”

李遠:“是因為那個姑娘?手下的人回來匯報說你很重視她,上次她受傷,你發了不知道多大的脾氣,險些要了那幾個手下的性命。”

李史不回話。

李遠:“我查過她。她雖然住在荀羽府上,但不過是荀羽的一個朋友,孤女一個。你要知道你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

李史輕蔑一笑:“冥頑不靈。你走吧。你李家有一個李宗元可以繼承家業。你之前說過,離了李家,我連活命都不可能。可是我現在不僅活下來了,還活得挺好。那門親事,你也給李宗元吧,他娘正眼紅呢。”

李遠:“翼兒!你說什么話!你是我李家的唯一繼承人。”

李史不再理他,決絕地轉身離開。李遠脾氣也頂在那里,沒有跟上去。

站在酒樓門口,李史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換回了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進門落坐,看著旁邊低落出神的不顯,拍了拍她的肩膀,“嘿,想什么呢?還不吃東西,菜都涼了。”

不顯:“哦哦,吃吃。”

徐戶看著不顯,開口道:“李史,剛才那位是?”

李史:“哦,我父親,來洛陽辦事,順便來和我打個招呼而已。”

徐戶繼續問道:“不會是來找你回家的吧?”

李史輕描淡寫:“哦,沒有,你想多了。趕緊吃飯吧。明兒我們不是就要趕路了嗎?不多吃點可沒力氣哈。”

不顯小心翼翼地問道:“李史,你真的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安定郡嗎?不和你父親回家?”

李史一拍不顯肩部,“不回!”

不知為什么,洛陽的星空總是沒有西北邊地的漂亮,星星好像沒那么多沒那么亮。不顯晚上和師父說了離開的事情,沒想到師父很痛快地答應了,除了囑咐她小心之外沒有過多挽留。現在不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抬頭望天,滿心愁緒。聽那個管家的話,李史父親是專程來洛陽親自接他的,李史是和他父親置氣所以不肯回家嗎?總會回去的吧。他是大戶人家,總不可能一直和我們一起種地賣罐子吧。不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喂,你怎么又在這里胡思亂想了。”李史的腦袋從上空伸了出來。

不顯一驚,差點沒摔了,“我哪里胡思亂想了。”

李史:“那你嘆什么氣?”

“我……”不顯這時候就很痛心,自己為什么一點瞎話都不會編?

“你,今天你父親是專程來找你的。是來找你回家的吧?”不顯盯著手上的一朵花問道。

李史笑了,真開心的那種:“怎么,擔心我就走了?”

不顯嘴很硬,“我哪里有。”

李史更開心了,“我說了咱們一起去安定郡投奔皇甫規,說話算好。”

不顯還是擔心:“可是,你們家看起來也是大戶人家,會允許你常年在外嗎?你父親這次不就是來接你的嗎?”

李史:“接我我不回去吧。”

不顯:“可是,李史,你要放著富貴日子不過,和我們一起去種田?你能過得了那種日子嗎?其實也很無趣的。”

李史:“我覺得很有趣呀。”

不顯:“那是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一直遇見各種事情,你覺得新鮮有趣。但是如果真的穩定在一個地方,每天就是種地干活。那種日子沒那么有趣的。”

李史看著越來越焦躁的不顯,干脆坐到她面前,眼睛望著她,認真道:“不顯,更無趣的日子我都過過。和你們一起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你口中的富貴日子,我并不開心。”

不顯:“可是……”

李史打斷道:“不顯,你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嗎?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沒有出過遠門。這個門,其實指的就是我家的大門。“

不顯露出疑惑的目光。

李史兩眼虛望向前方,“我母親在生我時候難產去世,我父親自此沒有再娶妻,但是他有幾個妾室,其中一個叫晚娘的特別得寵,不過由于出身不好,沒有被扶正。我不足一歲的時候,晚娘生了個兒子,叫李宗元。我父親雖然沒有將這個晚娘扶正,但是這個家基本交給了她打理。這個晚娘表面對我極好,吃穿用度給我的都是最好的。我發燒生病她都會徹夜陪在我身邊照顧。可是,這個婦人貌美卻心毒,她想要自己的兒子繼承家業就必須除掉我,可是我一旦出事,她就逃脫不了干系。我父親雖然沒有管家里,但也不是個傻子。結果,不顯,你知道這個婦人想出了什么主意嗎?”

不顯憐惜的目光看著李史,搖頭。

李史:“她親自撫養我,但是她不讓任何人和我講話。你說這個主意多歹毒。沒有任何人和我說話。于是我一歲多還沒有開口說哪怕一個字。我父親以為他生了個傻兒子,話都不會講。其實,如果不是我舅舅,我真的就成了傻子了。我后來聽過有些嬰孩兒被狼群或者其他野獸養大。這樣的孩子長大后就算被人救回來也再學不會說話了,腦子也不好,行為舉止也都如野獸一般。我想這個女人也知道,所以想把我養成那樣的野獸吧。”

不顯:“那你父親呢?”

李史輕笑:“他?他也有看過我,不過發現我可能是傻子之后也就看得不怎么勤快了。倒是那個李宗元,比我小,開口比我早,一副聰明伶俐惹人疼愛的樣子。”

不顯:“后來呢?”

李史:“后來,我舅舅到我家拜訪,看我快兩歲了還不會說話,心疼我,便想帶我去他家住一段時間。那個晚娘怎么肯,說了一堆的理由不讓我離開,什么舍不得我,怕路上遭涼,花言巧語一大堆。幸好我舅舅對她起了疑心,暗地里派人調查,匯報的人也說如親生母親般照顧我。我舅舅還是不放心,畢竟這是他親妹妹唯一的血脈,他細細詢問,終于發現了問題——只要有我在,從始至終,房間里沒有人說話。一天是這樣,兩天也是這樣,我沒有機會聽到說話的聲音。“

不顯咬著牙,心里把這個晚娘千刀萬剮了一遍。

李史看著不顯的咬牙切齒的表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我這不是沒事嗎?”

不顯:“那是幸虧你舅舅聰明。”

李史:“是,后來我舅父還是硬把我帶去他家里住了一個月。一個月我開始說話了。我舅舅說我一說話就開始滔滔不絕,跟發了大水似的,行不下來。”

不顯:“那那個晚娘發現了怎么辦?”

李史:“我舅父知道如果當時就讓晚娘知道我已經學會說話了,那她肯定會再想辦法害我。還不如一直假裝我不會說話,讓她放下戒心。所以,那時我舅舅一再囑咐我回家后一句話都不可以說。”

不顯吐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李史:“是啊,對于個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一直不說話。后來我舅舅想了辦法把照顧我的奶娘換成了自己人。后來就是奶娘單獨照顧我時和我說話。”

不顯擔心道:“那那個女人沒發現嗎?”

李史:“沒有,她照顧我其實也是演給我父親看的,她忙著照顧自己的兒子都忙不過來呢,哪里顧得上我,實際上我是由奶娘撫養的。所以這件事情一直到我五歲時,我舅舅覺得我需要請夫子給我啟蒙的時候,才讓我在我父親面前開口說話。”

不顯:“那你父親一定很高興,你終于可以說話了。”

李史:“是,不然被人知道他有個傻兒子可怎么得了。在我開口說話前,我父親從沒有帶我見過外人。不管是他什么時候宴請賓客,都沒有帶我出來過。”

不顯聽出來李史對他父親是有怨恨的,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自己連父親都沒見過,哪里有資格說什么。

李史繼續道:“后來家里請了夫子來教書,我雖然開口晚些讀書卻厲害,時常得到夫子的稱贊。反而她那個聰明伶俐的兒子一看書就犯暈。所以,這個女人幾次想要除掉我。如果不是我舅父在我身邊放了不少忠心的護衛,我早就沒了。”

不顯著急:“后來呢?”

李史:“后來夫子說書本上的知識雖好,但是需要貼近實情。所以建議我父親多帶我出門。結果被那個女人知道了,以之前發生的危險為由不讓我出門。我父親也覺得我的安全更重要。畢竟我是他和我母親娘家之間唯一的紐帶了。”

不顯:“難怪你從來沒出過門。可那樣個壞女人在家,你日子怎么能過得踏實呢?”

李史:“是啊,怎么能踏實呢?所以,不顯,我過的富貴日子并不好。后來我大了,有一次和我父親爭執的時候把這些年晚娘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結果,他半個字都不信,只說是我不識得母親的難處。可笑,那樣的人也敢稱我母親。”

不顯:“所以你就自己出來闖天下了?”

李史:“是,父親說我不識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是有李家長子的身份,我什么都不是。結果我就自己跑出來了,證明我誰都不是,我就是李史,也能好好活下去。”

不顯附和:“你是活得不錯的。你看看你現在,似乎比我剛見你時還胖了些。”

李史笑了,“那時候我從膠東出來,剛把錢花光就訛上了你,確實沒吃什么苦。不過,不顯,我明天要和我父親回膠東一趟,我舅父病了,我得回去看他。”

不顯有些擔心,但仍說:“你舅父對你這樣好,他生病了,你當然要回去看看。”

李史:“你之前不是說想去膠東看看海嗎?要不和我一起回去?”

不顯搖頭,“我和徐戶打算送嚴信回南陽。”

李史:“你怕他做什么傻事?”

不顯點點頭。

李史:“也行,等我回去看我舅父之后就來找你。不過我去到膠東一來一回,你們估計就到安定了,那我直接到安定去找你們。”

不顯高興:“行。雖然我說那里生活可能無趣,但是也只是為了降低你的期望。實際上我很喜歡西北的遼闊。等我們在安定見面,我一定帶你好好看看西北的風光。”

李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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